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書房。
深夜的李澤仁仍舊挑燈讀信。
桌面上擺滿了關于前線戰況的消息。
而身後,還有李澤世在神情激動的訴說着今天發生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張家故意從中作梗,和郡守府合作想要謀害秦淮?”
“而張皓月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李澤仁有些不耐煩的擡頭,看向自己這個弟弟。
“澤濤也說了,張皓月親信曾私下見過武子安,而好巧不巧今日就是武子安帶着他的人在貧民窟刺殺秦淮。”
“這件事怎麽會和張皓月沒有關系?!”
“大哥你不要忘了,他是張武的嫡子,張家下一任的家主,和我們勢同水火啊!”
李澤世眼中滿是怒吼。
這個大哥不知道是被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如此信任張皓月。
“澤世,我看你是有些偏頗了吧。”
李澤仁抽出一封信,丢給李澤世。
“皓月這孩子今日在九月勾,替李高槐那小子擋了紋骨境的一劍,那一劍距離心口隻差一寸!”
“若不是皓月實力強悍,恐怕連命都要交代在哪兒了。”
李澤仁的聲音愈震,“伱說說,這樣一個人,會做出如此龌龊的事嗎?”
“皓月那孩子眼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張姓李姓,他眼裏隻有九龍門,他的格局和你還有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李澤仁言之鑿鑿。
讓李澤世看着手中的信,啞口無言。
“以後這種無端的猜測,就不要再拿來和我講了。”
李澤仁的聲音低沉下去,捂着額頭發出一聲歎息。
“對不起,大哥。”
李澤世咬着牙,他知道自己再多說也無用了。
大哥這是完全對張皓月信任了,任由自己說的天花亂墜也于事無補。
“秦淮那小子或許天賦不錯,甚至可能比肩皓月。”
“但是在做人、格局、心境、志向上都和皓月差了十萬八千裏。”
李澤仁緩緩說道,“韶香那丫頭娘死的早,我對她太過溺愛才導緻她如今這麽任性,荒謬的聽信青雲觀的老道胡言亂語。”
“但澤世你不一樣,你是我李家的中流砥柱。一定要明辨是非啊。”
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李澤世的肩膀。
“我知道秦淮将一門氣力之法傳給了二虎,但這隻是一些蒼頭小利。你可千萬不要因此失了立場……”
“知道了,大哥。”
李澤世抱拳,從始至終都老老實實的聽着李澤仁教導。
最後緩緩退出去。
他搖搖頭,看着那窗邊一直辛勤工作的大哥,滿心無奈。
“大哥的偏頗,已經有點不加掩飾了。”
……
另一邊。
李韶香一席紅裙,邁着修長的美腿端着夜宵朝燈火通明的卧房走去。
她今天剛剛回來,精心制作了一份夜宵,想給夫君一個驚喜。
她看見青兒和幾個婢女躲在圓梁木後,捏着鼻子。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李韶香敲了青兒的腦袋,朝着衆人微笑。
幾個婢女看見李韶香,神色大變。全都顫顫巍巍低下頭,不敢和李韶香又半點視線的接觸。
雖然小姐在微笑,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但衆人還是覺得可怕,是宛若骨子裏散發出的冰冷。
李韶香打了招呼,就要過去。
“小姐……不能過去。”
青兒連忙拉住李韶香。
“姑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準靠近卧房。”
“爲什麽?裏面都有誰?”李韶香詫異的看着卧房的方向。
“是姑爺和步虎少爺,兩人已經在卧房裏呆了好幾個時辰了。”
李韶香若有所思,“興許是夫君在做什麽大事,我去看看……”
她朝着卧房走去,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的響動。
“姐夫,你這個這麽大,平時不會不方便嗎?”
“習慣就好了。”
“姐夫!這個不行!這個味道也太沖了,我真的下不去嘴…嗚嗚…”
砰!
李韶香猛地推開房門。
呼!
