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明平淡的話語,仿佛揭露了傳說的一角,麻衣老人聞言,如遭晴天霹靂一般,面色驟變。
“就憑你這點三腳貓功夫,也敢出來招搖?”楚天明微搖了搖頭,“想要諸行無障,隻憑區區‘行雲’,不自量力。”
麻衣老人一生見慣了風浪,行走天下時也見多了一些自吹自擂之輩,但是眼下的楚天明卻根本不是那類人。
當楚天明随口道出“行雲”二字的時候,他那張蒼老的臉上頓時湧起了難以掩飾的驚懼之色。
他所修煉的東西,乃是他年少時奇遇所得,那次奇遇雖然隻讓他得到了一本道法,但僅憑這門道法,已經讓他獨步天下。天下傳承,也有三六九等,他自然知道自己得到的道法是何等傑出的傳承,可是楚天明僅僅隻是瞥了他一眼,就将他的跟腳看穿了。
他縱橫一生,就算是一些活了一個時代的老怪物都根本看不出他的跟腳,可楚天明一眼就看透了,這是何等的恐怖?
麻衣老人能夠活到現在,眼光何其毒辣,他再一想到楚天明之前切肉時所使的刀法軌迹,就是不動腦子想也知道,眼前這個少年人哪裏是凡人?
完全就是一個自己惹不起的無上存在,甚至這少年的外貌,都是一種僞裝!
到底是什麽事情,能夠讓這種無上巨頭親自以如此低調的方式降臨……麻衣老人想到這裏,冷汗淋漓,他知道,天要變了。
他立即收起所有的表情,神色肅穆莊重,雙手作揖,躬身道:“請仙師教我。”
楚天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爾後平靜地說道:“我身邊,暫時還缺一個馬夫。”
麻衣老人毫不猶豫地拜伏在地,恭敬無比地說道:“海闊天空,老奴任憑仙師驅策。”
楚天明淡淡地說道:“東西先還來。”
麻衣老人忙從地上爬起,摸出一個小瓶,恭敬地遞還給楚天明。
楚天明微示意,小銀便上前,接過,收好。
楚天明點頭說道:“那丫頭留下傳承也不容易,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從現在起,我叫你‘馬夫’,你可以叫我公子。”
馬夫連忙說道:“多謝公子。”
翌日。
三人一獸悠閑地出了山脈。
剛一出山脈,馬夫就不知道從哪裏牽來了一駕馬車,停在了楚天明的面前。
馬夫認真地爲馬套上馬嚼子,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經過了千錘百煉,每一個動作都富含特殊的韻律,似乎他就是爲了駕馬車而生。
最後,馬夫認真地說道:“公子,馬車已備好。”
楚天明與小銀上了馬車,小白也想要進到馬車裏,卻被楚天明一腳踢了出來,隻能委屈巴巴地坐在馬夫邊上。
“走咯!”馬夫揚镳揮鞭,馬匹發出唏律律地嘶吼聲,撒開蹄子賣力地奔跑了起來。
一路上,雖然山路崎岖,但是馬車跑得很穩。一般來說,馬車的快和穩是很難兼得的,但是馬夫所駕的馬車,卻又快又穩。
馬夫每一次揮鞭,馬車都會前進很長一段距離,不消多時,當小銀透過車窗回望時,早已看不到那一片茫茫山脈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行人下車休息,吃些楚天明做的肉脯。
馬夫用過肉脯後,去到一旁給馬喂飼料。
小銀則是取出一滴紫雷源液,開始吸收啓源。
楚天明吃了幾口肉脯,然後眉毛一掀,看向了某個方向。
未幾,隻見一道身影踏着暮色走來。
來得近了,便能夠看清那裹着夕陽餘晖而來的身影,乃是一位盤着道士發髻的女修士。
這位女道人的長相頗爲清冷,她的雙眸狹長而有神,鼻梁高挺,面容頗具威儀。
她背着日暮,迎着晚風走來,一襲寬大的道袍随風作響。隐約之間,可以透過道袍看到她堅挺的雙壑,步履之間,那纖細窈窕的身材被晚風勾勒得若隐若現,令人忍不住心生遐想。
她攜着一縷清幽的氣息,很快來到了楚天明的身前。
她狹長的美目望着楚天明,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說道:“施主,有緣自遠方來。”
她的聲音非常好聽,不是尋常的那種好聽,而是讓人聽了之後感覺耳根特别清淨的那種好聽,柔和,且很舒服。
楚天明也笑了一下,指了指邊上,但卻說道:“不是有緣而來,而是來了,所以有緣。吃。”
“好,吃。”女道人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楚天明的身邊吃起了肉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就連道袍被地面弄髒了,也絲毫沒有在意。
吃過肉脯,女道人望向楚天明,認真地說道:“施主,你我有緣。”
楚天明搖了搖頭,說道:“究竟是與我有緣,還是與我的東西有緣呢?”
