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冷厲如刀。
朗日晴空,竟是有淅淅瀝瀝的雨滴落下。
不經意的驟變,讓議事堂中有些境界地位的年輕面孔,不由打了個寒顫。
咔咔咔……
秦淮的骨骼清脆作響。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年時間,但他很多時候還是下意識的用前世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盡管他已經在适應環境,不斷的學習。
他竟然會天真的相信證據兩個字……
“準備?”
張武好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你莫不是以爲,自己剛剛突破了紋骨境,就天下無敵了吧?”
“秦淮,帶着韶香快走!我給你拖延時間!”
李澤仁突然暴起。
竟是直接朝着張武出手,而一旁的李澤濤也福至心靈般猛地朝身邊的張家長老打去。
“李澤仁,你竟敢對本門主出手?”
張武大怒。
但心中卻已經樂開了花。
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還有絕佳的時機。
如今李家三房五房都已經跳反,六房顯然也直接站在了李家的對立面。
此時正是李家最虛弱的時刻。
而秦淮的骨也已經‘成熟’。
三喜臨門…他張家一舉掌控九龍門,一家獨尊的時代就要來了。
轟!
兩位紋骨境高手悍然出手。
恐怖的勁風激蕩,兩人身下的木桌瞬間被絞的粉碎。
周圍,李澤武和李澤世等人也紛紛加入戰場。
一瞬間,整個議事堂就亂作一團。
在這最低都有煉血八重的議事堂中,上百人一旦開戰直接将議事堂内的一切碾碎成飛灰。
“秦兄,伱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驟然混亂的戰場之上,張皓月也走到秦淮對面,一臉哀傷。
秦淮擡起頭,平靜的看着張皓月。
“謝謝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秦淮緩緩的朝着張皓月躬身。
同時。
體内那丹田世界,龍珠中的幼年龍王緩緩睜開眼睛。
一雙龍眸之中,綻放出淡淡的白金之色。
而這無盡的白芒,也穿越無盡的血肉經脈,映照在秦淮的瞳孔之中。
“哈哈……這秦淮是失心瘋了嗎?”
“竟然朝着皓月彎腰?”
一衆張家的長老在大戰中看向秦淮,笑得前俯後仰。
他們占據着人數優勢,打起來十分惬意。
“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心生愧疚了吧。”
“真是可憐…他這種天資若是能成長下去,或許真的會很恐怖。”李澤安搖搖頭,眼中滿是惋惜。
若是張家能晚幾年發難,秦淮的實力真的到所有人都無可奈何的地步。
他一定不會跳反,追随張家。
但現在…張家明顯是動了殺心的。
不隻是對秦淮,還是對整個李家。
沒人想死,尤其是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人。所以李澤安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但這一切都要在這兒結束了。”三叔李澤治也點頭。
他說着,竟是徑直走到張皓月身邊。
“皓月侄兒,這秦淮的性命就交給我來取吧。”
李澤治冷笑一聲。
如今大局已定,而他的境界也隻有紋骨一重,想要未來掌握李家大權,全看今日這場大戰的表現了。
而摘掉秦淮的頭顱,無疑是最輕松而且加分最高的選擇。
“三叔若是想,那侄兒自然不會搶奪了。”
張皓月先是一愣,旋即欣然讓位給李澤治。
狗咬狗,是他最喜歡看的節目了。
李澤治看向秦淮,臉色瞬間由晴轉陰,“秦淮,你謀害同門,殘殺同族!”
“罪大惡極!”
“今日我就代表九龍門,代表李家,除掉你這個禍害!”
秦淮看着眼前谄媚的李澤治,眼神冰冷滿是殺機。
口中輕吐兩字。
“跪下!”
李澤治冷笑一聲,“哼,你以爲你是……”
話音未落。
轟!
一瞬。
大地好像猛地一震。
好似山嶽一瞬間傾軋在李澤治的身上。
砰!
一個不慎,李澤治的雙膝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重壓。
生生砸在議事堂的大地之上。
膝蓋下的地面直接崩碎,蛛網般的裂痕一直蔓延出去數米遠。
他低着頭,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
還有那視線盡頭……
秦淮的身影。
他顫抖着,揚起自己的頭顱。
迎上那白如極光般的眼神,猶如神明降世。
讓他的靈魂都在顫抖,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俯首稱臣。
“開…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朝着你跪下?!”
