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濃郁的血腥味帶着沸騰熱流，像是萬千蟲蟻侵滿秦淮的全身上下。
并無想象中的洶湧痛楚。
這最中心的血海反倒極爲溫和。
秦淮看着自己的皮膚，感受着氣血和體力的飛速流逝。
“悄無聲息間剝奪我的力量嗎。”
秦淮腹诽，這可比洶湧的痛楚更加緻命。
因爲這代表着自己無法用痛苦程度來判斷自己的身體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或許在某一刻自己悄無聲息的就會被血海埋葬。
但也容不得他多想，
雙眼直勾勾的掃視着這血海最中心的位置。
試圖在茫茫血色之中尋找到陣眼所在。
“秦兄！”
身後，竟然傳來王昆的聲音。
秦淮回頭看着王昆在血海中如魚得水，甚至還能開口說話，雖然知道對方煉化了黑紅魚王，但還是不由地感到神奇。
“秦兄，我煉化黑紅魚王之後在血海中的速度和視野都非比尋常，你跟在我後面就好了。”
王昆在血海中拍拍胸脯，顯然十分的自信。
秦淮見狀點點頭。
随後一揮手，白龍破體而出，将周遭的幾條冤魂手臂全部轟碎。
隻不過白龍氣隻能轟碎周身數十寸範圍内的攻擊。
因爲會被血海吞噬，超過這個範圍就沒有半點餘力了。
而秦淮對于眼前，
冤魂手臂茫茫如海。
他需要不停的催動白龍氣來斬斷這些冤魂，不然一旦被其纏住，就如深海中被水草纏住手腳的普通人，極難掙脫。
“走了！秦兄你可要跟上啊~”
王昆大吼一聲。
他直接無視了周圍的冤魂手臂，或者說那些冤魂手臂在觸碰到王昆周圍某個範圍内就會如臨大敵般退避三舍。
秦淮渾身的肌肉發力，縱然在水中依舊速度不凡。
但想要跟上王昆卻仍舊頗爲吃力。
好在，
王昆的遊動似乎目的性很強，仿佛已經發現了什麽一樣。
兩人一路狂遊。
血海雖說極大，幾乎覆蓋了整座青州城。
但深度卻并沒有太深，約摸一裏左右。
秦淮的氣息雖然綿長，但也經不住這般消耗。
好在他可以卡bug，可以迅速鑽入青銅山河圖中換一口氣随即迅速出來。
這樣不至于跌穿血海，也不用擔心迷失方向跟丢了王昆。
王昆很快就停下了遊動的腳步。
“找到了。”
秦淮姗姗來遲。
漂浮在王昆的身邊，順着其視線看向不遠處懸停在半空的骷髅頭。
“整座血海之中，就算是府髒境強者也無法躲避被血海吞沒的下場。”
“但這塊頭骨卻可以如此安詳的停留在此處，而且如此的完整。”
王昆喃喃自語。
“這必然就是陣眼了。”
他随即看向秦淮，“秦兄以爲呢？”
“茫茫血海中，确實也隻有此物非同尋常了。”秦淮的視野受限極多，但在血海最中心的位置遊蕩了這麽久。
除了無數的冤魂手臂之外，确實之看見了這黑色頭骨一件‘活物’。
“秦兄，這陣眼看上去是件頗爲不俗的寶貝啊。”
王昆喃喃道。
“先帶出去再說吧！”
秦淮咬着牙。
強如他的體魄，如今也快要到達極限了。
他的皮膚已經開始笑容，露出大量的血肉。
周圍的冤魂手臂們仿佛是聞到了腥味的野狼，朝着秦淮蜂擁而來。
“好！”
王昆看了眼秦淮的狀态随即一愣。
下一瞬，
他就直接沖向那黑色骷髅。
想也沒想一把就将其抱入懷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
周圍所有的冤魂手臂都瞬間停住，然後調轉矛頭朝着王昆瘋狂的殺去。
漫天的冤魂瘋狂的彙聚，積攢着讓密度不斷攀升最後凝聚成一股黑色的海洋。
“王長老！”
秦淮爆喝一聲。
雖說他現在還對這個刻意的王昆身份抱有懷疑，但這時候王昆可不能死啊。
更何況兩人還是并肩作戰數月的戰友。
他正要殺入其中救人。
緊接着奇異的一幕就出現了。
那茫茫如海的冤魂手臂都停在王昆周身兩米之外，寸步不入。
甚至王昆進一步，那些冤魂手臂就識趣的退一步。
“哈哈哈……秦兄，看來我先前煉化黑紅魚王是煉化對了！”
王昆的聲音從其中傳出來。
讓原本要殺入其中的秦淮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秦兄放心，我沒事，他們甚至都不敢進我的身！”
王昆的聲音中底氣十足。
“那就好，那咱們先出去吧。”
秦淮開口。
