晨飛被這殘暴的襲擊激怒了。
如此猝不及防之下,若是換了一般人,這一擊可能就當場要了小命。
更何況,若是不小心砸中古龍或者倪匡,事情也非同小可。
既非什麽血海深仇,又何必下如此毒手?
他放下手中的圓椅子,慢慢站起身來。
身上慢慢發出了利刃般銳氣。
吳斯遠喊道:“羽兄,何必如此呢?”
王栩也不說話,臉上兇悍的表情卻看得吳斯遠一陣心驚膽顫。
他把身上的西裝一脫,往地上一甩,伸手緩緩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皮帶。
那皮帶被他淩空用力一抖,皮鞘飛脫,竟挺身變成一把寒光森冷的長刀。
一身江湖氣的王栩到寶島發展後,加入了寶島最著名的社團竹青幫,和其他幫派經常發生沖突,流血械鬥是常事。
所以他在腰帶中随時藏着一把特制的軟刀,作爲防身利器。
那晚在蘭桂坊王栩跟晨飛交過手,發現自己在拳腳上絕對占不到便宜,所以一上來就亮出兵器。
鄒文懷大吃一驚,喊道:“王栩,不可!”
他聽說過王栩跟人在蘭桂坊單挑的事情,但卻沒有注意到那人原來就是晨飛。
他更沒有想到,王栩本來就脾氣火爆,到寶島發展後更是日益變本加厲。
竟變得如此狂躁恐怖!
鄒文懷的話才一出口,可惜已經晚了。
王栩咆哮如雷,哪裏聽得進去。
整個人已經勢如猛虎般沖将過來,掄起刀便朝着晨飛的頭砍了下去。
晨飛的身影此時也正迎着王栩沖了過去。
他擔心搏鬥的距離太近,唯恐誤傷了在座的其他人,所以索性迎刃而上。
王栩這要命的當頭一刀,被晨飛身形一閃,巧妙地避過了。
他又掠回刀鋒,閃電般一口氣揮劈出四五刀。
那把百鍛軟刀化成一道道寒影飛霜,緊緊籠罩住了晨飛的身形左右。
“小心啊!”
古龍心裏惶急,又不知道如何勸阻,隻能大聲示警。
他和倪匡一樣雖然寫出了很多絕世豪傑的形象,自己卻是絲毫不會武功,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中隻能遠遠後退。
王栩這刀法之快,已經霸烈驚人。
然而在晨飛的眼裏,還是破綻百出。
隻見晨飛冷靜地連連閃避,竟又把這緊緊相逼的幾刀完全避過去。
他腳下的步法精妙,已經搶入了王栩的中門。
右手豎起虎鶴雙形,一掌狠狠切在王栩持刀右手的手脈上。
王栩隻覺得手臂一陣劇烈酸軟,那隻右手立時軟綿綿地癱軟下去。
蔡闌看得真切,喊道:“羽兄,别打了,收手吧。”
晨飛聞言收起攻勢,緩緩後退了幾步。
誰知道王栩把右手一松,放下鋼刀,卻換了左手一把抄住。
左手持刀挽起一個刀花,眼神依然悍烈駭人。
一刀緊貼着晨飛的腰間而去。
晨飛暗叫一聲不好,這猝不及防間,逼得他猛然提勁,加大動作幅度騰挪起來。
原來當年爲了把《獨臂刀》拍得更驚險逼真,張徹逼王栩苦練刀法。
王栩爲了方便,提議将角色設計成斷了左臂,用右臂使刀。
張徹不答應,認爲左手出刀更能給觀衆強烈震撼,也增加了主角的悲情色彩。
王栩也是不服輸的性格,一番日夜苦練,竟把左手刀練得比右手還利索。
所以現在他左手刀乍出,竟殺了晨飛一個措手不及。
王栩一招搶了先機,又轉爲攻勢。
一刀緊接着一刀,逼得晨飛竟步伐淩亂,歪歪扭扭起來。
吳斯遠站在鄒文懷身邊,正一臉擔心地看着場地中央打成一團的兩個人。
突然看到晨飛的步伐一亂,他眉毛一揚,嘴角露出了笑意。
“醉八仙?”