李澤治目眦欲裂。
他掙紮着看向秦淮,那家夥身上并沒有十白龍之勢出現。
空無一物,什麽都沒有。
但就是這麽死死地将他壓在地上。
“靠着區區小毒,你在猖狂什麽?!”
李澤治突然狂笑,一改往日的溫和謙遜。
轟!!!
狂風呼嘯,李澤治周身白龍之勢展現。
九條白龍攀附在身上,猙獰着朝着秦淮怒吼。
李澤治以跪地之姿猛地發力,和地面宛若平行朝着秦淮狂飙而去。
白龍凝實,在拳鋒之上沖着秦淮張開血盆大口。
他言辭狂妄,但行動之中不敢有絲毫大意。
九龍勢甲在身上凝結出一層肉眼可見的龍鱗般戰甲,拳鋒之下,還有長氣秘術龍傳九擊的暗勁加持。
這一拳,攻防兼備不留一絲破綻。
驚人氣流如旋風般,狂轟着絞碎眼前的一切。
可李澤治的神情卻猛然大變。
自己的白龍之勢,竟然在靠近秦淮之後開始衰弱。
好似臣子遇上了君王,收斂自己張狂的鋒芒。
但面前,
秦淮的氣血沸騰,肌肉紋理之間,白龍攀附,好似刻印般讓力量暴漲。身軀都壯碩了一拳。
沸血二段!
巨·龍血态!
拳鋒之上,紫白色的光點一閃而過。
周圍的氣流都開始朝着秦淮的拳鋒彙聚。
轟!
洶湧的氣血撞擊之聲炸裂。
漫天血霧如驟雨般在議事堂飙灑。
“啊!”李澤治慘叫一聲,右臂竟然當場發生了扭曲。
他的白龍之勢打到秦淮面前之時,竟然已經弱了五成!
“你用的究竟是……”
李澤治的怒吼還未散落。
秦淮瞬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綻放着攝人白芒的雙眸盯着自己。
他的心都不禁開始顫抖。
從前有這種感覺,還是自己幼年時面對憤怒的父親。
紋骨之戰,同門之争,勢弱者死!
秦淮雙拳揮動,周身無形大勢轟然傾碾。
壓的李澤治喘不過氣來。
勢亡,身傷。
步步潰敗。
李澤治右半邊身體都被砸的粉碎,恐怖的氣血此刻化爲海量的鮮血将議事堂大片大片的染紅。
他倉皇的捂着右臂,臉色慘白的往後狂退。
呼!
臉上一陣狂風呼嘯。
那張如死神般的臉龐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
“放……”
李澤治眼中浮現出從未有過的恐懼。
但眼前那雙眸綻放着璀璨白芒的主人,卻沒有給他一點機會。
咔!
手如利刃,徑直插如李澤治的胸口。
秦淮向上一掏,将李澤治整個人舉在半空中。
下一瞬。
十道紫白光芒在那血肉模糊之中閃耀。
以李澤治的胸口爲起點,他的身軀如充氣般瞬間腫脹。
轟!
轟然炸裂的恐怖之聲響起。
無數的肉塊被炸上在議事堂的屋頂,然後自由落體般揮灑着無數鮮血哒哒哒的慘淡落下。
原本熱鬧的議事堂,在此刻驟然一靜。
所有人看着自己身上或者手邊如同漿糊一樣的粘稠物,還有眼珠、髒器、大腸之類的碎塊落在身上。
萬籁俱寂。
無數人愕然看着那站在議事堂最中心,沐浴着鮮血安然站立的秦淮。
茫然和無措,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李澤治…人呢?”
張家的有些長老木讷的說着。
一位三房的長老捧着半顆眼珠…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親切。
“我好像看見…三爺他……”
那聲音顫抖着,卻戛然而止。
他們看着秦淮,不敢相信那個荒誕的事實。
堂堂一位紋骨境一重,深耕此道多年的高手,爲什麽會…會在眨眼之間就變成這漫天碎肉和鮮血?
“三哥!!!”
“三爺!”
