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
九龍山上突兀的傳來一聲龍吟。
下一秒,
一道沖天的白光刺破天穹,又轉瞬即逝。
深坑中,
秦淮緩緩走出來。
“夫君。”
一襲紅裙的李韶香站在微風中,三千發絲飄揚,格外動人。
身邊還有三位老熟人。
童家寶器行的掌舵人童老爺子,還有他的兒子童壽和孫子童茂生。
“恩人。”
三人低垂着腦袋,時隔兩年再見秦淮。
童老爺子幾人心中滿是感慨。
“沒想到此生還有幸能夠再見到恩人。”
“老爺子千萬别這麽說,您一手建立起的童鍛峰,可是讓我令江實力大增啊。”
“而且還讓令江一躍成爲東青十郡第一的鍛造大郡,如今的令江郡鍛造人才如同過江之鯉數不勝數啊,這都多虧了您。”
秦淮一臉微笑。
他的發絲間,多了些許的白發。
不過并無半點蒼老之意,反而愈發的鋒芒畢露、
童老爺子三人,甚至不敢去直接注視秦淮那和煦的目光。
目光與秦淮對視,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力侵襲。
“爲自己的家鄉添磚加瓦,本就是我們的分内之事,再說了…若不是恩人給我們再造性命和施展拳腳的空間,我們童家也不會有今日。”
“日後還要多多仰仗您了。”
童老爺子将姿态放得很低。
得知秦淮如摧枯拉朽般将那位府髒境的樊城郡郡守斬殺,讓他越發堅定秦淮的前途無量。
這位九龍門門主。
兩年之前還隻是一位紋骨境二三重的新人,在青州城那塊天驕雲集的地方甚至隻能算三流的天才。
但兩年後,秦淮就搖身一變站在了青州城的天驕之巅。
可惜東青十郡太過偏僻,無法及時接收到來自青州的情報。
讓他無法見證和聽聞這位九龍門門主的精彩。
“接下來還請童老爺子多多助力令江的發展了。”
秦淮微微欠身。
後者連忙還禮,“能幫到恩人,我童家定然禅精竭慮。”
童家三人很快離開。
山頭上就隻剩下秦淮和夫人李韶香。
“這是我從青州城那邊賺的錢,我暫時也用不上就由娘子打理吧。”
秦淮說着,從懷中掏出厚厚的一沓票子。
“夫君恐怕還不知道,如今的令江每個月的收益已經有多駭人了吧。”
李韶香嘴角勾起一抹自信。
但還是接過秦淮手中的銀票,握在手中。
“不看一下數額嗎?”
秦淮一愣。
“令江上個月的稅收是三百萬氣血丹。”李韶香頗有炫耀的意味。
“三千萬兩嗎…真是了不得。”
秦淮咂舌。
“論修行天賦,妾身遠不如夫君,但若是論經商和治理…妾身還是小有天賦的。”
“哈哈…确實,我賺錢都是靠一些好心人救濟。”
秦淮打趣道。
“夫君又要走了嗎?”
李韶香和秦淮并肩而立。
“啊,我說了,青州還有大事要等我處理。”
“夫君武運隆昌!”
李韶香沒有絲毫的矯情。
“夫君若有任何的需要,一封書信即可……令江必定傾力而爲。”
“放心吧,若有那一天我一定不會吝啬的。”
秦淮坦然一笑。
“對了,夫君還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巧了,我也有點一件事要問你。”
“那還是夫君先說吧。”
“東青十郡的上一位府髒境強者出世是什麽時候?”
“看來夫君和我想到一處了。”
李韶香莞爾一笑,“在那位樊城郡郡守破境府髒之後,我就已經派人調查了。”
“一年前曾有一波神秘人進駐樊城郡郡守府,而且再沒有出來過。”
“之後僅僅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那位樊城郡郡守就破境了。”
“懂了,我會去的。”
秦淮點頭。
“天平軍如今處境如何了?”