一陣五顔六色的塵煙激蕩,瞬間讓李韶香輕咳起來。
她努力的睜開眼,看着屋中的情景。
滿地的瓶瓶罐罐,還有臉色十分斑斓的李步虎。
正被秦淮一隻手掐着嘴,将一顆黑色藥丸塞入口中。
“夫君…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李韶香愣愣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二虎非要纏着我學毒術,我就将他一二。不成想他資質不夠,手腳太愚笨了搞得一團糟。”
“所以我就讓他以身養毒,養出一副百毒不侵的體魄也算是學有所成。”
秦淮看着半個多月未見的李韶香,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倒是夫人,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九月勾戰事不太順利,本以爲能十天清掃掉那些膽敢冒犯九龍門的聖心教教徒的,可沒想到這次聖心教的人數出奇的多。”
“恐怕要從長計議,我就先回來了。”
李韶香穿過這些塵霧,眉頭緊皺。
“韶香姐姐……”
李步虎撓撓頭,沖着李韶香一陣傻笑。
“多謝姐姐的夜宵!”
他抱起碗,噸噸噸将一碗八寶粥狼吞虎咽的幹完。
“喂……”
不等秦淮開口。
李步虎的臉色瞬間轉爲鐵黑色。
“毒…有毒……”
李步虎眼中滿是震驚,然後一旁的秦淮一巴掌拍在其背上。
他猛地張口,旋即就有一顆紅丸飛入其口中。
“你沒看到這屋裏被你弄得有多少種毒物混雜的粉末在飄蕩嗎?”
秦淮搖搖頭。
自己從未遇見過李步虎這種與毒道沒有半點緣分的家夥。
悟性沒有不說,放毒都不算太熟練。
“夫人,你也吃下吧。”
秦淮将一顆解毒丸丢給李韶香。
“夫君,這些毒能放倒幾煉武者?”李韶香吃下秦淮丢來的紅丸,滿眼好奇的看着房間内的瓶瓶罐罐。
“大部分的毒,四煉之下吸入一點就是必死。還有三成的毒能對大煉血武者造成影響。”
秦淮說起這個,頭頭是道,“還有這幾樣,是跟蹤用的,沾染在身上或吸入身體會留下印記,我可以用尋常的麻雀追蹤。”
“這個是混合毒,單個吸入不會有絲毫問題。但加上引子之後就會瞬間引爆。毒素在其體内飛快蔓延。”
“還有這個……烈性春藥,能讓公狗身下摩擦出冒火的威力。”
“這些我都給你備一份防身用……”
秦淮說的有些忘我。
然後愕然擡頭看去,發現李韶香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狂熱和崇拜。
“真不愧是夫君!”
“就算是這種下作的毒也能玩出這麽多花樣!”
李韶香看上去很興奮,或者說看到和秦淮有關的東西,都很興奮。
秦淮聽着李韶香的聲音。
過往這些時日,李韶香寄來的那些信的内容,宛若有了聲音一般在腦海中回蕩。
若是換做别人說這些話,秦淮八成會覺得這是在諷刺自己。
但從李韶香嘴裏說出來……
秦淮知道這是在盛贊。
“韶香姐姐,既然你把夜宵已經送來了,就趕緊走吧,别耽誤我和姐夫研究毒藥。”
李步虎從中毒中恢複元氣,朝着李韶香揮揮手。
“你在命令我?”
李韶香看向李步虎,眼神驟然冰冷。
一前一後,宛若冰火兩重天般讓原本沉迷于造毒的李步虎頓時清醒過來。
“那…那個……我怎麽敢啊,韶香姐姐。”
“姐夫,我今天學的夠多了。天色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李步虎好似腳底抹油一般,抱着自己的戰利品狂奔出去。
屋内。
隻剩下花紅柳綠的毒粉,還有秦淮和李韶香。
“夫君,你可真厲害。”
“才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已經将四叔一脈牢牢掌控在手裏了。”
李韶香看向秦淮時,眼中的冰雪融化,變爲至極的狂熱。
聖心教的那些瘋狂信徒,都未必有李韶香狂熱。
“既然答應夫人要振興李家,自然要拿出點成績才是。”
秦淮坦然,一邊磨毒一邊和李韶香說話。
“我還聽說,今日夫君殺了武子安?”