原來晨飛在閃避中步伐急亂,索性動作一變,使出了醉八仙。
此刻晨飛本來也有三分醉意,動作随心,腳下踉踉跄跄。
跌跌撞撞之中,身形前仰後合,左歪右斜,恰好巧妙避過了王栩每一刀。
鄒文懷把整個過程都看在眼裏,正在贊歎晨飛身手不凡。
突然見到晨飛像醉酒似的一通亂打,心裏正感到奇怪,聽了吳斯遠脫口而出的話,恍然大悟。
“這就是醉拳?你們剛剛拍的電影就是講這個?”他轉頭問吳斯遠道。
吳斯遠笑着點點頭,神氣微微有幾分得意。
鄒文懷雙眼發光:“不錯不錯,這個好玩。”
這時,王栩殺得性起,一刀猛劈下來。
被晨飛扭身避過,順勢攔腰一撞,王栩整個人收勢不住,直往前沖。
那一刀被慣性推動得更加力道驚人,“咚”一聲暴響,正砍在前面的大木桌上。
整把刀刃竟完全砍進木中,拔也拔不出來。
王栩用力過猛,額頭也狠狠磕在大木桌,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
吳斯遠身材高大,趕緊上去抱住了王栩,喊道:“羽兄息怒,不要再打了!”
晨飛看着倪匡和蔡闌也上來抱住王栩,使勁勸解。
便松弛了下來,靜靜看着王栩。
王栩此時右臂酸軟無力,頭上又撞得劇痛,幾乎落淚。
根本也打不動了,隻能聽衆人勸解。
鄒文懷資格最老,他的話對王栩也最有效。
隻聽他搖頭歎道:“王栩,你這又是何苦呢?這晨飛跟你無仇無怨,何必上來就想殺人似的。”
王栩捂着額頭,吼道:“無冤無仇?伱問問這臭小子把青霞怎麽樣了?”
“青霞?”古龍一楞:“難道那天晚上在蘭桂坊帶走青霞的就是這個晨飛兄弟?”
倪匡談了口氣:“唉,我就說這晨飛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
晨飛表情平靜地解釋道:“你們誤會了,我跟青霞也隻是萍水相逢。”
“那晚在蘭桂坊她當時喝醉了,當衆開了個玩笑而已!”
吳斯遠也堅定地說道:“我以人格保證,晨飛兄弟人品端正,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
鄒文懷笑着說:“原來是這種争風吃醋的事?王栩你怎麽還是這麽任性?”
他睿智地說道:“既然連青霞都信任晨飛,我們又還有什麽信不過,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王栩頭上暈眩漸漸止住,聽了這番話也慢慢緩解下來,眼神裏的憤怒漸漸消解了。
古龍哈哈一笑:“羽兄沒來之前,我們已經和晨飛小兄弟一見如故,他也是個豪爽之人。”
“我看你也放下誤會,化幹戈爲玉帛吧。”
這時,居酒屋的經理正縮在門外,見裏面打得刀光劍影,要進又不敢進。
王栩瞪着那經理,喝道:“給我拿個陶瓷缸來。”
那經理連聲答應,很快捧着個精緻的陶瓷缸拿到王栩面前。
王栩把桌子上五六瓶人頭馬XO盡數拿了過來,一支支開了,咕咚咕咚倒進那小缸裏。
等到陶瓷缸倒滿,剛好整整五瓶。
“來,晨飛,你把這酒喝完,恩怨一筆勾銷!”王栩對晨飛冷冷說道。
“哇,你有沒有搞錯啊。”倪匡吃驚道:“吹一瓶都吓人,你這五斤XO下去,牛都喝死了。”
吳斯遠說:“是啊,羽兄,這玩笑開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