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将如今青州的局勢盡數講給了道子張有忌。
“難怪最近聖心教的動作越來越大的了,原來是給青州打掩護。”
張有忌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之色。
“青州之外,聖心教還有什麽動作?”
秦淮追問道。
“那聖心教教主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如今接連和荒州窮奇族、魯州鳳凰族兩族宣戰。”
張有忌說起這個的時候,也不由啧啧稱奇。
“兩族在大幽根深蒂固,發展近萬年。勢力滲透在各自領域大大小小的郡城。”
“卻不曾想,還是沒抵過瘋狂的聖心教徒。”
秦淮聞言,眼中沒有絲毫驚訝。
心中隻要想起青州城那般狂熱的景象,就足以想象到聖心教在兩州之地如何開戰的。
“我們先前對于聖心教的勢力,估算的還是保守了。”
張有忌朝着秦淮透露,“聖心教如今能夠形成戰力的教衆,恐怕已有驚人的上億之數。”
饒是秦淮,聽到這個數字眼中也不由泛起漣漪。
這般人數,足是青州半州之數了。
“三宗有何反應?”秦淮突然問道。
“呵呵…三宗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有聖心教掀起亂世大戰,三宗同時宣布了對八王族的戰争。”
“如今幾方勢力正以大幽的幾座州的交界之地展開大戰……”
秦淮聞言,也沉默了片刻。
本以爲還想要讓道宗派兵來結束青州亂局,如今看來道宗恐怕也抽不出什麽兵力了。
他以爲是最亂的青州,在七王三宗一教的大戰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還算是世外桃源了。
得到這個看似有些荒謬的結論,讓秦淮有點恍若隔世。
先前六王族和三宗相對斯文的和諧共處,讓他對青州之外的局勢判斷的有點過于樂觀了。
“聖心教如此驚人的動作,那血海大陣想要培養出的王境傀儡必然也不會是普通王境。”
“其一旦成型,必然是戰力絕巅,能夠與站在大幽巅峰的那幾人相抗衡的存在。”
“此事斷然不可讓其成事!”
張有忌沉聲道。
“這件事,我回去之後會向師父禀報,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利用情報上時間差抽出一位王境來解決青州事。”
秦淮聞言,卻擺手嚴詞拒絕。
“血海大陣的事我已經解決了,如今隻剩下一個被蒙在鼓裏的白袍王暫時無法處理。”
“道宗專心應付前線的事吧,青州我會想辦法解決。”
秦淮并非偉大,而是他知道張有忌口中輕巧的一句‘利用情報上的時間差’是何種兇險的舉動。
稍有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
到時候别說青州保不住,可能原本就勢弱的人族會就此徹底淪爲八王族的努力,再無反抗的機會。
“世上有多少王境?”
秦淮求援無望,隻能盡可能的打探些消息。
“不多。”
“八族三宗之中,最多幾十位。”
“龍家隻剩下某位年邁的親王尚且還在王境……說來你剛才也見過,就是那白流小王爺的父親,白流親王。”
“青州的鲲鵬族,當年被青州皇打的一蹶不振之後看來萬年都未曾緩過神。”
“但餘下的六王族依舊鼎盛,各家都有八九位王境坐鎮。”
“三宗差些,一來是資源有限,二來人族壽命太短無法積攢頂級高手。”
“每家應該隻有四五位左右。”
張有忌掰着手指頭跟秦淮盤算着。
一來一去,就算算上聖心教可能有的那些王境,六王族的戰力相比他們也多了整整兩倍。
“這一戰開的三宗毫無準備。”
張有忌微微扶額,“我們若是不支援,聖心教必敗而已。”
“而一旦糾結起大軍,齊心協力的六王族在滅掉聖心教之後,必然會借着勁頭滅掉三宗。”
“這一戰不打也不行啊。”
秦淮看着眼前這個長相平平無奇的道宗道子。
仔細看才發現,已然修到府髒巅峰的張有忌,臉上有着難以掩飾的疲态。
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青州之事,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幫忙的。”
張有忌看着秦淮眉頭微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兄切莫因爲聖心教在戰線上與我們一道,就心生憐憫,覺得自己壞血海大陣是做錯了。”
“哦?”