說着,從懷裏摸出來一塊古舊的令牌,在手中一抛一抛。
蘭亭令。
女道人隻是看了一眼令牌就回過了神來,然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眸望向楚天明,說道:“這枚令牌涉及很多東西,施主就不怕我搶走離去?”
楚天明一甩手,令牌直接被丢到了女道人的手中。
“區區一枚令牌,用得着搶嗎?我直接給你,你敢要嗎?”
女道人一愣。
她随即又把令牌丢還給了楚天明,瞥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正如施主所言,區區一枚令牌而已,我還不需要。”
那一瞥的風情,配上那一張冷清卻有威儀的精緻面龐,有着一種無法用筆墨描繪的美。
楚天明笑了笑,收起了令牌,打趣道:“看來這位美人确實與我有緣了,正好,我也想要來段姻緣,不如施主就從了我?”
女道人什麽身份,普天之下可沒有人敢與她這麽說話,更沒有一個人敢用如此輕佻的話語來逗她。
可楚天明偏偏說了。
楚天明這麽說,女道人也不生氣,而是搖頭道:“承蒙施主擡愛,但我已半入紅塵,我所追求的,未必就是施主所向往的,還請施主莫要說笑了。倒是那枚令牌,因果頗大,牽扯也多,施主就這麽帶着,怕是有諸多危險。”
楚天明聞言,倒是表現地興趣缺缺,他擺了擺手,說道:“哪有什麽危險,我就是危險。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人敢把頭伸過來的,我也不介意給他一刀。”
“倒是女施主你,走了和那個小家夥相同的道,如今又半入紅塵,以後再想要脫身可不容易。”
“不過,你我既然有緣,我倒不介意将你渡出來。”
女道人聞言,芳心微微一顫,被點穿跟腳的那麽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在楚天明的面前恍如赤身相對,沒有一絲秘密。
她的道,除了最親近的個别人之外,從未與外人說,如今卻被楚天明一眼洞穿。
但她的臉上并未出現任何表情,依舊是那副清冷卻又不拒人千裏的樣子。
她罕見的露出一抹淺笑,好似秋水泛起漣漪,美不勝收。
“那我就先謝過施主了,但紅塵雖然擾人,隻要心足夠空靈,也不妨做一場清夢。夢醒來時,就是我道所至之日。施主現在渡我出來,不就等于毀我的道嗎?”
楚天明搖了搖頭,說道:“夢,終究是會醒的。醒來是白天還是黑夜,你心裏有把握嗎?”
女道人展顔一笑,道:“施主既然準備渡我出來,那何時不可渡?若醒來時一片黑暗,施主再渡我不遲。”
楚天明看向女道人,後者氣質雍容華貴,但此刻那狹長的眸子之中卻有着幾分期待之色。
“好,就讓你半入紅塵,好好走上一遭。當初那家夥沒走完的道,希望你可以走完。”
女道人聽了很開心,露出大笑:“遇到施主之前,我可是走的小心翼翼的,如今有了施主這番話,我倒是可以放開來闖了。施主果然是我的有緣人。”
她忽然一頓,笑道:“說起來,我到知道一處地方,那裏美女如雲,年輕貌美,施主若是願意,到時可以去走走,說不定可以伴得美人歸呢?”
女道人這麽一說,楚天明眉毛一掀,似乎是又來了興趣,連忙說道:“喔?那是哪裏?”
女道人伸出玉指遙遙一點,似乎跨越了空間點在了某片雲海之間,說道:“文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