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風發現了木靈清的臉色不太好,不禁低聲問道:“二師姐,你怎麽了?難道那靈田與你有關?”
木靈清的秋眸之中一片冷意,聞言,她隻是輕點臻首,“算是與我有些關系吧。”
說着,便是往首席之位上看了一眼,當她看到楚天明的臉上正挂着一縷淡淡的微笑時,心中的石頭一下子放下了。
那靈田,她隻占一角,楚天明才是大頭。楚天明都不急,那她自然也不用着急。
一旁的齊沐風則是拍了拍胸脯,嚴肅地說道:“隻要是與二師姐有關的事情,就是我們正統弟子的事情,不管那子秋雲動的什麽念頭,隻要二師姐一句話,我縱使肝腦塗地也要阻止他。”
木靈清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說道:“師弟嚴重了。你不用多擔心,如今我們正統,也不是沒有一個當家做主的人。有大師兄在,天塌下來也讓他先頂着好了。”
說到最後,木靈清話裏的味道不禁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喜聞樂見地想要楚天明與子秋雲爆發沖突一樣。
這讓齊沐風有些難受,似乎自己義正言辭的表态,還不如楚大首席端坐在那邊微笑來得有用。
齊沐風悄悄地瞄了楚天明一眼,臉上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質疑道:“二師姐,大師兄……真的有幾把刷子嗎?”
木靈清看了一他一眼,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最後說道:“唔……說實話,我到現在也還沒有看穿他。不過你放心吧,我感覺大師兄不像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還有一句“他是個很古怪的人,明明沒有修爲,但是每一個看似比他強的人得罪了他都沒有得到什麽好結果”,木靈清沒有說出來。
因爲太玄學了。
玄到了不管什麽事情,隻要遇到楚天明,似乎就不是事情了。
就好比趙越的那一拳。
那一拳,趙越是動了殺心的,拳上奔湧的力量就連她都感覺到了壓力,但是楚天明不止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還反手就将趙越丢下了主峰,以至于趙越到現在都沒有回到聽雨軒裏來。
聽了木靈清這毫無論據的話,齊沐風隻覺得有什麽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一樣,讓他什麽話都接不上來。
二師姐啊二師姐,您老是不是被灌了什麽迷魂湯了?甯可相信玄學,也不相信我們衆多的師弟們嗎?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楚天明,心說您老最好有點東西,不然我們正統弟子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你。
這時,穆苛一錘定音,點頭說道:“既然殿下誠心相邀,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說着,便欲起身。
但邊上的劍十四并未急着動身,而是看了一眼楚天明,邀請道:“楚大師兄,一起去看看?”
楚天明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那就一起吧,我也很好奇,這個所謂的‘殿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活寶。”
楚天明雖然在琴峰山腳與子秋雲見過一面,但是他卻并沒有将其當成一回事情,自然也就沒有多去打聽子秋雲的身份。
子秋雲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楚天明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話,怕是要連吐三升老血。
于是,聽雨軒中的弟子們便在那名小厮的指引下向着靈田走去。
靈田所在的地方距離聽雨軒其實是很近的,楚天明和馬夫、掃地老人在田裏耕作的時候,擡擡頭就可以看到山巅的蘭亭和聽雨軒。
順着石階一路走着,不多時,衆人就透過山道上靈樹枝桠的間隙,隐約看到了在那半山腰處,有着一片被淡淡的雲氣所籠罩的靈田。
靈田前,有着一個錦衣青年和幾個小厮,靈田裏,好像隐約還有着一道正在忙碌的身影。
有一個正統的弟子忽然一拍腦袋,說道:“我想起來了!傳說中主峰裏有一塊荒地,自從文宗建立以來,所有種植在上面的靈植最終都逃不過衰敗一劫。說的,應該就是這一片靈田吧!”
聞言,有旁門的弟子戲谑道:“那可真是神奇了!”