“前些時日隻有五郡聯軍,其中最大的功勞應該就是天平軍了,他們牽制着另外四郡,藝高人膽大的在四郡交界之地安營紮寨。”
“以一敵四,甚至以此爲根據地生生吞下了二十城地。。”
秦淮微微挑眉,“哦?所以這天平軍會成爲未來和令江平分東青的勢力嗎?”
“以現在的情報來看,不會……他們并未在城中收攏人心也沒有推行政策……隻是将這些城池作爲臨時駐紮的據點。”
李韶香如數家珍般将這些情報吐露出來。
“根據二龍長老傳回來的消息,他們或許隻是想要戰鬥。”
“不斷的戰鬥來達成他們的目的。”
秦淮對天平軍的這個古怪現象倒是很有印象,當初擊潰令江郡守和聖心教大軍之後,天平軍就主動轉向殺向其他郡城了。
并沒有奪取令江的打算。
“或許是爲了測試他們那奇異的戰甲吧……”秦淮眯着眼。
“不過天平軍似乎有刻意避開和我們令江…或者說九龍門交鋒的狀況,這其中的答案我始終不清楚。”
李韶香說道。
“日後自會水落石出的,反正小心這天平軍就是了。”
兩人又在九龍山山頂之上讨論了極多。
良久,
秦淮在李韶香額頭上輕吻。
旋即便辭别了李韶香,并未通知其他人。
“姐夫走了?”
李步虎慌裏慌張的跑上山,手裏還拎着兩壇子好酒。
“嗯。”
“可惜了,我還想着和姐夫切磋一下呢。”
李步虎一臉失落。
“将這些錢交給父親吧,就放在開發南山那片礦上。”
李韶香将秦淮給她的錢轉交給李步虎。
“哦…”
李步虎接過一沓票子,剛轉身走。
又轉過頭。
“姐,你确定把這些錢都放在開發南山礦上?”李步虎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嗯?”
李韶香眉頭一皺。
一把奪過李步虎手裏的票子。
“四…四千萬氣血丹……”
李韶香眼中閃過驚詫,腦海中不斷回味着夫君剛剛的話。
“好心人的救濟嗎……”
“令江一年的稅收啊,那些好心人可真是好心……”
李韶香嘴角微微翹起,驚世的容顔配上那一襲紅裙。
仿佛讓這天地都失去了顔色。
“将這些錢,全都投在東青十郡上吧!”
“另外,召集宗門的高層…看樣子東青十郡的建設已經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韶香大步流星,朝着山下走去。
地盤越大,就意味着要花錢的地方也就越多。
如今的令江就像是一架奔騰在登山路上的馬車,稍有停滞就會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這些錢,可謂是充足的鮮草,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
……
樊城郡。
樊城郡守府。
樊城郡郡守之子,桂維興畢恭畢敬的站在議事堂的正中心。
桂維興肩膀抽搐着,說道,“大人,您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啊。”
“令江郡的大軍,不日就會抵達我們樊城郡。”
“還有那位殺害父親的兇手……那應該是位頂級的府髒境高手啊!”
而上座,
蒙面的中年人身上刻滿了縱橫交錯的黑色紋路。
他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水。
聽到桂維興口中的‘頂級府髒境’,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伱知道什麽是頂級的府髒境高手嗎?”
“你見過幾個府髒境?”
中年人臉上帶着輕蔑,“你父親說白了不過是被我聖教造出來的府髒境罷了。”
“像這樣的家夥,我一隻手就可以按死。”
“不過…那個能将你父親殺掉的家夥,确實也很有趣。”
“大概是某位從令江殺入青州城闖出名堂的家夥吧……最近青州城那麽亂,那些無能之輩會跑回家鄉作威作福,躲避災禍順便享受一下當土皇帝的快樂倒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人臉上的輕蔑笑容不曾減少,他朝着桂維興丢去一個眼神。
後者立刻小跑着來到中年人身邊,弓着腰半蹲在其面前。
“放心吧,我聖教做事,什麽時候出現過差錯?”