托王昆的福，如今自己周圍沒有半點冤魂手臂纏繞。
雖然腐蝕的速度沒有被緩解，但無需顧忌冤魂手臂之後，秦淮的速度卻有了顯著的提升。
片刻，
兩人就一前一後到了血海表面的邊緣。
秦淮在血海之下看着上面仍舊激烈的交戰。
沒有猶豫的就猛然展翅沖出血海。
“呼……呼呼……”
秦淮大口的呼吸着冷厲的空氣。
他擡頭看向天空，那位身形巨大周身散發着熟悉氣息的鲲鵬族族長仍在和五大族的族長酣戰。
以一敵五絲毫不落下風。
恐怖的殺力之中，隐隐帶着某種讓秦淮靈魂上産生的震撼。
“純血種？而且那家夥…已經觸摸到府髒境之上的境界了嗎？”
秦淮微微皺眉。
原本還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想法，但感受到湯匹周身散發出的威能，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罷了，先破壞血海大陣也是一樣。”
砰！
腳下，王昆也沖了出來。
手中捧着一個黑色的骷髅頭。
“走！”
兩人沒有絲毫猶豫，朝着血海中心之外的地方奪路狂奔。
不多時。
耳邊就已經沒有了喊殺之聲了。
兩人一路仍舊小心謹慎，到了血海邊緣才堪堪停下。
“這個過程，意外的順利啊。”
王昆捧着那顆黑色骷髅頭，愛不釋手。
“原本我以爲我們要經曆一番生死危機呢。”
“這樣不是更好嗎。”秦淮也看着那顆黑色骷髅頭，若有所思。
而此刻兩人的腳下，
仍舊有無數的冤魂手臂探出來，試圖奪回骷髅頭。
隻不過礙于王昆的‘神威’，也隻能在血海表面張牙舞爪一番，完全構不成絲毫的威脅。
“秦兄，如今要怎麽做？”
王昆看着秦淮，眼中有着不舍和哀求。
“我的意見，當然是毀掉。”
秦淮沒有絲毫猶豫。
“這血海大陣積攢了青州城數百萬百姓武者的冤魂，你若想将其煉化，恐怕要先過這百萬冤魂的關。”
“一旦骷髅頭入體，就相當于将百萬冤魂吞入腹中了。”
秦淮冷靜的分析着。
他對操縱血海大陣也有興趣，不過這百萬冤魂在前虎視眈眈。
縱然是他也沒有半點把握。
“可我有黑紅魚王啊，伱看這些冤魂甚至都不敢靠近我身内兩米。”王昆還在掙紮。
看似和秦淮解釋，實際上卻是在和自己進行心理博弈。
“确實，若說有希望煉化的人，隻有王長老了。”
秦淮也不阻攔。
若是王昆能煉化此物自然是最好，他們反過來以此對付鲲鵬族和聖心教絕對是一件大殺器。
“我會在這裏守着，若是王長老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我會第一時間摧毀此物。”
“如何抉擇，全由你來決定。”
秦淮盤坐在半空之中。
能拿到這黑色骷髅，王昆功莫大焉，理應由其處置。
“我……”
王昆掙紮了好半天。
秦淮也不着急，慢慢等着。
時間鬥轉，日月輪替。
竟是直接過去了一天一夜。
“好！毀掉！”
突然，王昆重重的發聲。
“我若是主動将黑色骷髅煉化入體，難保這百萬冤魂會不會跟着進來……”
王昆臉上有着頹然之色，“我不敢賭，我怕死。”
“還是毀掉好了。”
王昆有些不忍直視的将黑色骷髅丢給秦淮。
“秦兄來動手吧，我下不了手。”
王昆背過身，一臉怅然若失。
“好。”
秦淮接過黑色骷髅。
腳下瞬間有無數的冤魂沖天而起。
秦淮頓感頭皮發麻。
沒有絲毫的猶豫，傾力一擊直接轟殺在這黑色骷髅之上。
瞳孔中白芒閃耀。
龍王态！
白光在拳鋒之上一閃而過。
毒龍震！
轟！
一聲悶響炸裂。
秦淮手中的黑色骷髅轟的一聲崩碎開來。
無數的碎片當空灑落。
血海之下無數的冤魂拼命的伸出手試圖将其捧住。
隻不過碎片在即将落入它們手中時化作漫天的齑粉，随風消散。
轟隆隆……
整座血海開始轟然震動。
天空的雲都傾斜了。
秦淮和王昆的身形也猛烈的搖晃。
兩人揮動着雙翼卻好像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半空中跌跌撞撞的上下翻飛。
“血海要崩塌了麽，秦兄！”
王昆驚慌的叫着。
“穩住！”
秦淮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雙眼不斷的在旋轉的天空之中觀察着周圍。
