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武館。
此刻的武館後院中,氣氛一陣肅殺。
館主白霸山高坐在太師椅上,漫不經心的品着茶。
身前,
外人口中的少館主白雨生此刻滿眼憤懑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我不明白,我和雷洪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兒子!”
“七年!整整七年!”
“從雷洪加入奔雷武館開始你就把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武館内最好的資源,最好的教導你一個不差全都給了他。”
“我比他差嗎?!”
“伱把投入在他身上的資源給我,我未必會輸給他!”
白雨生猙獰着面孔,“如今你私下交換出了那麽多利益,内定的頭名竟然還是他……”
“若不是倪叔告訴我,我到現在還天真的意味會是公平競争呢。”
白雨生氣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旋即他又開始慘笑。
而一旁被稱作倪叔的中年人則低下頭,不敢看白霸山的臉。
“這頭名定與不定,都是我的。沒有什麽差别。”
一旁的雷洪出聲,“如果師弟隻是爲了這麽個無聊的事耽誤我修行,那這内定的名額讓給你就是。”
“隻不過到時候的大武比,我會把你打下來,重新坐上第一的位置。”
雷洪赤着上身,渾身的汗水未褪。
他看向白雨生的眼神,與白霸山一樣出其的冷漠。
說罷,他轉身就走。
白霸山聽完兒子的話,才冷漠的開口,“你與雷洪相差的地方就是這點,你沒有一顆強者該有的堅忍之心,無敵之心。”
“至于天賦,你更是差他不少。”
“我将武館交在你手上,不放心!”
“呵呵……”白雨生冷笑,他沖着雷洪的背影大吼。
“老子不需要你的施舍!我會靠自己的本事,把你從頭名的位置上拉下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半年之後的大武比,我定要讓你刮目相看!”
白雨生一拂袖,氣沖沖的離開了武館後院。
……
又是十天。
礦洞下一直在死人。
學徒、弟子……
一煉、二煉……
加起來死了十二三人,準确的說是失蹤了。
如人間蒸發一般什麽都找不到,搞得長山武館内人心惶惶。
甚至孫遠山帶病,與大師兄榮立還有秦淮、方漢一衆親傳弟子親自下礦巡查。
秦淮拿着血鬼盤再度掃蕩,但仍舊一無所獲。
胡觀磐給出的具體數據是,二十人才有效果。
孫遠山一聽,差點就把這血鬼盤砸了。
而秦淮還是堅信,是武館中有人堕入聖心教。
聖心教教徒吃人,是爲了提升血心尊法的修行進度。
換句話說,也就是爲了提升戰力。
那吃人的人也有可能是迫切想要提升戰力,而墜入聖心教。
能碾壓二煉…是第一次吃人…迫切提升戰力追求極大裨益……
爲了大武比的名次?!
秦淮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但旋即眉頭又再度緊蹙起來。
但兼修血心尊法,能帶來的戰力提升極爲有限啊。
有資格參加大武比的至少都是三煉境界,短時間内兼修血心尊法也不可能反客爲主修成四煉武者,隻能提升一點氣血而已。
可冒這樣的風險,隻爲提升一點氣血。
太得不償失了。
除非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好處。
秦淮的思路又斷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八成是和聖心教有關是沒跑了。”
如今的茫然和無頭緒,還是因爲我對聖心教不是太了解,相信隻要收集足夠多的關于聖心教的情報出來,一切酒壺水落石出。
秦淮想着,給胡觀磐再度寄出一封信。
