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景旭摸不清李秀滿的想法，便忍不住發問道：“李秀滿叔叔真的沒有投資的想法嗎？”
“那倒不是，隻是那從來不是我第一選擇罷了。”
老狐狸李秀滿沒有過多的解釋，在座沒有蠢貨，不用多說也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隻是他當面挖人的行爲頓時讓樸振英有些坐不住了。
穩坐釣魚台的鎮定沉穩形象有些破功。
這老匹夫簡直目中無人，居然當着他的面都敢打自家侄子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這時仍一聲不吭，那他身爲歌謠界三大公司之一的老闆顔面何存？
“我覺得凡事要講究實際一些，秀滿哥你說是不是？
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景旭沒有跳槽的想法，秀滿哥還是不要糾纏不休了。不然發生JYJ和韓庚那種事情場面就不好看了。
考慮一下投資合作的想法才是對大家都有益的選擇。我就先表個态吧，景旭是我的侄子，既然他有獨立的想法，那我也不會不支持！”
樸振英表面沒有指責李秀滿的意思，可字裏行間完完全全是對對方的陰陽怪氣。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樸振英平時是與人爲善不輕易發脾氣沒錯。
可是若是有人輕視他甚至都騎到他頭上拉屎了，他也不可能繼續忍耐下去。
這老匹夫三番兩次想要挖他的牆角，加上年輕時去傻帽試鏡被拒絕的怨念。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讓樸振英忍不住開口嘲諷。
甚至還抓住李秀滿的痛腳來說事。
然而似乎城府極深的李秀滿表面并沒有過激的反應。
表情管理跟旗下的偶像團體一樣，相當到位。
隻不過他面臨的壓力并沒有就此較少。
在樸振英和CJ副總裁兩方勢力都相繼表态之後，會談能否繼續下去就要看他的回答了。
難題抛到了李秀滿這邊。
想到這裏，這位傻帽的實際掌權人不禁歎了口氣，之如他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樸振英那般。
聽到熟悉的歎氣聲，樸大猩猩也是眼皮子一跳，不好的回憶浮上心頭。
想當年他去傻帽試鏡完後，李秀滿也如今天這般深深歎了口氣。
其中蘊含的意味是連他這個當時初見對方的陌生人都能聽得出來的。
就是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
内心頗爲矛盾，反複糾結到不行的那種感覺。
一方面既欣賞樸振英的才華天賦，另一方面身爲顔控的李秀滿又對樸振英那副奇異的長相感到排斥。
倘若僅僅如此，樸振英也不會記恨那麽多年。
誰知李秀滿天人交戰半天後，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讓人青筋凸起的話：“樸振英xi，你這歌……賣不賣？”
當場就把樸振英氣笑了，咬着牙留下“不賣”短短幾個字後，就憤然離開了。
如今仿佛情景重現，隻不過受害者似乎要變成他侄子了。
難道他們樸家人就逃不開被李秀滿羞辱的命運嗎！？
另一邊當事人樸景旭沒有像他叔叔那麽豐富的心理活動。
倒是李秀滿的糾結也如他叔叔所想那般，能夠輕易地看出來。
想來李秀滿這種老狐狸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外露并不是難事，而如今卻毫不掩飾隻能說明他就是故意展示給其他人看的。
目的是什麽？
按照樸景旭的猜測，應該就是想讓其他人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去理解他内心糾結甚至産生自我懷疑，從而在他做出不利于對方的決定時能夠淡化對方的憤懑和怨恨。
這是一種演技的體現，就是有聰明人洞悉了他這番意圖，也很難阻止自己不受其感染。
當然這或許是樸景旭想多了，單純是李秀滿懶得裝了而已。
不過不論真相如何，這一聲歎息似乎對樸景旭來說都不見得是好事。
李秀滿似乎沒有那麽強烈的投資意願。
這點都是跟他對樸景旭的執着截然相反。
讓樸景旭有些弄不清對方的想法了。
想不通的事情樸景旭沒有繼續冥思苦想，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