秦淮擡頭看着張有忌一愣。
後者也是愣住,“啊……看來是我想多了。”
“張兄放心吧,我沒有那麽偉大。”
秦淮擺擺手,很坦誠的說道。
大義與小家若不能兼顧,他必然會先選擇後者。
小家都護不住,何談大義。
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高尚的人,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但若有餘力,他必然會義不容辭。
“哈哈…那就好。”
張有忌也是釋懷一笑。
後者緩緩盤坐在地上,“既然金靈寺的大機緣秦兄奪走了,那我留在此地也沒什麽意思了。”
話音剛落。
張有忌的身影就開始緩緩消散。
秦淮也開始盤坐在地上,随之一同消失。
……
道宗。
平平無奇的青年從某間密室緩緩站起身。
他推開門,走入密集的人流之中。
迎來過往無數的道宗弟子,竟然都對這位道子視而不見。
或者說……
根本就沒有認出來。
他快步穿過山峰和河流,走到道宗最高的那座山上。
一位身穿紫金長袍的長須老者飄然打着舒緩的拳術,一人與山景相容,渾然一體。
“師父。”
張有忌輕輕發聲。
那長須老者的動作一僵,随即又順暢起來。
默默地打完整套拳,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
看着已然站在他身後不足五米的張有忌,眼角又忍不住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有忌啊,你的隐匿之術似乎越發高深了。”
道宗宗主的臉上帶着些許苦笑。
“騙過師父了嗎?”
張有忌神情如常,讓人瞧不出其意圖。
“哈哈……你走到我身邊三十米才發現。”道宗宗主泰然自若。
“可惜,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張有忌微微搖頭。
“我說徒兒,伱有空多練練咱們道宗的絕活雷法啊,光是這些旁門左道,如何殺敵。”道宗宗主苦口婆心。
“師父你不懂,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時刻謹記,永遠不要正面和敵人交鋒。因爲死的風險太大,效果也不好。”
“最好就是從背後或者陰暗處……”
“是是是。”道宗宗主忍不住打斷張有忌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父親的教導。
“你願意就行吧,這次找我有什麽事?”
道宗宗主有點心累。
因爲堂堂宗主高徒,道宗道子,從入門到今天從來都沒有施展過雷法。
全都是靠背後偷襲取勝。
就是在道子的争奪之中,這位道子用的手法也都不太見得光。
正因如此,張有忌在道宗之中的風評不太理想。
“青州出了大事……”
張有忌将來龍去脈全都講給道宗宗主。
後者的眼神從嚴肅到驚訝,再到嚴肅。
“你是說,那叫秦淮的小鬼,竟然煉化了那具真龍骨?!”
“那小子的氣血,恐怕強的超乎想象。”
“确實如此……那人在靈血界中幾乎是屠殺,就連金靈寺的護法金尊都敗在了他的手裏。”
張有忌說起這話時,自己都覺得夢幻。
“原本進入金靈寺的邛三少,竟是被秦淮生生拉了出來。”
道宗宗主聞言,眼中也綻放出陣陣漣漪。
“此子未來可期。”
“你若想去青州幫忙,那就走一趟吧。”
“反正前面暫時還用不上你。”道宗宗主給了準話。
“多謝師父成全!”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道宗宗主猛然回頭,身後竟站着一個一模一樣的張有忌。
“你……”
“最近剛剛練成的人偶術,一心化二身可叫人真假難辨。”
張有忌看着被自己騙過的道宗宗主,依舊是神情平靜。
“你這是将一縷靈魂剝離出來了?”
道宗宗主瞬間洞悉本質。
“師父英明。”
張有忌畢恭畢敬,“損耗不過是在靈界死一次的程度,而這具人偶有我三成功力。”
“送到前面掩人耳目肯定夠用了。”
“你啊你……”
道宗宗主搖搖頭。
驚豔的同時,又滿心的可惜。
張有忌這天賦若是放在修行雷法上,恐怕早就超越自己了。
可惜,可惜啊……
“那白袍王是聖心教教主手下的四大護法之一,而且王境戰力遠超府髒境,你切莫大意啊!”