秦淮點點頭。
“那人幾年前可是令江郡的天驕,戰力不容小觑……”
“昔日的天驕終究已經是過往,沒什麽好驕傲的。”
“那武子安,在昨天似乎和張皓月的人有接觸。”李韶香說道。
秦淮眉頭一皺。
又是張皓月嗎。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還能算嗎?
他腦海中浮現出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如今秦淮已經有七八成把握,想要殺自己的人中定然有張皓月此人了。
張家的人想自己死,李家中也有人想自己死,還有郡守府、宋崖……
至于不喜歡不待見自己的,更是數不勝數。
自己何德何能當得起這麽多大人物的殺意啊。
“夫君…我還帶回來不少補氣血的大藥。”
一身紅裙的李韶香不知何時攀上了秦淮的胸膛。
眼中的狂熱,讓秦淮真正見識到何爲‘熾熱的目光’。
“你哪來這麽多錢買大藥?”
秦淮疑惑,這些時日李韶香幾乎每隔兩天就能寄來一大箱大藥。
其中有不少都是價格極爲高昂之物。
在九龍門的百寶閣中,需要的點數都極爲咂舌。
就算是她這樣的身份,恐怕也不好搞到這些。
“我娘以前給我留下過一筆嫁妝,我就把這些錢全都拿來給夫君買藥了。隻是那些藥都不太好找,所以隻能隔三差五送來一些。”
李韶香一臉的理所應當。
讓秦淮心中五味雜陳,自己受李韶香照顧太多了。
“我何德何能……”
“夫君乃是天命!”李韶香眼中仍舊狂熱。
“那青雲觀老道的話,我會兌現的,”
秦淮的聲音平靜。
李韶香修長的五指攀上秦淮的胸膛,含情脈脈。
他沒有拒絕
秦淮的禁術極多,這一夜許多人徹夜未眠。
……
第二日。
秦淮精龍活虎,從床榻上爬起來。
他的金血無雙,能恢複白龍與體魄。
看着床榻上酣睡的女人,秦淮覺得自己的肩上似乎又多了些什麽。
“姐夫,要不要休息半天再出發啊?”
李步虎追随在秦淮身旁,眼中滿是求知欲。
“不用,這算不了什麽。”
秦淮語氣平緩。
初春時節,兩位大煉血武者依舊包的嚴嚴實實。
他們疾行,很快就走出城門。
“咱們此行是九月勾,那裏往日是野修和難民的大本營,受妖魔之災的外鄉人進不了城,或者在城裏生存不下去的,就會去九月勾。”
“而這種地方,自然也成了聖心教發展教徒信徒的不二之選。”
“如今那裏也不出意外成了聖心教的大本營。”
李步虎娓娓道來。
“你說什麽?”
秦淮心中咯噔一下,按照李步虎這麽說,那洛雅他們還有師父他們會不會都在這裏?