……
接下來的兩天,大多數人已經隻在礦洞邊緣采礦。
這才不再死人。
但吃人鬼的傳說,卻向一朵陰雲彌漫在衆人的心頭。
秦淮這些天收集經驗的時候分外注意,想看看有沒有血心尊法的經驗球這樣就能尋到兇手。
但可惜,一無所獲。
唯有稱得上變故的,是李博武提供的經驗驟然提升了一百點。
這當然不是李博武和秦淮的關系突然親密至極。
而是李博武貌似突破四煉境界了。
隻不過此人并未聲張,最近的行事也越發低調。
秦淮估摸,李博武應該是想扮豬吃老虎,在大武比上一鳴驚人技驚四座。
暫時沒有頭緒的秦淮,隻能再次托城主胡觀磐尋找線索。
而後者也頗爲上心。
畢竟聖心教的危害,絲毫不亞于妖魔大潮。
“秦大師,我已經向令江郡發信,派人去令江府庫查抄一些關于聖心教的秘聞卷宗,不日便可送回,到時候可能會給你提供一些線索。”
秦淮看着城主府的來信,沉心靜氣。
如今隻能耐心等待。
這兩天由于那神秘的吃人者出現,武館的弟子學徒們也沒機會和心情與奔雷武館的弟子切磋了。
秦淮的奔雷功也開始停滞不前。
這對秦淮而言,絕對是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想要大武比萬無一失,自己各個功法都要齊頭并進才行。
“唉,想要安安穩穩收個經驗怎麽就這麽難。”
秦淮站在山頭,俯視着山下燈火通明的武館,眉頭緊蹙。
他沉心于丹田,研究自己的功法。
“四方虎狼訣邁入二十層之後,氣血似乎有點過分活躍了。”
“每次在軍營中收取經驗時的‘記憶’中,這些氣血都會自己嘗試一些新東西。”
‘記憶’中丹田裏的氣血,竟然開始主動接觸五條白龍。
剛開始隻是試探性的多吸入一點,但随後便開始不時的将白龍包裹。
但很快那氣血就會被白龍撐爆。
不過那些氣血并未放棄,而是一次次嘗試,又一次次被撐爆。
周而複始。
之後,這些氣血竟然去吞噬血心尊法生出的金血。
雖然無法将金血吞噬,但包裹一陣金血後的氣血重新去包裹白龍時。
被撐爆的時間明顯被延緩了。
然後這些氣血會帶着白龍,進入肌肉……
“現在這些氣血是在有意的鍛煉我的肌肉承受白龍的能力。”
秦淮恍然間領悟了什麽。
“是因爲龍血态這種異變的出現,讓身體找到了新的進化方向……不,應該是兩種功法尋找到了一同進化的方向。”
雖然自己真正修行兩種功法并沒有多長時間。
但‘記憶’中,自己修行幾種功法都已經有了數年的苦修,而且進境超然。
數種功法兼修,時間長,層數高了之後便會産生異變。
“如今我的肌肉已經能短暫适應大量的‘氣’進入……”
秦淮心中有了大膽的想法。
自己的龍血态,隻是将少量的氣通過氣血引入肌肉。
那現在……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讓整條白龍與氣血肌肉相容,讓龍血态變得更加強大?
秦淮心念所至,便将整條白龍與沸血呼應。
沸血!
秦淮的皮膚微微發紅,沸騰的氣血仿佛灼燒掉了他身上爲數不多的脂肪。
皮膚與肌肉緊緊貼合,青筋凸顯在視野之中。
恐怖的力量感緩緩綻放。
龍血态!
秦淮将一縷縷‘氣’注入。
秦淮的體魄壯大了一圈,肌肉紋理間,那些白色的印記再次浮現。
一起都十分順利,甚至比起從前。四方虎狼訣突破之後那股力量感再度得到增強。
他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引導整條白龍參與其中。
咚!
秦淮的胸膛突然漲大!
咚咚咚!
緊接着,胸膛回落,白龍順着肌肉的紋理朝着四肢噴湧。
肌肉線條間,那些白色的線條好像有了些生靈的模樣。
似乎是巨蟒,露出鋒利的獠牙扭動着身形盤踞在線條之中。
秦淮的肌肉越發緊繃,而他的身軀也再度漲大。
原本一米八的秦淮,如今已經接近一米八五。
關鍵是肌肉的維度,異常的恐怖。
秦淮朝着身前随意揮出一拳。
轟!
急驟的勁風聲在耳邊一閃而過。
他打起精神,朝着地面認真揮出全力一拳。
砰!