良久，
那股猛烈的眩暈感才消散。
秦淮和王昆站立在高空之上。
四目相對。
久久無言。
他們低頭朝着腳下看去。
血海還是那片血海，安靜的懸浮在雲層之中。
天空也恢複了平靜，沒有了先前那股仿佛天地都要崩塌的末世之感。
“怎麽回事？”
王昆喃喃開口，眼中寫滿了迷茫。
“我們明明已經破壞了陣眼啊，怎麽血海還安然無恙？”
“下去看看。”
秦淮話音落下，就順着血海朝着地面俯沖。
他想看看血海下方有沒有崩壞。
但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血海的下方也一片祥和，血色遮天蔽日籠罩在青州城之上。
他再度回來，沖着一臉期待的王昆搖搖頭。
“到底…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秦淮的眼中也流露出疑惑之色。
“剛剛的震動說明，那黑色骷髅絕對和整座血海大陣有關。我們的方向是沒有錯的。”
王昆也接話，“既然黑色骷髅肯定和血海有關，而且剛剛血海也确實震顫了，那……”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陣眼不止一個！”
“陣眼不止一個！”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對，如此龐大、威能驚人的大陣陣眼不止一個也是合情合理的。”
秦淮喃喃。
“我知道道宗的五方天元陣就有五個陣眼，還有青州城有個三山派，他們的鎮山大陣的陣眼便是藏在三座山脈之中。”王昆脫口而出。
“王長老對陣法也了解？”
秦淮震驚。
而且這王昆不隻是了解，甚至連三山派的鎮山大陣的陣眼，這等絕對是隻有宗門中寥寥幾人才知道的絕密，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個青州城末流宗門的長老，是斷然沒有這種本事的。
更别說他還知道道宗的五方天元陣有五個陣眼這種事了……
簡直是匪夷所思。
鲲鵬族内有五大旁系的事他知道，宗門絕密他也知道，精通陣法，兼修相性不同的功法……
諸如此類的異常簡直數不勝數。
和王昆相處的越久，秦淮就越覺得此人的恐怖。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啊。
秦淮強壓下心頭的思緒，說道，“王長老你繞着血海内再找一圈。”
“那秦兄呢？”
秦淮指了指頭頂。
“剛剛雲層傾斜，我懷疑興許還有陣眼藏在雲層中。”
“秦兄果然聰明！與我想到一處了！”
王昆笑了笑，“若還有陣眼，那大概就在正對着黑色骷髅正上方的雲層之中。”
“這在陣法之中被稱作鏡花水月，兩個陣眼哪怕少了一個也能正常運行。”
“甚至在不久之後，另一顆還能重生出來。”
“如果我猜的不錯，雲層上的那顆骷髅頭應該是白色的！”
王昆侃侃而談，仿佛深谙此道多年。
随後繼續道，“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再入血海中找一找吧。”
兩人分工明确。
随即各自飛往自己的目的地。
秦淮繼續朝着七千丈之上的天空飛去。
這對于煉化了純血鲲鵬種的秦淮而言，絲毫造不成任何的困難。
不多時，
秦淮就聽到了腳下紛亂的征殺之聲。
時不時還能看到有零落的羽毛從耳邊劃過。
他的瞳力也變得極爲驚人。
輕而易舉的洞穿雲層，将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找到了。”
秦淮快速飛過去。
雲層之中，果然如王昆所言那般，靜靜懸浮着一顆白色的骷髅頭。
沒有過多的猶豫。
秦淮如法炮制，一拳轟殺在白色骷髅頭之上。
砰！
骷髅頭應聲而碎。
隻是，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不斷的流逝，可整片血海依舊如死寂般沉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