三房的人撕心裂肺的喊聲,打破了這一瞬又好似永久般的甯靜。
“秦淮,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三房一個年輕人怒吼一聲,朝着秦淮奮不顧身的殺來。
但周圍二房和四房的人哪裏會讓他如願,一身氣血沸騰,周身白龍之勢好似漲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秦淮的幾乎瞬殺,讓李家三脈的人氣勢大漲。
而正在和李澤世交鋒的李澤安,看見眼前這一幕被吓得肝膽寸斷。
怎麽可能……那小子怎麽可能會那麽強?
他才剛剛步入紋骨境才對!
萬衆矚目之下。
秦淮緩緩轉頭,閃爍着白色光輝的雙目盯着眼前的張皓月。
“謙謙君子,該你還禮了。”
秦淮神情平靜,朝着面前的張皓月走去。
“還禮?開什麽玩笑。”
張皓月啞然失笑。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興奮。
秦淮的十龍紋骨果然強,強的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這樣才好啊……此刻的秦淮表現的越強,那就證明自己未來拿到秦淮的骨之後會變得更強!
至于李澤治的死,簡直是太好不過了。
反正等到平定了李澤仁等人之後,自己和父親還是會想辦法除掉李澤治這些走狗。
他們天真的以爲,出掉了李澤仁他們後,自己就能當上李家的家主,在九龍門内苟活…純粹是異想天開。
九龍門隻需要張家有絕對的統治權,任何可能威脅他們統治的存在都不會被允許存在。
否則九龍門将會重蹈張李之争的覆轍。
最終走向無休止的内耗,被其他勢力踩在頭上。
所以李澤治等人必須死。
而死在秦淮手上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所以直到李澤治死前的最後一刻,張皓月都沒有出手。
至于秦淮的實力……很強。
但也僅此而已,還沒有超出可控的範圍。
李澤治的死大概是因爲中毒,外加太過自大才讓自己那麽快就落敗。
自己,可不是李澤治之流。
“十龍紋骨…”
“這不是你該有的機緣,所以你要爲此付出生命作爲代價。”
張皓月感慨。
“無論如何,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轟!
他驟然感到腳下一沉。
恐怖的威能一瞬間讓他渾身的氣血都在戰栗。
張皓月的雙膝轟然砸在地面上。
一如剛剛的李澤治。
“怎麽可能?!”
張皓月滿眼震驚,他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
“你何時對我下的毒?這是什麽毒?”
他驚怒,心中茫然。
“毒?還沒發作呢。”
秦淮一臉冷漠,“你不過是沒抗住我散發出的一點勢而已。”
“秦淮!”
張皓月怒吼一聲,仿佛感到自己被戲耍了。
渾身威勢轟然炸響,滿頭發絲倒仰宛如怒佛一般拔地而起。
轟!
他的雙眸之中,赫然倒映出秦淮的身影。
耀眼的白眸如神祇般直射他的心底,讓他身心俱顫。
真龍·龍怒!
張皓月低吼一聲,白龍之勢驟然依附在體魄之上。
人勢交錯間,仿佛張皓月化身成了人形真龍。
他一張嘴。
朝着秦淮怒吼一聲。
龍吟聲炸裂,如浪潮般砸在秦淮的身上。
但…秦淮毫發無損。
“怎麽會……”
張皓月瞪大了雙眼,眼前的秦淮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下一瞬,
秦淮已經來到近前。
一道道紫白光點在秦淮的拳鋒之上顯露。
包裹着浩蕩白龍之勢,轟然間砸向張皓月。
禁術·十龍震!
張皓月撐起氣甲,雙拳之上好似有龍首顯現,與秦淮互換拳腳。
轟轟轟!!!
鮮血揮灑,染紅大地。
張皓月噌噌噌狂退,一身氣血止不住的外洩。
他瞳孔中滿是驚駭,爲什麽自己的勢打在秦淮身上直接消散了大半?!
“十龍紋骨,莫非還有這等神效?”
他驚駭着。
胸前的衣衫早已經炸裂,露出裏面一件璀璨的青色甲胄。
若非有寶器青鱗甲抵擋,自己剛剛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秦淮,你這種古怪狀态,又能持續多久?!”
張皓月冷笑,随即從腰間抽出雙刀。
是張家祖傳的寶器,雙流龍刃,與青鱗甲一樣都是由白龍之勢灌注而成的,最貼合他九龍真氣功武者的寶器。
“武者争鬥,比的可不隻是境界招數…還有底蘊!”
