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高木直人對樂隊篩選的比較嚴格，沒有把些三教九流的人放進來，不然如今的局面甚至會更不好收場。
高木直人本想雙方各打五十大闆就把事情揭過了，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樸景旭搶先了。
“高木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您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高木直人驚訝于這個外國人怎麽有心情去管閑事，然而當他的目光瞥到兩名面容姣好的女孩，尤其是湊崎紗夏之上時，突然就有了些許明悟。
少年人英雄救美的橋段固然老套，但能經久不衰是有原因的。
畢竟這就是廣大人民群衆喜聞樂見卻又難得在現實中發生的事情。
如今出現在高木直人面前，他也樂得成全樸景旭的知慕少艾。
至于這樂隊會不會成爲犧牲品，他并不在乎。
畢竟名不見經傳的地下樂隊和半島冉冉升起的實力新星，孰輕孰重，隻要腦子沒壞掉都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另一邊的樸景旭不知高木直人已經産生了嚴重的誤會，否則或許不會如當前那般淡定。
他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插手其中，完全是因爲覺得這樂隊的态度有問題。
不管他們是否有錯，單純是由态度投射出來的觀點就很讓他不喜歡。
這兩名女孩是外行沒錯，但說的話卻深得他心。
審美是私人的事情，既然你做不出大家都喜歡的音樂，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别人不喜歡呢？
想要做小衆類型的音樂是屬于個人的事情，誰也管不着。
但也該做好不會被大多數人買賬的準備。
就算受歡迎如樸景旭，也不敢說自己的音樂會受所有人喜歡。
何況一隻小小的地下樂隊呢？
縱觀下北澤地下樂隊的發展史，地下樂隊之所以是地下樂隊，就是因爲追求藝術性大于流行性。
誠然會收獲死忠，但同時也不一定會被廣大群衆所接受。
樸景旭不相信他們自己不了解這點。
樂隊人之所以敢開口嘲諷二女，不過是覺得她們年紀小，好欺負罷了。
倒是有些失了身爲音樂人的體面。
當然樸景旭也不是光聽湊崎紗夏片面之詞就會相信的愚蠢之人。
出于對音樂人的尊重，他願意給樂隊一次機會。
看看他們的音樂是不是那麽無懈可擊。
于是樸景旭沖着樂隊成員說道。
“空口無憑分不清事實，所以還是請你們再演奏一遍吧！”
“憑什麽！？你以爲你是誰啊！？懂音樂嗎，乳臭未幹的小鬼！？”
長相桀骜不馴的鼓手不爽地說道。
本身他心頭就有火，又被一個毛頭小鬼頤指氣使，更加讓他無法忍受，導緻他說道語氣有些沖。
現場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高木直人想要幫腔，卻又被樸景旭制止。
對方的目中無人讓樸景旭發笑了，但這副笑容隐藏在口罩之下，倒沒有被人發現。
他最不怕的就是質疑，因爲總能用實力去回應。
少年的視線越向樂隊身後的一衆樂器。
既然是這個鼓手出的頭，那麽就用他的樂器來反擊好了。
“把你的架子鼓借我一下，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樸景旭說完也不理會對方，擦肩而過走向了樂器。
鼓手剛想阻止，卻又被貝斯手拉住，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鼓手脾氣火爆，腦子不靈光是老毛病。
可不代表其他同伴都是傻子，貝斯手都看見這名少年之前可是跟老闆高木直人一起過來的。
無論怎麽說，能夠認識高木直人，就已經容不得他們拒絕了。
不然下一秒可能就會被趕出livehouse。
樸景旭坐在架子鼓前，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麽。
除了鼓手依然一臉不屑地撇嘴外，其餘人包括他的隊友在内，都凝神專注地盯着樸景旭。
如果這名少年沒兩把刷子，自然也不敢出這個頭。