中年人拍了拍桂維興的肩膀。
“那家夥若是敢來,本大人自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府髒境強者。”
中年人胸有成竹。
“是麽?”
淡淡的聲音在議事堂内飄出。
嘩啦啦……
議事堂内的一衆高手瞬間站起身。
“你是怎麽進來的?”
衆人眼睜睜盯着悄無聲息的站在議事堂正中心的俊美男人。
“自然是走進來的。”
秦淮掃了眼衆人,最後目光落在了那中年人的身上。
“聖心教啊…又是你們。”
“呵……看來你就是那個殺掉樊城郡郡守的家夥吧。”
“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年輕。”
魯子富眯着眼,看着秦淮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你是…你是九龍門之主,秦淮?”
桂維興認出了秦淮的身份。
“哦?”
魯子富眼中閃過了一抹詫異。
他堂堂府髒境二重的頂級高手,被派到東青十郡這種貧瘠之地,雖然心中有頗多怨言。
但還是在來之前,調查了關于東青十郡的所有消息。
在他看來,
東青十郡之中唯一值得他注意的就是這位最年輕的九龍門之主秦淮。
平定宗門之中的張李之争,又擊潰了令江郡守和鄒霜那兩個廢物組成的聖心教大軍。
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将九龍門從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坐上令江第一宗的位置。
不過這個年輕人,已經消失了兩年多了。
“能在這種貧瘠之地破境府髒,你小子确實算是一個人才。”
魯子富看着秦淮,眼中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殺意和不滿。
反倒是朝着秦淮伸出手。
“怎麽樣,要不要做我的人?”
“我可以…不,聖心教可以捧你做東青十郡之首!”
魯子富呵呵一笑。
“大人,您可是承諾過我……”
啪!
魯子富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桂維興的臉上。
桂維興直接跌坐在地上,捂着通紅的臉一言不發,憤憤的看着秦淮。
而魯子富,壓根就沒有看桂維興一眼。
“隻要給我時間,似乎東青十郡就在我的手中。”
秦淮饒有趣味的看向魯子富。
他想借着這位大人物,探探聖心教的底。
至少也要知道,對方在青州還有多少實力。
“哈哈…隻要有我在,就能輕而易舉的毀掉九龍門現在所擁有的的一切。”
“到達府髒境的你應該也該明白,我們和那些渺小的蝼蟻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了。”
“我們可以随時決定他們的生死。”
魯子富狂妄道,“也對,或許東青十郡這個價碼,對你這樣的天才确實沒什麽吸引力。”
“二十歲從貧瘠之地崛起的府髒境天驕啊……我也好久都沒有遇到過了。”
“這樣的家夥,有很多都有不菲的成就。”
魯子富呵呵笑道,對秦淮十分的友善…和寬容。
“這樣吧,我自作主張,青州城以東的所有地方,應該有二十個郡吧,之後全都交由你打理如何?”
魯子富直接開出了他的條件。
秦淮眼中閃過驚訝,随即緩緩開口道,“青州五十郡,以東最爲寬闊,也是最爲貧瘠。雖說東邊的二十郡沒有什麽可以争奪的資源,也遠離青州城。”
“但好歹占據着青州四成的地盤。”
“這麽一個承諾下來,從地圖上看我秦淮可就成了半個青州王了。”
“是啊,這個條件如何?”魯子富充滿自信。
“恕我直言,我不相信聖心教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秦淮搖搖頭。
“據我所知,聖心教的地盤都在大幽西方吧。東邊,尤其是青州并無太多力量。”
“哈哈哈……”
魯子富又大聲笑了起來,“如果讓你們都知道了我聖心教教衆的動向,我聖心教又怎麽可能成爲如今大幽的第一大教呢?”