可如今這裏成了聖心教的大本營,那師父他們……
李步虎沒有注意到秦淮的情緒變化,繼續說道,“這群家夥仰仗着自己的邪功,大肆吸收信徒弟子。”
“短短半個多月就已經快要将整個九月勾拿下了。”
“這麽重要的情報,怎麽不早點說啊。”
秦淮捂着額頭。
“姐夫你也沒問啊。”
“怪我……”
秦淮漠然,腳下生風般快步疾行。
九月勾,是要去探一探了。
“姐夫,如今九月勾裏的聖心教教衆數量衆多,少說有三四千人。”
“再加上那些遠道而來的,實力強悍的聖心教徒與之交錯穿插。讓咱們九龍門不少師兄弟都折在了裏面。”
李步虎繼續說着,“這九月勾如今已經成了龍潭虎穴。”
秦淮聽着,心中擔憂也興奮。
三四千人嗎……
看樣子血心尊法的提升又着落了。
不一會兒。
兩人就已經到了九月勾邊緣。
“姐夫,前面那個就是九月勾了。”
秦淮站在山尖,看着遠處的一道若天塹般的鴻溝。
鴻溝中植被茂密,還有不少樓閣與院落。
一條繁榮的鴻溝狹長,從九月勾的起點一直到終點都未有絲毫斷裂。
秦淮快步下山。
剛到一半就猛地急刹。
“啧啧……運氣真好,剛出來就碰到兩個落單的九龍門弟子。”
山林四面。
十餘個人從草叢、樹後還有樹上顯現出身影。
他們僞裝的極好,身上還綁着雜草和樹枝,在茂密的叢林中極難被人認出來。
爲首的漢子面目猙獰,“看你們兩個是生面孔啊,九龍門的新人嗎?”
“要不要加入咱們聖心教?”
“一個月一煉、三個月二煉,一年時間就有機會沖擊五煉境界!”
“十年,讓你成爲令江郡第一天驕都不是夢!”
爲首壯碩的漢子,身形隻比李步虎矮了半頭,“這還隻是天賦差的,若是天賦好的……比如我。”
“這才一個月就已經二煉了。”
“喂,還是把那個大個子給吃了吧。那麽壯肯定能漲不少氣血。”
叢林中,竟然又走出來一波人。
也是十七八個,和那個壯碩的漢子走到一處。
密密麻麻三十多人齊聚,人多勢衆也讓他們臉上的神情愈發放肆。
然而……
秦淮神情平靜,徑直朝着前方走去。
直接無視了周圍數目龐大的聖心教徒。
“找死!”
爲首壯碩的漢子眼見秦淮膽敢無視自己,猛地抽刀。
他高舉着長刀,淩厲的寒芒在光輝照耀之下越發耀眼。
然後……
久久不見落下。
秦淮眼中,紅芒巨顫。
三獸·兇威!
周圍一個個聖心教徒與秦淮目光交錯者,雙目驟然失神,腳下一軟轟然倒地。
秦淮雙袖一震。
塵煙激蕩而出。
噗噗噗……
一道道吐血聲此起彼伏,在耳邊悶響。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9!”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7!”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11!”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3!”
……
三十多個經驗球瞬間融入秦淮的身軀。
“果然可以做清掃戰場,而且相當實用。”
秦淮口中喃喃。
看着一瞬間就成片倒下的敵人。
“姐夫……你這是什麽招式啊……”
李步虎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興奮不已,躍躍欲試。
“姐夫,我想學這個。”
“這個,你恐怕學不會。”
秦淮眼中紅芒不減,朝着九月勾狂奔。
“小子站……”
林間有道身影驚鴻一瞥,從半空沖出。
然後,他的身體淩空一軟,自由落體似的砸落在大地上,當砸斷了脖子。
“有入侵……”
“喂!”
“這兒……”
秦淮目之所及,甚至都沒有一個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的。
他誇張的清場速度,讓身後的李步虎越發崇拜起秦淮。
姐夫這都是什麽招式啊。
剛開始姐夫還需要用毒殺人,怎麽到後面那些人隻是被姐夫看了一眼就死了?
李步虎心中震顫。
而秦淮更是把兇威用的越發得心應手。
他發現随着自己的使用,兇威的威力似乎也越來越大。
或者說……
正在發揮出其應有的水平。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19!”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8!”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13!”
“叮!你收集了一個【血心尊法精華(白色)】,【血心尊法】經驗值+6!”
秦淮一路闖過,有上百聖心教徒轟然倒下。
再也沒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