這些人中就以兩名少女最爲希望他能成功，畢竟在她們看來，樸景旭是爲了幫她們才不得不上去的。
天海未明甚至還抽空瞥了一眼身旁的湊崎紗夏，隻見她臉上除了希冀之外似乎還存在着一絲欣喜。
小夥伴弄不懂緣由，卻也沒有了之前那種質疑的想法。
這蒙面男……确實挺有擔當的。
如果紗夏醬真的喜歡他的話……似乎也不是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柴犬少女湊崎紗夏确實有點開心。
因爲她發現蒙面男是她偶像的可能性越來越高了。
包括二話不說就上去演奏樂器這點。
因爲衆所周知，樸景旭會很多種樂器。
也就隻有他有這個底氣應對這個挑戰，誰知待會會不會出現其他樂隊成員的質疑，說不定都要把所有樂器輪過一遍。
這都不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推測，而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如果蒙面男真是她偶像的話，自然不用擔心。
甚至内心已經爲自己能夠獨家欣賞到偶像的表演感到有些興奮——這時湊崎紗夏的心思都有些脫離這場沖突鳳坡了。
樸景旭坐在凳子，先是測試了一下架子鼓的各項部分有沒有問題。
那副熟練的架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手。
發現沒有問題後才點點頭。
又擡起頭對其他人說道。
“時間有限，我就敲一小段了。至于我懂不懂音樂，評判全靠自覺，就看你的臉皮厚度是多少好了。”
說完就直接拿起鼓槌敲了起來。
也不理會被言語擠兌着怒氣上臉的鼓手。
架子鼓算不上樸景旭最擅長的樂器。
但就算如此，比起這些地下樂隊還是強上不少的。
得益于樸景旭天賦卓絕，學東西上手都很快。
再加上日複一日的練習，是能夠在别人面前拿得出手的。
比不上資深級别的演奏者，倒也遠勝一般人了。
演奏過後，所有人皆沉默不語。
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寂靜。
這個結果當然是樸景旭演奏出乎了樂隊成員的意料。
别說不是門外漢了，并且還是遠超他們水平的高手。
然而這家夥看起來才是個未成年人啊！
高木直人也不知從哪裏找來着這尊大神。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高木直人本人也是很蒙蔽的。
沒想到這位來自半島的大明星居然也有一手不錯的架子鼓技術。
樸景旭見一時間無人敢說話，又笑着奚落道。
“爲什麽不說話，是覺得不滿意嗎？還是說會敲架子鼓還不足以證明我懂音樂。如果這樣想也沒關系，我還可以用鍵盤演奏，貝斯、吉他也行，這些我都會。”
樂隊成員依然不說話，他們現在哪敢應答啊！
看着架勢就知道樸景旭所言非虛，繼續嘴硬隻會自取其辱。
局面僵住的情況是高木直人出來打圓場。他雖不在乎這地下樂隊的死活，但是把局勢弄得更糟對他這個東道主也沒任何好處。
“樸桑，你就不要再跟他們開玩笑了。以你的身份做這些，未免會落人話柄，說你以大欺小就不好了。”
“既然高木先生這麽說了，我也不能不給這個面子。”樸景旭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而又面向樂隊衆人說道。
“那麽現在，樂隊的各位現在能不能滿足我的請求，重新在演奏一遍呢？”
由于口罩的遮掩，導緻樸景旭的臉隻能看到眼睛。
然而就是那一雙眼睛此時投射過來那古井無波的眼神，卻似乎仿佛一座大山壓了過來，讓樂隊衆人有些喘不過氣。
這隻樂隊全員都是二十好幾的成年人，此時卻被一名未成年小孩子的氣勢逼迫下根本說不出話。
放到哪裏都是難得一見的魔幻場景。
至少全程圍觀的兩名女孩是這麽想的。
此時通過高木直人的話基本确定了蒙面男身份的湊崎紗夏内心激動到難以自持之餘，也對自己的偶像有了新的認識。
剛才那番表現簡直帥呆了！
通過強大的實力回應質疑，同時把不疾不徐地把壓力給回對方。
如果能夠摘掉口罩，露出那張英俊非凡的臉龐，那副場景将會更完美。
湊崎紗夏默默想到。
沉默了好一會兒，是隊長兼主唱站了出來。
“我們重新演奏一遍沒問題，但是你的目的是什麽？”
“既然你們覺得外行人不配評價你們的音樂，那麽就由我這個稍微算得上内行的人——關于這點，應該沒什麽異議了吧？”
沒有應答，但樸景旭知道對方已經服氣了。
