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長安。
“這麽說來,朱友文是以我們交換了龍泉劍……”
李星雲臉色還有些蒼白,隻是倚靠在陸林軒的懷中,低微出聲。
他有些氣餒,之前沒有将陸林軒保護好。而且看這情況,龍泉劍想必也已經送了出去。
很是喪氣。
“無妨,龍泉寶藏豈是那般好找的……而且就算他們誤打誤撞僥幸找到了,也打不開便是。”
李璟卻是哈哈一笑,擺着手安慰李星雲不用自責。畢竟以朱友文的實力,天下間也确實鮮有能和他抗衡的人。
李星雲卻抓住重點,猛地擡起臉,驚訝道:“這麽說來,兄長是知道龍泉寶藏在哪了?”
陸林軒也同時一臉訝然的看着李璟。
要知道,她與李星雲這幾年所受的大多苦難,基本上是和這個龍泉寶藏挂鈎的。
且龍泉寶藏太過知名,天下人對其的渴望程度可以說是趨之若附了。
裏内不但有大唐皇室幾代人的積存,且還有天下無數的功法及各種各樣的秘籍,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僥幸進去,或許都有可能迅速成爲一個世外高手。
雖然風波早已過去,但恐怕天下依然有許多人依然對這個傳聞念念不忘。
見兩人以驚訝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李璟也不避諱,隻是淡然點頭。
“在苗疆之行時,偶然所知。”
李星雲一臉震驚,急切出聲:“那你爲何不将它們取出來,聽說裏内财物之多,足以撐起一個王國。若是流入他人手裏,免不了又生禍亂!”
陸林軒也深表贊同,特别是現在龍泉劍落入到了鬼王朱友文的手中。
其下又有黑白無常那兩個詭計多端的,萬一成事,免不了又起波瀾。
李璟卻隻是搖頭,歎氣道:“寶藏地點并不在我的治下,加上規模又大,不能輕易妄動。不過你們也放心,雖然龍泉劍是打開寶藏的鑰匙,但也不是找到就能打開的。其間融合了異術,需要李氏子孫的血液才能打開。”
陸林軒瞪大眼睛,一臉驚訝。
“這麽說來,豈不是隻有師哥和……”
看了眼同樣一臉恍然的李星雲,李璟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先帝深思熟慮,知曉天下諸侯蜂起,李氏大唐終将不複,隻能留此手段保護李氏子孫。但他卻又忘了,若是後人能力不足,先不論找不找得到這龍泉寶藏,最後打開之後又豈是那般容易守得住的……”
李星雲又是一陣默然。
他是自幼長于深宮的,對昭宗李晔也還有很深的感情,也不想多說此事。
“這麽說來……龍泉寶藏是在晉地?而我們這也是要跟着鬼王他們後面?”
他也從李璟的話中找出信息,如今整個黃河以南基本都屬于大唐治下,隻有北面晉國和燕地依然不臣。而讓李璟遲遲不肯去動取龍泉寶藏的,也就隻有晉國治下了。
陸林軒也是同樣所想,但她隻認爲憑他們三人又能如何,反正鬼王也取不到龍泉寶藏,今後再尋機會把龍泉劍奪回來便是。
更何況,她認爲那一個龍泉寶藏是不值得李璟去晉國涉險的。
不料李璟隻是一笑,出聲道:“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說罷,他就已經從車廂内的小床上起身,向外間走出去。
“伱們還有些虛弱,好好歇息一晚就差不多了。”
看着他的身影被簾子逐漸完全遮住,李星雲隻是沉默,最後長歎一聲。
…………
本來天色就已經接近黃昏,李璟出去之時,就已經日落西山。然後就看見阿姐悠哉哉的坐在馬車前室,身後墊着大背包,倒很是自在。
待看見李璟出來後,她就瞬間變成氣呼呼的模樣,冷哼一聲:“等阿姐找到弟弟,也要讓他提你的領子!”
李璟不理她,反手将她一把推到旁邊,自顧自的持起缰繩,使馬車繼續向前行駛。
雖然漸至黑夜,但他記得前面有驿站,可以歇歇腳。
但阿姐更生氣了,就要撲上來和李璟扭打。
“行了行了,待會請你吃一桌上等酒席。”
“?”
“外加一間大床房。”
“大床房?軟的大床房?
快走快走,需要額來幫你趕車嗎?”
“……不必了,少說話便是。”
“哦……咱們明天也有大床房住嗎?也有酒席吃嗎?這裏都能吃什麽酒席?”
“唉……”
————
清晨乳白色的霧迷迷蒙蒙,林中大部分的事物都沐浴在晨霧裏,朦朦胧胧,若隐若現。
阿姐舒暢的伸了個大懶腰,背着大背包跳下馬車,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認讀着一個石碑上的字迹。
“終南山……”
她再擡起頭,隻能看見一望無際的石階蜿蜒向上,最後掩藏在深山裏。
“走吧。混的好的話,今夜或許也能有軟床睡。”
李璟雙手負在身後,從她身邊大步跨了過去。
阿姐眼睛一亮,雙手把着背包的背帶,興沖沖的跟在他身後。
至于這會才下馬車的李星雲和陸林軒二人,都是一臉疑惑,他們兩人隻以爲李璟一路北上要去晉國,沒想到到了這終南山……
一想到裏面那人,兩人就有些心情沉重。
之前師傅身死之事,今日或許要問個清楚。
心中念此,李星雲拍了拍陸林軒的手,然後也一同跟了上去。
相比于多年之前,終南山的石階好似更短了些,以往要走許久的路程不過隻是些許片刻,就能望見山林中的建築群。
李璟負着手,一路沉默不語,腳步并不快,卻需要他身後的阿姐小跑才能跟上。
時隔兩年,他今日或許還是第一次要堂堂正正的和那個人相對。
或許在那個人三百年的光陰中,李璟這個十來年的過客不過隻是一瞬間,但知他者,如今或許也隻有李璟一人。
之前的恩怨幾何,或是仇或是恩,也早該了結了。
邁階向前,李璟的衣訣漸漸随風而起,剛毅的臉龐也愈發在清晨的薄霧中顯得清晰。
旭日初升,一抹日光映在他的臉上。
一個紫裙宮裝的婦人,向他下拜行禮。
再稍遠處的大殿前的平台間,一道青衣鬥笠的身影,坐于棋桌前,向他做出請坐的手勢。
他對面的座位,也正好空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