“實話告訴你吧,青州之中最大的勢力并非青州城内的五大宗。”
“而是我們聖心教和…呵呵,和另一個勢力。”
“真正能夠左右青州局勢的,隻有兩家。”
魯子富朝着秦淮伸出兩根手指。
秦淮神情不變。
但心中卻猶如滔天巨浪。
他知道另一方就是青州皇口中的八賢王之一,古妖鲲鵬一族的後裔妖人。
但他卻從未想到,聖心教在青州的滲透竟然如此深入。
已經能和在此地經營數千年的妖人平分秋色了嗎……
“口說無憑。”
秦淮神情自若。
“呵……果然是天驕,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能保持至少明面上的鎮定嗎。”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也去過青州城吧。”
魯子富開口。
秦淮點點頭,沒有否認。
“那就好辦。”
魯子富微微一笑,他掐指算了算時間,“半個月之後,将會有一封來自無極山的信。”
“來信的人,會是新一任的無極山山主。”
這一刻,
秦淮的臉上終于浮現出異色。
他當然明白魯子富的意思,聖心教這是要掌控無極山了。
“真不巧,我恐怕沒時間等那麽久了。”
秦淮的神情變得肅然。
“真遺憾啊。”
魯子富站起身,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變冷。
“像你這樣的天才最大的通病就是……不會審時度勢,永遠覺得自己将會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主角。”
魯子富身上的澎湃氣血開始噴湧。
整座議事堂,甚至都開始發出轟轟的顫抖聲。
“你知道天驕會在什麽時候死去嗎?”
魯子富盯着秦淮。
自問自答道,“在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
“死去的天驕,就和路邊的賤民沒有絲毫的分别,都隻是一具死屍而已。”
“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不用了。”
秦淮的聲音堅定。
話音落下的瞬間,魯子富感覺自己的眼前一花。
那上一瞬還在數米之外的秦淮這一刻拳鋒已經到了面門之上。
聖尊圖騰!
魯子富身上瞬間爬滿神異的血色紋路。
砰!
下一刻,面門潰爛。
但轉瞬就已經修複的完好無損。
雙拳揮出,激蕩的鮮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如血色彎刀般從四面八方刺向秦淮的命門。
嗡~
魯子富腳下猛地一個趔趄,竟然狂墜不止。
他的餘光愕然看向四周,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個綠蔭茂密之地。
青銅界!
吼!
成群的怒吼從四面八方襲來。
數不勝數的紋骨境兇獸撲殺,露出鋒利的獠牙和熾熱的鼻息。
“雕蟲小技!”
魯子富冷哼一聲,雙拳之上萬千血線飙射,将那些紋骨境的兇獸全部震殺。
“你就隻有這點本事嗎?”
魯子富猛地擡起頭。
隻見一隻遮天蔽日的手掌轟然砸落。
青銅界·青天掌!
轟!
塵煙激蕩,方圓數百米的大樹轟然倒塌。
大地也開始皲裂,像是無底深淵一般将那些流淌的鮮血吞下。
“這就想要殺死我麽?”
魯子富的聲音從煙塵之中傳來。
下一秒,
大地轟然一顫,塵土朝天沖起。
煙塵中,
魯子富激蕩着殺出,周身鮮血如潮水連接着身軀足有數十米。
那些鮮血猶如觸手般随着魯子富的心意張牙舞爪。
而其身上的鮮血和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愈合。
成百上千道血線組成一隻巨大的羽翼,朝着半空中的秦淮拍來。
呼嘯的勁風,讓周遭紋骨境的兇獸瞬間炸裂。
砰!
血色的羽翼分毫不差的砸中秦淮。
勁風化作沖擊,在天空之上蕩起陣陣漣漪。
“怎麽樣,小鬼。我聖心教教徒的力量可是非比尋常的。”
魯子富看着半空。
神情逐漸僵硬。
一頭的白發随風飄揚,耀眼的白芒在瞳孔中閃耀好似王者般俯視着他。
“你是在給我撓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