道宗宗主低聲呢喃。
他四周望去,張有忌的真假兩身已然消失在他的面前。
而與此同時。
天山英家、白虎族白家還有鳳凰族黃風兩家以及其他的八王族中,紛紛有高手朝着大幽皇城出發。
無數的探子被撒出去。
其目的無一例外,就是探查出秦淮的身份。
……
血海上。
秦淮緩緩睜開雙眼。
一滴金色的鮮血被他從體内逼出。
金色的血滴懸在秦淮的手中,如同寶器一般散發着璀璨光華。
“靈魂與氣血已經完全交融貫通了。”
秦淮用一滴鮮血體悟自己身體的變化。
金靈寺的金剛不壞血的洗精伐髓,不單單讓自己獲得了這無數人垂涎的寶藏,也讓秦淮完成了邁入王境所需要的第一層蛻變。
“力量上并沒有明顯的提升……但力量卻變強了……”
“不,是靈魂與氣血交融,讓我對氣血的感悟有了提升,越發細緻。”
“是從前的浪費太多了。”
秦淮很快就悟出了變化的原因。
“武道進境,便是從開發身體密藏到了解身體密藏嗎。”
而靈台境,顯然就是如此。
他手掌輕輕波動,面前浮現出無數的青州城的畫面。
斷壁殘垣越發深邃,鮮血早已經幹涸變爲深黑之色,無盡的厮殺随着時間的推移仍舊不斷的上演着。
秦淮心念一動。
畫卷上的畫面開始不斷的接近千算樓。
很快,
他就看到了道袍和僧袍混搭,裝扮清奇的武者們。
秦淮的動作越發的小心,不斷的靠近着核心區域。
終于,
畫卷中出現了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身影。
一身白袍加身,氣質非凡。
看一眼便能讓人知道其一定是白袍王。
隻不過,
此刻的白袍王面前,卻有一個秦淮印象深刻的身影。
原州牧府大客卿,高鶴。
高鶴單膝跪地,畢恭畢敬的朝着白袍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但時間極長,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之後,
那高鶴身後才生出一對鲲鵬翼,振翅一飛朝着血海飛來。
“如果沒記錯,此人應該是湯匹最信任的家夥才對……”
秦淮記憶中,高鶴和湯匹從來都是形影不離。
幾次生死大戰,貌似湯匹都将後背交給對方。
但如今……
湯匹和白袍王已然決裂,後者還出現在千算樓是怎麽回事?
是前者隻是演戲,還是高鶴另有身份?
“這些狐狸啊……”
秦淮猜不透。
他繼續盯着那位白袍王。
其一直坐在那樓閣的邊緣閉目修行,沒有絲毫其他的動作。
“看樣子,我應該還沒有暴露?”
“至少白袍王暫時還沒有對東青十郡發起攻擊。”
秦淮微微合上眼,數千功法飄然在眼前劃過。
不多時,
秦淮就尋到一門易容之術。
“當真有。”
秦淮一喜。
如今他身居數百種功法,無數種相性沖突的氣血在他的體内和諧共處。
若是被其他武者發現,一定會驚爲天人。
他的雙手在臉上不斷揉搓着,如捏泥人一般。
面龐在肉眼可見的改變,最後轉化爲了王昆的模樣。
很快,
他就浮出血海水面。
周圍立刻有數十位鲲鵬族的妖人朝着他沖了過來。
“你是何……”
一人剛要大吼,就被身旁另一個妖人捂住了嘴。
“見過王大人!”
“嗯。”
秦淮自然的點點頭,“帶我去見……”
“王兄!真是許久未見了啊!”
湯匹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身影緊随其後。
此刻的湯匹和先前發生了些許變化,臉上的皺紋似乎減少了。
整個人越發年輕,氣血越發澎湃了。
“這是過了多久?”秦淮問道。
“已然有一旬喽。”
湯匹哈哈一笑,“看王兄氣息,果然是神通廣大啊,這已然是搞到了靈石,去往靈界修行過了。”
“湯宗主好眼力。”
秦淮并未否認。
他稍稍吃驚自己在靈界呆的時間,感覺隻是過了幾天而已。
沒想到現世中已經過去了一旬。
兩者間所謂的時間流速,竟然也不太一樣。
“不知王兄今日來所爲何事?”
“确實是有一事想要和湯宗主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