“是啊!平日裏,這主峰歸你們正統的時候,這塊地一直都是荒廢的,可在現在這屆蘭亭會到來的時候,荒地居然枯木逢春?這難道不是主峰在以一種神奇的方式,歡迎我們的到來嗎?”
正統弟子頓時不開心了,反駁道:“簡直一派胡言!靈田重放光彩,必然有它的原因,不要什麽金都往自己臉上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幾斤幾兩,也配讓主峰歡迎嗎?”
“稍安勿躁,先過去瞧一瞧。”正在旁門和正統隐隐劍拔弩張的時候,穆苛放話了。
一聽他的話,其他人便不再争論了。
靈田裏,一個旁門弟子赤腳站在泥裏,一會兒摸摸這根火靈穗,一會兒碰碰那根藍河稻,嘴邊嘀咕個不停,“絕了,真是絕了!”
子秋雲站在田埂上,眉頭皺着,沉默不語。
一旁的小厮則是不斷地催促道:“沈文,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研究不出什麽東西來,趁早出來吧,别等其他的人都到了,還跟個木頭似的杵在裏面。你丢人可以,我家殿下可丢不起這個人。”
那個在靈田裏琢磨火靈穗和藍河稻的旁門子弟‘沈文’聞言,立刻從站直了身子,看着那個小厮,怒斥道:“不要打擾我!我這才研究了多久,你們就一直在邊上哔叨個不停,你們要是閉嘴,我早就搞清楚了!”
子秋雲看了一眼聽雨軒那邊出來的人群,然後收回目光,沉聲說道:“好了,沈文,出來吧。”
沈文聞言,頓時氣焰一滞,心中升起一股不甘之色,臉上則是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殿下,我這不是剛剛才有點思路嗎……我覺得要是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順利采摘它們了,我……”
子秋雲擺了擺手,打斷道:“出來吧,我不想再多說一遍。等趙越、穆苛他們到了,看看也沒有什麽手段可以強行摘取吧。”
沈文深吸了一口氣,不禁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裏的幾根枯草。
那幾根其實不是枯草,就是火靈穗和藍河稻。火靈穗和藍河稻原本種在田裏,沈文驚喜之下摘取了一兩根,但就在他摘取下來之後,原本生機勃勃的火靈穗和藍河稻在瞬間流逝了靈氣,一下子枯萎了下來。
這讓他震驚不已。
要知道,火靈穗和藍河稻這兩種靈植,品級之低,要不是生長在靈田裏,他根本都連一眼都不會去多瞧。可就是這樣兩種他平日裏完全看不上眼的小東西,居然暗含了太多他理解不了的學問。
越是研究,他就越是感到心驚。
卻說,這一片靈田是他乘着雲舟來到主峰的過程裏無意間瞥見的,一發現,他就如獲至寶,将消息傳遞給了他所附庸的旁門領袖之一的子秋雲。
而子秋雲剛在聽雨軒裏打壓了齊沐風,一聽到手下禀告有寶貝,屁股還沒捂熱坐席,就立刻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沈文的預料,準确來說,還是他太低估了這裏面的學問。
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而就在沈文苦苦鑽研,終于覺得有些摸到了門道的時候,子秋雲喝止了他。他感到很不甘心,但隻能咬了咬牙,說了一聲“是,殿下”,然後從田裏抽出腳來,去一旁的溪水裏清洗。
未幾,聽雨軒内的衆人到了。
縱使子秋雲自視甚高,依然是陪着笑臉走了上去。
“穆苛兄,劍兄……”子秋雲逐一微笑着打招呼,而當他的目光随着移動而看向了那一個被弟子們無形之間簇擁起來的位置,準備叫上一聲“趙越兄”時,其臉上的笑容卻逐漸凝固了起來。
因爲他看到的不是趙越,而是楚天明。
楚天明自然也看到了他。
同樣的人,同樣的站位,同樣的見面。
這一幕,似曾相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