張皓月話音未落,就已經朝着秦淮再度殺去。
噌!
秦淮猛地抽出長槍。
槍身在手中一抖,黑布瞬間被絞得粉碎。
銳意之勢乍現,将迎來的雙流龍刃擋下。
丹田世界之中。
幼年龍王在龍珠之中怒吼一聲,而秦淮身上恐怖的威勢再度增長。
龍王威勢蔓延,直接攀上銀狐槍尖。
刀槍碰觸。
砰!
一槍刺出。
勁風如浪震裂四周,雙流龍刃之上的龍勢瞬間被撕碎。
張皓月手中的雙流龍刃上直接出現了一抹裂痕。
“連寶器你都能……?!”
張皓月瞳孔一縮,手中雙流龍刃朝下一壓,連忙就要收刀。
秦淮得勢不饒人,銀狐順着雙流龍刃紮在地上。
腳下朝前猛踏一步。
整個人鑽入張皓月的懷中。
四目相對,不過數寸距離。
張皓月被那耀眼白芒刺的隻能眯起雙眼。
同時心中大駭,将自身白龍之勢全都推到氣甲之上。
白龍之勢宛若實質,層層堆積在胸前。
寶器加龍勢,雙層防禦!
呼!
一抹火光在眼前乍現。
熾烈的火焰猶如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刃,甚至還裹着那無形的龍王之勢。
秦淮的手刀如切豆腐一般。
瞬間撕裂張皓月的氣甲。
而氣甲之下的青鱗甲在火焰之下隻是停頓了一瞬便瞬間崩碎。
咔!
手掌伸入血肉之中。
張皓月猛地瞪大眼睛,“遊龍身!”
砰!
他周身的氣勢驟然一碎,臉色都慘白了不少。
但腳下宛如泥鳅般,一瞬間劃出去十餘米遠。
“哈…呼……”
張皓月貪婪的大口吸着空氣,享受着劫後餘生般的甘甜滋味。
“哈…哈哈哈!你殺不掉我的秦淮!”
張皓月看着不遠處的秦淮,放聲大笑。
“你根本殺不了我!”
“就算你有十龍紋骨,殺不死我……十龍紋骨終究是我的,你現在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張皓月慘笑。
他剛剛那記遊龍身,是張家祖傳的禁術,能讓他瞬間爆發出驚人速度橫移出數十米的距離,甚至擺脫掉身上部分的詭異力量。
不過逃過一劫的代價就是張皓月直接崩碎了自己身上三分之一的白龍之勢。
想要将其恢複,恐怕需要半年的光景。
但這不重要。
隻要自己拿到了秦淮的骨,一切都會回來的。
自己隻會變得更強。
秦淮聽着張皓月的呢喃,算是明白了對方如此糾纏自己的原因。
原來是爲了自己身上的骨,他們早就看出了十白龍紋骨會出現不凡的異象。
“你确實很強,但是我張家可是有數千武者,我張家占據着絕對的優勢,你最終還是會死!”
張皓月劫後餘生,低頭看了眼胸前那已經在灼燒下凝結成拔的傷口,也改變了自己的作戰方式。
不能…絕對不能和此刻的秦淮正面作戰了。
要用人海戰術堆死秦淮。
“你似乎忘了我剛剛說的話。”
秦淮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
噗!
張皓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灑落在地上,竟然瞬間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你…你竟然……”
砰!
張皓月猛地雙膝砸落。
一如先前那般,狠狠跪倒在地上。
他瞪大着雙眼,眼角流出道道黑血……
失去了白龍之勢庇護,又被秦淮重傷。
秦淮在無聲間打入的毒物,開始肆虐紋骨境強者的體魄。
“來人…”張皓月試圖大喊。
可下一瞬。
秦淮轟的一聲,帶着狂風出現在張皓月的面前。
遊龍身……他怎麽也會遊龍身?
張皓月心中滿是疑問,但來不及問出口。
秦淮寬大的右手一把抓住張皓月的腦袋。
漆黑的世界中,張皓月似乎看到一抹紫白色的亮光。
禁術·震龍!
轟!
張皓月整顆頭顱瞬間炸裂。
紅白色混雜的粘稠之物濺射出四五米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