大地瞬間炸裂,蛛網般的裂紋以秦淮爲中心直接蔓延出兩米遠。
山林裏暗中窺伺秦淮的土狼和斑鬣嗚咽着倉皇逃竄。
秦淮在山林中不斷出拳嘗試。
周圍一顆顆三四人合抱的巨木接連倒塌。
“呼呼呼……”
片刻功夫,秦淮便開始大喘氣。
他的這種狀态也瞬間解除,體型也恢複到正常大小。
原本被注入的白龍也重新回到丹田,安然無恙。
“這種形态雖然神勇,但肌肉還是不太适應。能夠維持的時間不夠持久。一炷香就是極限了。”
秦淮看着微微顫抖的雙手。
不隻是雙手,他全身肌肉都在顫抖。
“雖然時間短,但力量相當驚人。就算是那些世家殷實,從小磕氣血丹長大的世族武館驕子,在此狀态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秦淮喃喃。
他計算過,如果按照八大武館金牌弟子的待遇。
想要同境界和秦淮的氣血持平,需要九年時間。
而雷洪十五歲加入奔雷武館,至今二十三歲,也不過八年時間。
就算有奔雷武館館主青睐有加,資源傾瀉。
其氣血也不會高出自己太多。
“在肉身之上,應該能赢過他了吧。”
秦淮的猜測極爲謹慎,畢竟對方是平南城第一天才。
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不急,我還有進步的空間。”
“一條白龍都成功了,那兩條白龍也快了……五條白龍還會遠嗎?”
秦淮沉默一會兒,“這種狀态就叫巨·龍血态吧。”
……
醉仙樓。
白雨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悶酒。
周圍不時投來一些目光,還有極其隐晦的指指點點,讓白雨生心情煩躁。
他起身,換了頂層無人的包間坐下。
繼續喝酒。
他雖然在武館時對着父親和雷洪放下豪言壯志,但如何在短短半年内超越雷洪奪得那頭名,他仍舊是一籌莫展。
當時隻是氣血上頭,說出的氣話而已。
但若要讓他認錯道歉,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又是三壺下肚……
“白兄,我能坐下喝一杯嗎?”
“滾出去!”
白雨生看都不看。
隻不過那人還是坐在了白雨生的對面。
白雨生擡眼,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對方竟然是長山武館的李博武。
自從孫遠山被襲之後,兩家可謂是世仇啊。
此人在這種關頭找自己做什麽?
“聽說令尊繞過了白兄,将提升戰力修爲的秘寶讓給了毫無血緣的雷洪?要讓他争大武比的頭名?”
李博武含笑,“白兄一怒之下放出了豪言壯語,要憑本事争那頭名的位置?”
“你找我最好有事,否則可要小心走不出這醉仙樓。”
白雨生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李博武不以爲然,“但我看白兄如今的境遇,似乎還沒有找到方法吧?”
呼!
狹窄的包廂中一道電弧劃過。
風勁呼嘯,吹着珠簾沙沙作響。
兩人隔着桌子互換一掌,平分秋色。
“你竟然四煉了?!”白雨生眼中劃過一抹詫異。
他記得此人破境三煉時是二十三歲,用了三年時間,如今才不過又過去兩年光景,怎麽就破了四煉?
“如何,白兄現在是否有興趣聽我講話了?”
李博武神情自若。
“剛剛是白某失态,先提酒一杯,給李兄賠罪!”白雨生的态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提酒就是一口悶了。
李博武看着白雨生一口悶了,歎了口氣,“你我皆是同病相憐之人啊。”
“白兄不受令尊重視,而我也不受師父重視。”
“我那師父,甚至直接将我這堂堂八武榜第十九直接忽視了。大武比的消息甚至都沒有直接告訴我!”
李博武恨恨的砸了下桌子。
“這些人輕視你我兄弟二人,覺得我們不會在大武比上成事,那我們就偏要證明給他們看!”
“到底誰才是天才!”
