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利息?”
聽到能讓白袍王吃癟,湯匹立刻打起了一萬分的精神。
“不知閣下有何妙計?”
秦淮在血海之下一揮手,湯匹腳下的血海就立刻清澈起來。
一副畫卷映入眼簾。
而畫卷之上,是一衆青州城的強者緩緩河流,順着大地朝着某處進發的畫面。
作爲青州州牧上百載的湯匹對青州城的地形早已經刻在腦海之中,如今一瞧就知道這些人進發的目的地是哪裏。
“聖心教這是要對無極山動手?”
湯匹突然一愣,咂咂嘴驚歎道,“這無極山竟然還沒有被攻破嗎。”
“孫炳煌那個老家夥,不愧是年輕時候敢和張凡人争道子的妖孽。”
“青州前三的名頭謙虛了。”
湯匹這一趟下山趕得及,在心眼閣吃了癟之後就立刻重回血海拉攏‘王昆’這個盟友了。
他本以爲地上經過聖心教這一波驚世之舉,早已經完全淪陷。
沒成想還有無極山這尊道教分宗依舊堅挺。
若是知道,他必然是先去一趟無極山,和孫炳煌這位‘老友’好好攀談一番,化敵爲友,共敵聖心教。
秦淮在血海下聽着湯匹的爆料,也知道了孫炳煌年輕時的一些事迹。
與當今的道宗宗主争過道子。
敲過佛宗宗主的竹杠。
還和儒宗的宗主一起在大幽京城城門前罵過街。
好不風光。
湯匹的話音一轉,“隻可惜,這人太傲了。”
“當年落敗之後憤然離開了本宗隻身來到青州壯大無極山,立誓要把無極山打造成第二個道宗。”
“呵呵……但世事可不是簡單的天才二字能夠決定的。”
“州牧大人怎麽對孫炳煌如此了解?”秦淮插嘴道。
“哈哈…實不相瞞,當初聽說無極山橫空出世了一位道宗來的年輕宗主,讓我吓了一跳,以爲道宗是要撿起青州這塊地了。”
“所以我就花費了大力氣,去調查孫炳煌。”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讓我好多年都沒有睡過安穩覺。”
“殺了吧,我怕道宗宗主直接親臨青州,不殺吧…我怕幾十年後是我鲲鵬一族人頭落地。”
湯匹唏噓不已,如今想想那幾年。
他堂堂青州州牧真是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就被道宗的驕子尋到蛛絲馬迹砍了腦袋。
“好在,天驕并非神話傳記,不是無所不能的。”
湯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釋然。
“離開了道宗,更好似和道宗斷了聯系的孫炳煌失去了大量的修行資源。”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進入靈界的資格。”
“這讓他踏入王境的概率驟降,以至于以他這樣的資質,被困在府髒境巅峰數十年之久無法踏出那最後一步。”
秦淮聽到‘靈境’這兩個字,并未追問湯匹。
害怕露出破綻,被對方識破自己并非‘王昆’,隻能默默記下靈境這個名字。
“時間不早了,州牧大人該動身了。”
秦淮心神一動,看向畫卷中衆人的行動軌迹。
湯匹聞言,也收斂心神道,“那咱們就說定了。”
“我用那聖心教武者的人頭,換族人入住血海。”
“最好護住無極山衆人的性命,這可是我們的天然盟友。”秦淮說道。
“呵呵…這怕是有點難,我鲲鵬一族如今剛逢大變,實力尚弱。想要完全吃下這批人恐怕難度極大。”
湯匹直言不諱。
他見識到了秦淮‘畫卷青州城’的能力,自然就知道自己的鲲鵬族剛剛内讧,四大支脈的族長全部隕落的事實。
所以他毫不避諱,想要以此再博得秦淮的信任。
“州牧大人用心做就是了。”
“我要的不是能救下多少人,而是州牧大人合作的誠意。”秦淮意味深長的忽悠道。
湯匹暗地裏咬咬牙,但臉上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定然竭盡全力!”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想要不出點血就拿到血海這塊風水寶地,顯然是不現實的。
“走了!”