“看樣子李秀滿叔叔似乎對投資有些猶豫，是不看好我的公司發展嗎？”
“怎麽說呢……我也不想騙你。景旭啊，我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給你一個建議，開公司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這裏面水很深，不是你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把握的。”
盡管老狐狸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但樸景旭還是聽出了個中意思。
這老家夥确實不看好自己開公司的舉動。
不論是覺得自己步子邁得太大太快抑或是壓根不信任自己單打獨鬥能取得的成果。
理由并不重要，因爲李秀滿這種從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就混迹在演藝界的資深人士，不信任自己的理由簡直不要太多。
猜的必要都沒有。
可是樸景旭又必須想方設法說服對方。
在他計劃裏，傻帽和JYP聯合對抗CJ才能勉強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不至于讓自己的公司深陷泥濘不可自拔。
不提如何說服李秀滿的問題，至少面對李秀滿的輕視，他都應該強硬的回擊。
畢竟旁邊還有CJ的代表在冷眼旁觀，總不能表現出一副唯唯諾諾啞口無言的弱者姿态。
一念及此，樸景旭嘴角翹起，露出笑容懷揣着自信反駁道。
“秀滿叔此言差矣。誠然我才14歲，确實對經營公司一竅不通。
但這不意味我不能請職業經理人來替我打理公司，專業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來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所以秀滿叔你得說法并不正确，至少構不成讓人心服口服的理由。”
“職業經理人固然暫時能解決公司經營管理上的問題，但誰知這是不是引狼入室，開門揖盜啊！？要知道我的前車之鑒可就擺在眼前的！景旭你不可不提防啊！”
李秀滿這番話說得可謂是肺腑之言。
或是出于惜才之心，抑或是作爲借口比較合适。
爲了打消樸景旭創辦公司的想法，他也是不惜拿自家作爲例子來讓對方引以爲戒，實屬足夠苦口婆心了。
李秀滿和金英敏的愛恨糾葛可以說能夠洋洋灑灑寫下一篇不下于百萬字的小說了。
這裏就不多贅述。
起初的目的隻是爲了獲取政治上力量的支持來替公司發展保駕護航。
李秀滿和金大中家族狼狽爲奸，而作爲侄子的金英敏被安插在傻帽公司内，甚至最後成爲了公司社長兼代表理事。
隻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随着李秀滿深陷貪污風波，掌控公司的權利逐漸被金英敏給蠶食，最終到了如今分庭抗禮的地步。
李秀滿和金英敏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所以在公司的經營發展上也是采取合作又對抗的态度。
相比以前大權在握的舒心歲月，顯然現在這種備受摯肘，仿佛有根刺如鲠在喉的日子讓李秀滿頗爲不懑，卻又無可奈何。
金英敏大勢已成，羽翼豐滿，想要扳倒他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這一切都源自當初的棋差一招，一念之差。
李秀滿對此的觀感也十分複雜。
一方面通過和金大中家族合作确實讓傻帽得到大力扶持，可以說能混到當今歌謠界經紀公司龍頭的位置，這個決定功不可沒。
隻是所帶來的後果除了好處也有壞處，他的權利要被分出去不少，以前一言堂的風光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隻能說有得必有失，得到了天大的好處，自然也會付出天大的代價。
李秀滿不得不認命，隻是不希望他看好的少年也走上他的老路。
不過顯然李秀滿似乎想得有點多，至少他所憂慮的在樸景旭看來都不是問題。
樸景旭雖然沒有太多經商上的經驗，但是以史爲鑒的話也能從中收獲不少。
李秀滿和金英敏的故事，樸景旭不可能不知道。
實際上金英敏這人在幾年前頻繁前往傻帽公司的歲月中偶有碰面的時候。
經過幾次接觸，樸景旭已經對他形成了初步印象。
盡管不保證完全準确，但也八九不離十。
金英敏是個無比純粹的商人。
