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來算算小爺我今後的武運如何。想小爺我,自幼習武,腰間一柄長劍,打遍關中無敵手,隻恨大好男兒在世,行俠仗義多了,包中沒甚盤纏,也沒出過這關中,不能好好向天下豪傑讨教讨教……”
這番話說的确實豪氣沖天,但旁處的酒攤老闆,隻是滿面愁色。
這群地痞,時常來自家這裏讨酒喝,給的酒錢卻連酒糟子都買不起,偏偏仗着腰間賠了幾把破劍,讓人不敢多言。
可憐家的,還想着在打仗前,好好賣點買命錢。
倒是那個隻是穿着一雙草鞋,衣服也褴褛不堪、滿臉邋遢胡須的老乞丐,卻也是熟人了。其自稱是雲遊道士,自南邊的什麽山一路而來的,說是尋找自家兒子,不過最近封城,卻是被困在了洛陽城内。
雖然糊裏糊塗的看起來像是個酒瘋子,但其倒是有些真本事,無論是忽然出聲的什麽莫名之言,還是腹中的江湖故事,都是能吸引好些酒客傾聽,也因此在之前給他吸引來了好些閑漢酒客。
雖然他的故事大多也是掐頭斷尾的,但勝在精彩,倒是能夠讓人聽下去。
且其似乎還會點什麽相術,不論是面相亦或者手相,隻要其肯言,往往能夠讓被看相的酒客大呼震驚。
如此一來,這老闆也就不曾趕過他,見其識得自家酒好,還不時贈予酒喝。
那幾個地痞說的好聽請他喝酒,還不是打的白票。
這會,那個老酒瘋子倒像是醉了,隻是半躺在桌腳邊,一邊打着酒嗝,一邊用半睜不睜的兩隻眼睛打量着先前那位詢問的遊俠兒。
“小娃娃,你莫看了,道爺我看你啊,這輩子就是和習武無緣了,但若是能夠安分回家找個正經事做,今後生個七八房兒子,倒是沒什麽問題……”
這一番話,說的斷斷續續的,但是卻是能夠讓人聽的清楚。
那個腰間佩劍的遊俠兒,當即臉色就是一變,一下就将旁邊的一方矮凳踹開。
“老東西,入娘的說的什麽混賬話!小爺我和習武無緣,誰才和習武有緣!難道是你那個誰曉得有沒有的兒子不曾?”
“一介江湖騙子。滾滾滾,莫要壞了老子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搓到了這遊俠兒心底的痛處,反正他就是不岔,當即就拍着桌子,要讓這老酒瘋子離開。
旁邊的其他遊俠兒,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隻是看着同伴吃癟,滿臉嘲笑之色。
“什麽江湖騙子,算了算了,道爺我也樂得清靜……”
老酒瘋子隻是低聲鼓囊了兩句,卻是沒像他呈現出的醉态樣子,隻是很利索的就捧着酒壇子爬起來。
“這裏啊,風水不太好,估計要死人。店家,早些收拾了尋個安全地兒躲起來吧,莫要濺了自身的血……”
在離開的同時,這酒瘋子還不忘提醒這酒攤老闆一句,雖然臉上還是一副老不正經的樣子,但許是喝了他家的酒,才提醒了這麽一遭。
還在攤位上的衆人都是臉色一變,晦氣似的從位子上站起來。
這酒瘋子雖然瘋,但不時說的幾句都是煞有其事一般,由不得不讓人相信。
“呸!什麽晦氣老東西,小爺我去别家吃酒!”
于是乎,在這老酒瘋子的随心一句話中,幾個賴着不走的遊俠兒,皆是罵罵咧咧的從這處酒攤離開了。
如此一來,老闆就是樂開了花,擡手就倒了一碗好酒遞過來。
“諾,送伱一碗好酒喝,這兩日城中不太平,估摸着要打仗了,明日這裏就不會擺攤了,自己尋個地兒躲起來吧,等過了這陣再去找兒子。”
對于店家的善意提醒,酒瘋子好似并未聽入耳中,隻是将那碗酒水端過來,貪婪的嗅了嗅,才慢慢的開始喝起來。
老闆隻是見怪不怪,這老頭估計腦子也不太好,除了找兒子和喝酒,應該都沒什麽挂念了。
“店家,這裏的酒水我都包了,送給這位老先生,你且收攤回家吧。”
這時候,這城腳邊上本沒什麽人了,就在這酒瘋子和酒攤老闆分散兩立之時,一道年輕的嗓音突然就從旁處傳了過來。
酒攤老闆被唬了一跳,偏頭向後看去,隻見一個身着窄袖青衣的年輕男子,背後負了扇劍匣,就是将一枚足有五十兩的銀子丢了過來。
“若是不夠,我再添點便是。”
酒攤老闆心中就是一驚,他家的酒水就是一些勞役民夫歇工後喝的,不過隻是幾文錢一碗而已,就是今日捧出來的幾壇酒,加起來不過也就十兩不到的價錢而已。
這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怎的就如此豪爽!
“這位爺,給多了給多了……用不到這般多的銀子……”
聽着老闆的解釋,李璟隻是淡淡一笑,擺手出聲。
“你且收着吧,這老先生是我家的一位故交,卻是尋了好久,這才尋到他。你收了銀子就回家去吧,這兩日有戰事,你這攤位隻怕是也留不住了,多的錢就當我的謝禮了。”
李璟脫離大軍來這洛陽城内,卻就是爲的這個酒瘋子老頭。
天師府的當代天師,張玄陵。
之前在見到張子凡後,他就讓人在中原一帶尋覓張玄陵的蹤迹,爲的就是後面若是需要張子凡時,能夠适時的作爲一個籌碼拿出來。
卻是想不到的是,這張玄陵竟然誤打誤撞的,就到了這洛陽關中一帶,混到了這城中。
戰事将起,隻怕後面又丢失了他的蹤迹,才孤身入了城中。
将店家打發了過後,這處尚還擺着幾壇好酒的攤位上,就隻有他和張玄陵兩人而已了。
“小娃娃,你今日請我喝酒,道爺就免費幫你看看相如何?”
張玄陵這會見有人送酒,就是一手抱着一壇,喜滋滋的坐在桌子旁,滿是白須的臉上隻是直樂。
但見李璟隻是一副好笑的臉色,他皺起了眉。
“怎麽,道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醫蔔星相無所不知,不論何事,道爺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你不信道爺?”
李璟隻是淡笑,将身後劍匣放下來,坐在張玄陵的對面。
“晚輩倒是有一事想請張天師算一算,當年抱走你兒子的,可是李嗣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