湯匹振翅高飛,浩浩蕩蕩的帶着遠處的衆多部下朝着無極山的方向湧去。
……
無極山。
孫炳煌站在山尖上,俯瞰着遠方的荒地。
面前原本是一片山林,如今卻已經瞧不見半點綠色。
唯有鮮血聚攏成的溪流和水窪,遍布在荒地和坑洞之中。
原本氣勢磅礴的無極山的幾座山頭,也被打的崩壞,殘垣斷壁嶙峋,樓閣坍塌無數。
再也不複當年的莊重威嚴。
他的身後,幾位峰主陸陸續續走來。
無極山十五位峰主,如今隻剩下區區三人而已。
蓮花峰主呂德,山崖峰主虞祖貴,天成峰主史墨林。
再往後,則是寥寥無幾的無極山弟子。
放眼望去,隻有稀稀落落的三百餘人而已。
還有一些境界不夠的苗子,被他們幾位峰主連夜通過密道送出了青州城,去往青盟庇護下的東青十郡。
那邊聚攏了青盟爲首的一衆青州天驕,還有鬼牛宗和碧海閣四大宗的一些幸存者。
力量不容小觑。
“山主,弟子們已經全部送出去了。”穿着五色花袍的呂德抱了抱拳。
一旁的虞祖貴也沉聲道,“剛剛探出來的情報,朝着無極山這邊走的恐怕有八百之數。”
“其中境界最低的都有紋骨境五重,府髒境高手的數目目前不知,但恐怕不會少于五十位!”
“而且壓陣的很有可能是那個巨人周傳永。”
“這一戰,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一旁年邁的石墨林錘了錘已經有些佝偻的腰,笑呵呵說道,“這次要能把那個周傳永換掉。”
“聖心教這種吃人之法短時間内能養出一群府髒境,卻養不出一個巨人周傳永啊。”
“就怕他們的目的,不是爲了養出一個周傳永那麽簡單。”
孫炳煌擡頭,看着頭頂那漫無邊際的血海。
他心中有些疑惑。
覺得聖心教布置出這滔天大陣的目的,不隻是爲了養出一幫蝦兵蟹将。
這幫人雖說實力強勁,但完全不受控制。
想要逐鹿天下,這群人空有境界卻是一盤散沙。
但若是養出一位王境高手,那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局面了。
他一直覺得,聖心教在暗地裏肯定是在培育着某個怪物。
最直觀的,先前他看着天上的血海總會有種難以言明的壓抑感。
但奇怪的是……
這半個月來,這種感覺消失了。
他看向血海再也沒有往日的那種壓迫感,這讓他不禁疑惑。
是不是那位要走大量陣法古籍的青盟盟主當真破開了血海大陣,但若是如此,血海爲何仍舊穩定的運行……
“罷了,這種事等到去了地下再想吧。”
孫炳煌輕笑一聲。
他能跑是能跑,但見識過那位白袍王的戰力之後。
他覺得與其毫無作用的跑掉,不如換掉那位白袍王的左膀右臂。
爲那些年輕人斬去路上的荊棘。
換句話說,他…他們要把性命堵在新時代之上。
“來了!”
呂德的聲音将孫炳煌拉回到現世之中。
遠處,
浩浩蕩蕩的人馬呼嘯着越過荒地。
一個個氣血澎湃精神煥發,全部都是氣血充盈的姿态湧入此地。
而爲首之人,
遠遠就能看到龐大的一坨身影轟然狂奔而來。
整個大地似乎都随着其雙腳的重踏不斷的轟鳴着。
“孫炳煌!上次讓你僥幸得手,這一次你不會再有機會了!”
人還未到。
周傳永那山崩般的聲音就呼嘯着傳入衆人的耳朵裏。
“手下敗将,也敢口出狂言?”
孫炳煌冷笑一聲。
他視線張望着四周,尋找着周傳永的幫手。
他知道,若隻有周傳永一人斷然不敢如此的嚣張。
下一瞬,
他目光一凝。
看到了緊随周傳永之後的那道身影。
千算樓樓主嶽陽。
“這就是你的底氣嗎?”
孫炳煌高喝一聲。
聲音落下,他身後的無極山驟然迸發出璀璨的光芒。
白光轟然而起,無數的光輝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聖潔弧線。
最後通通湧入孫炳煌的體魄之内。
肉眼可見的,孫炳煌的氣勢轟然暴漲。
一尊無形的巨人在孫炳煌的身上放大。
敖!
一聲嘹亮的鷹啼。
蒼穹上,鋪天蓋地的大鵬羽翼俯沖而來。
“鲲鵬族!”