他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爲了賺錢。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用盡可利用的一切。
絲毫不會因爲涉及人道主義而在良心上感到愧疚不忍。
這類情緒似乎不存在于這個人身上。
典型的吊路燈型資本家形象。
當然也不是說這個人就一無是處。
隻想搞錢的話，在這方面就會盡心盡力。
所以傻帽這幾年發展勢頭欣欣向榮是有原因的。
不說金英敏功勞巨大，可若要論功行賞，還是有部分獎勵會落到他身上的。
隻是站在李秀滿的角度來看，金英敏不可謂不是罪大惡極。
爲了避免外來戶鸠占鵲巢，樸景旭自然會有預防的措施。
比如扶持傀儡來制衡，抑或是卸磨殺驢等手段他也知曉一二。
不過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叔叔派個親信過來幫助他管理就可以了。
雖說JYP的管理層向來被诟病不少，但樸景旭本身并需要這些人有多大的能耐。
隻需要他們能夠替他管理好公司不會混亂即可，不要求有開疆拓土的貪天之能。
這種公司的大方向交給樸景旭來把控就好，這也是他所擅長的。
爲了反過來打消李秀滿的顧慮，樸景旭也是耐心十足地解釋道。
“秀滿叔的建議我自然是會聽的。隻是我想說的是，這并非不可解決的難題。
隻要有心防範，外來者是掀不起浪花的。
何況秀滿叔的說法對于我這草創的小公司也不成立。小公司結構簡單，我對于公司整體情況的把握比較直觀。
所以職業經理人的作用并沒那麽大。之所以會調用外人幫我管理，完全是不想白費精力在日常瑣碎的事務之上。
秀滿許是忘了我還身兼其餘幾大職務，是不可能完全把精力投入到公司管理之中的。
拿個具體人物來舉例的話，我更像是叔叔這種管理方式吧！
而JYP平穩發展至今，雖說出現了當家明星以及前社長相繼出走的困境，但是也依然挺過來了。
至少并沒有出現秀滿叔你所擔憂的情況，我認爲這還是具備一定可行性的！
不用公司大小事務一把抓，我隻需要關注發展的大方向以及事關公司生死的重要事項即可，至于其他無關緊要的小事，才需要有人幫忙處理。”
“所以你的代表職位隻是傀儡是吧？”聽完之後，老狐狸笑眯眯地總結道。
“準确來說，是有一定自主權的傀儡。”樸景旭糾正道，他知道光憑空白白話很難說服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狐狸。所以他打算稍微透露真實想法，打感情牌來擊破這塊油鹽不進，水火不侵的硬石頭。
“秀滿叔，把公司做大做強并非我願意爲之奮鬥一生的目标，我志不在此。
它隻是我用來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我沒有一定要撼動如今三國鼎立的格局的意願。
之所以要創辦公司也隻是因爲沒有其作爲載體，我的計劃不便于實施。
秀滿叔你也不必擔憂我做大做強後會威脅到傻帽的地位，我的夢想是把自己的音樂推向全世界，并不會成爲秀滿叔你的障礙。
我們之間是存在合作的可能性的，而且這可能性還不小！”
樸景旭發自肺腑的言語讓老狐狸李秀滿若有所思，沉吟不語足足拖了好長時間。
身爲商海沉浮數十年的老狐狸，自然不可能被簡單幾句大而無當的空話說服。
不過樸景旭打的主意也不是拿出令他心服口服的說法。
他隻需要表明态度，解決他李秀滿不斷提出的顧慮就足夠了。
尤其最後一句也是突然想到的神來之筆。
他其實不清楚李秀滿是否存在對他的忌憚。
但是從他想方設法威逼利誘都要把他拉進公司的舉動拉看，無論怎樣都逃不出重視二字。
由這點就産生了難以忽視的矛盾。
既然再怎麽重視都不爲過，很難找得出理由對投資其公司這一行爲的百般推辭。
這還是樸景旭并沒有單打獨鬥的情況。
就算對毛頭小子的經營水平不信任，可是背後站着JYP和CJ兩個業内的龐然大物，有這二位照看着，也很難造成公司破産的局面吧？
其實有業界巨頭背書，加上樸景旭高超的制作水平——這樣的的公司不說能會有多成功，至少很難會失敗。
站穩腳跟幾乎可以說是相當簡單的事情。
所以這次甚至都能保證穩賺不賠了，這種事以李秀滿的眼光不難看出來。
就算如此，李秀滿依然表現出遲疑的态度。
結合多方面的考量，樸景旭突然就冒出了是不是李秀滿重視過頭，遂就擔心威脅到傻帽地位這種不可爲外人道也的想法。
其實這種略顯荒唐的念頭隻是在樸景旭的腦海一閃而過，隻是鬼使神差之間，他卻突然脫口而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