李博武言辭間句句抑揚頓挫,讓白雨生不由回想起過往種種,越發氣上心頭。
“李兄快說方法吧。”
白雨生已經急不可耐。
“這裏人多眼雜,白兄與我在城外碰面吧。”
李博武起身先行離開。
過了數刻之後,白雨生才結賬悄然向着城外走去。
……
深秋近冬,霜落如白哀。
山林越發冷清和詭異,每走幾裏路都能碰到一具被凍僵凍死在路邊的百姓屍體。
“李兄,這是要去哪啊?”
白雨生跟着李博武一直朝着深山走去,不由警惕。
“去見那位世外高人!”
“我能如此快速的破境四煉,全憑那位世外高人的指點。”李博武深知白雨生想要什麽。
聞言,白雨生心中的懷疑頓時被抛之腦後,“不知李兄有什麽法子,能不能先給我透露一點?”
“快到了快到了。”
兩人終于在一個林間木屋前停下。
一個披肩散發的儒雅男人坐在火堆旁,伸着修長且白皙的雙手一邊優雅的烤着火,一邊吃着食物。
那股怡然自得的模樣,與這冷冽秋末簡直背道而馳。
尤其是那股氣場,白雨生隻在父親和幾位館主身上見過。
高手!
絕對是高手!
白雨生興奮的快步朝着男人走去。
隻是走到近處,
白雨生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因爲他看清楚了男人手上拿着的食物……
不是羊腿,而是人的大腿!
聖心教!
白雨生腦海中頓時冒出這個名字。
“初次見面,白少館主。”男人站起身,笑着朝白雨生揮揮手。
白雨生下意識的就想跑。
吃人?開什麽玩笑。
正常人誰會做這種事?!
啪!
李博武的大手猛地搭在白雨生的肩膀上。
“白兄,你難道就不想得到白館主的認可嗎?”
“你就不想将雷洪拉下神壇時,看見令尊錯愕的眼神,和久違的欣賞是什麽樣嗎?”
他精準的抓住了白雨生心中的軟肋和執念。
“以你的資質,若是不靠聖心教,這輩子都注定要被雷洪踩在腳下!”
猶如惡魔的低語,在他的耳邊響起。
白雨生原本堅定的心,也開始動搖。
嚓……
他朝着那個笑容溫和的男人邁出了第一步。
……
兩天後。
城主府。
統領孫同陪着秦淮站在卷宗房門口,“秦大師,令江郡關于聖心教的卷宗抄本都調來了。”
“城主今天出城巡走地勢,沒法陪您,您自己慢慢看就好了。”
“多謝孫統領了。”
秦淮點點頭,接過一塊銀銅兩色的令牌,迫不及待的走入卷宗房。
他徑直走到聖心教那一邊,卷宗隻有三卷。
抽出第一卷。
“聖心教,教主不詳,教興于光和二年,錦興郡……”
都是一些聖心教的起家雜事。
秦淮抽出第二卷。
“聖心教多修行血心尊法,以‘血食’爲修行,進境神速,爲邪道……”
第二卷也是描述血心尊法如何殘忍,以及在錦興郡殺戮的戰績。
而這個錦興郡如今已經不複存在了。
秦淮又打開第三卷。
“光和九年,萬人大宗,骊山宗弟子大量神秘消失,與此同時,骊山宗一位沉寂五年的外門弟子韓尊突然崛起。短短三年跻身核心弟子序列。”
“其修行一日千裏,進境神速。但随着其地位越來越高,宗門弟子慘死數量越來越多……”
“光和十七年,骊山宗宗主易主韓尊,門下弟子僅剩一百七十三人……”
“光和十九年,韓尊被朝廷圍殺,其親口承認,宗中弟子皆爲其所殺,都成了其骊山訣的養料……”
記錄到這裏戛然而止,三卷的末尾,有很長的一串留白,最後寫了一個神字。
看似都是幾十年前的曆史,無關痛癢。
但秦淮卻突然毛骨悚然。
尤其是第三卷的最後。
“骊山宗的弟子成了韓尊的血食,這才讓原本默默無聞的韓尊,修行骊山訣進境神速?”
“換句話說,聖心教吃人修行的法子,不隻限于血心尊法!”
秦淮的腦海中,立刻跳出了李博武的身影!
求首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