孫炳煌看着那漫天的鲲鵬族,心頭頓然一沉。
聖心教加上千算樓,如今又多了一個消失許久的鲲鵬族。
這般戰力,足以碾壓他如今殘破不堪的無極山了。
身後的三位峰主眼中也已然露出決然之色。
“這一戰,看來真是十死無生了。”
呂德爽朗一笑。
“山主,我先給伱探探路!”
呂德爆喝聲響起,旋即周身有二十七朵巨蓮綻放。
巨蓮散落,化身成巨大的蓮花甲胄将呂德整個托起。
身形之上,
和周傳永不逞多讓。
他在大地上狂奔,直沖周傳永而去。
“鲲鵬族?”
周傳永擡頭看着漫天的鲲鵬族,還有那爲首的湯匹,心頭閃過一抹疑惑。
這群家夥怎麽又回來了?
想要借着無極山之事向王獻殷勤,重修于好嗎?
周傳永心中冷笑。
也是,如今天上地下皆是他聖心教的地盤。
外面的十七州也都各有其主,鲲鵬族除了老老實實給王低頭認錯,俯首稱臣之外還有什麽選擇?
“州牧大人,你……”
周傳永話音未落。
瞳孔就猛然一縮。
隻見那湯匹雙翼震顫,眼中殺意如潮水般洶湧。
徑直朝着自己殺來!
砰!
急速與巨力對轟。
在荒地之上蕩起勁氣巨浪。
塵土掀飛,鮮血溪流被震如半空之中。
“湯匹!”
周傳永目眦欲裂,“你這般做,是想讓王滅了你鲲鵬族嗎?”
轟!
遠處的孫炳煌見狀一步踏出。
那湯匹散發出的殺意可是做不得半點假。
雖然不知道兩方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這個機會他絕對不會錯過。
整座無極山轟然一震。
數百米距離驟然間越過,孫炳煌幾乎轉瞬就殺到了周傳永的眼前。
周傳永又是一拳橫出。
如孫炳煌人還大的拳頭砸出,更有無數鮮血噴湧。
巨拳裹血,血如寶器。
迎風箓!
孫炳煌雙手一合,後者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
碩大的身形竟然被拔地而起。
這一群擦着孫炳煌的腳尖直勾勾砸入地下。
轟!
亂石激蕩,在漫天橫飛。
而另一側的湯匹仿佛早已經和孫炳煌演練了一萬遍。
雙翼扇動間,急速和飓風同行。
荒古般的蒼茫氣息從他的身上激蕩滿眼。
純血鲲鵬種的淩空一斬。
快到讓周傳永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兩大頂級高手的夾擊之下。
轉瞬的功夫。
周傳永渾身皮開肉綻。
“你們以爲,這樣就能殺了我?”
周傳永怒吼。
漫天飙射的鮮血當空定住一般。
血月淩空斬!
漫天鮮血一瞬的定格,下一秒竟是如刀刃般朝着四周飙射而去。
嗖!
淩厲的破空聲呼嘯着,仿佛要将空氣都當空斬斷。
密集的斬擊幾乎沒有死角,讓他稍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周傳永大口的喘着粗氣。
雖然面色兇狠,但早已經心驚肉跳。
他沒想到,自己這次萬無一失的攻伐計劃。
會出師不利。
鲲鵬族的湯匹和孫炳煌可是不對付多少年了,更何況人妖天然對立。
兩家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對手,竟然破天荒毫無征兆的走到了一起。
他惡狠狠的看了眼已然躲在不遠處的嶽陽。
這混蛋……
該不會真的叛變了吧。
不過幸好,
幸好在隻有兩人,自己雖然打不過但還能全身而退的。
他們這種頂級高手之間的征伐,除非像自己上一次那樣不小心走進了孫炳煌的陷阱。
不然想要殺死一個同級别的高手,至少要三個人。
否則根本留不住。
而周傳永也沒有太多想法,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千思萬緒,不過一念之間。
周傳永沒有片刻猶豫,扭頭就跑。
他的視線死死的鎖定在兩人的身上,片刻不敢分離。
突然,
他心頭猛然一緊。
身體好似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
生命力更是肉眼可見的流逝。
“怎麽…怎麽回事?”
周傳永看着從眼角落下的一行鮮血。
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似乎……
頭頂多出了一個血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