“就由我來評價，你們也不用擔心我不夠客觀，我并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之所以請你們重新演奏不過是想爲這場沖突得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結論。這兩名女孩跟我也才認識不到半天，不存在偏幫她們的理由。另外還可以請高木先生共同評價。隻要我們之間存在明顯差異，那麽就取高木先生的觀點作爲最終評價，我的觀點全部作廢。”
樸景旭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也打消了樂隊隊長的顧慮。
不是說他有多相信樸景旭，可對方既然大庭廣衆說出來了，有那麽多人聽到，想要反悔到頭來丢臉的也不過是樸景旭自己罷了。
何況他也沒太多選擇，如果拒絕的話，估計就要上「十萬伏特」的黑名單，估計以後都進不來了。
于是他說服成員重新演奏了一遍。
聽到一半樸景旭就知道爲什麽兩名女孩會說一般了。
他原本還以爲是二女情商低，不會說話。沒想到這已經是相當委婉的說法了。
對兩名女孩來說，想要坦誠誇獎一句天籁之音，恐怕良心是不允許的。
當然這不是說這個樂隊的音樂真就很爛，若是如此，高木直人也不會放他們進來。
隻能說他們的音樂确實小衆得不能在小衆了。
硬核金屬搖滾的基底，附帶點實驗音樂的氣質，真的放到普通人耳裏不過就是一堆噪音雜音集合體罷了。
衆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身爲音樂小白的兩者自不用說，湊崎紗夏還好點，樸景旭也不是沒試過奇奇怪怪的音樂，已經存在一點抵抗力。
而完全沒聽過這類型音樂的天海未明就差把嫌棄二字刻在臉上了。
不過對她們來說也情有可原，不是強歌詞強節奏強旋律型音樂，一般人還真難以欣賞得動。
而稍微懂行點的樸景旭和高木直人兩人則有更深層次的評價。
無疑這隻樂隊并不是一無是處。
會傲氣也是有理由的。
他們在演奏裏面的一些東西都讓樸景旭都眼前一亮。
可是小衆領域的佼佼者也仍然是小衆罷了。
他們錯就錯在居然想要改變普通人的認知。
顯然這是不現實的，這是靠殺傷性武器都辦不到的事情。
樸景旭和高木直人對視一眼，示意對方先說。
“毫無疑問，我請你們進「十萬伏特」的決定沒有任何問題，你們值得我這麽做。音樂上的事情，在内行人眼裏，肯定會有人願意欣賞。隻是你們也應該明白自己搞的音樂并不是普羅大衆會喜歡的類型，又何必去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别人身上呢？”
高木直人說完後，樂隊衆人也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此時樸景旭跟着補充道。
“我的想法跟高木先生差不多，隻不過有幾點想要補充。第一，你們的音樂做得很有特點，堅持下去做自己就好，至于旁人的眼光并不重要。第二，人可以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氣。何況是對兩名未成年又是普通人的小孩子，不覺得有些丢臉嗎？第三，如果你們意識到了自己錯誤的話，是不是現在就把該做的事做了比較好？”
樸景旭雖是一名少年，但他的實力同樣征服了樂隊衆人。
所以樂隊成員都對他的話沒什麽意見。
就連先前有過沖突的鼓手也心服口服地點點頭。
人家年紀那麽小，技術還那麽好，由不得他不佩服。
至于樸景旭說的第三點，樂隊成員也明白是什麽意思。
在隊長的帶領下，幾人來到湊崎紗夏二人面前。
不知緣由的柴犬女孩有些惶恐，下意識就往樸景旭的方位靠了靠。
不過很快又意識到自己行爲的古怪，硬生生控制住了身體。
隻見樂隊隊長帶頭跟她們道歉，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兩名女孩也就大度地原諒了對方。
所有人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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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