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童在村門口玩鬧嬉戲，時不時疑惑的朝普度看上兩眼，似乎是在奇怪這個小和尚一直看着他們作甚？而普度則絲毫沒有理會，依舊愣愣的看着三個孩童，腦海中陡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既然分神可以，那是不是可以分兩次！
所以，無論是白衣人還是黑衣人都不是所謂的本尊，而是被分裂出來的，那本尊在哪兒？普度朝山谷望去，除了眼前的這個村子外，隻有竹林與桃林兩個地方，再沒有其他可以住人之地。
伴随着普度的掃視，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普度搖了搖頭朝村中走去。
就在進門的瞬間，腦海中再次閃過一道靈光，
村子！
這山谷中的村子不大，但也有百餘戶，最起碼普度至今都未曾窺其全貌。
······
翌日，天色大亮，普度出門後并未去桃林，也并未去竹林，而是在村中轉悠了起來，一日過去，輾轉二十餘戶，未有所獲。
第二日，輾轉三十戶，未有收獲。
······
第五日入夜，寂靜黑夜中依舊能聽到沙沙的風聲，并在門口停留許久後才消散。
第六日，普度未曾出門，雖然門外亮如白晝，但屋内依舊漆黑一片，唯有窗口能透進來幾縷光線，依稀可見普度盤膝坐在床上，眸子緊閉，不動如山。
而村中的人似乎也沒有意識到，依舊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兒。
一上午悄然而逝，普度緊閉的眸子陡然睜開，嘴角微撇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還有一些事情未曾明白，但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兒。
起身推開門，正午的陽光異常刺眼，卻并未阻攔普度腳步，徑直朝一處走去，那是一間民房，與普通的房屋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但是此地住着的人卻是村中最有威望的老者。
輕輕叩響房門，一道佝偻的身影打開了門，看到是普度後，面上閃過幾分詫異。
“小師傅，來尋老夫可是有事？”
“小僧見過大帝。”普度笑着施了一禮道。
那老者微微一愣，随即搖了搖頭：“小師傅怕是想岔了，老夫隻是這桃源村的村長而已。”
“大帝，這桃源無村，何來的村長？”
面對普度的話，那老者隻是稍稍一笑：“小師傅兒戲了，你看老夫這般樣貌，哪裏像是什麽大帝？”
老人面相蒼老，看起來像是有凡人七八十歲的樣子，若是常人定然難以會聯想到這老者身上。而且，在普度意識中，大周大帝怎麽也該是雄姿英發，十分偉岸的那種。
但是，經過昨天一夜，今早一上午的沉思，他發現自己錯了。
竹林與桃林中的兩位已經被他排除，這村中人已經被讓輾轉觀遍，若是用前世的排除法，除去最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最可能的，所以，眼前的老者應該就是那位分割兩道化神的人，也即是所謂的大周天帝。
在得到這個消息後，他也有幾分不可置信，但除了此，他再想不到其他結果。
“大帝在位百年有老年之相，難道不應該嗎？”
那老人出神的看了普度許久，渾濁的雙眼逐漸變得犀利起來，最後甚至威亞的令人不敢直視。
“唉！”
“五千年了，若非小師傅提起，怕是老夫都差點兒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佝偻的身形逐漸挺拔，眉宇間散發出一股屬于年輕人的英氣，眸子銳利令人難以直視，在看到老人這般，普度面上終于露出一抹笑意，看來自己猜對了嗎？
“不過，你這小家夥也确實聰明，這五千年内進來了不少人，但大多數人爲了出去而選擇對桃林出手，還能如此清晰的将老夫尋出來的，你是第一個。”
老人看向普度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賞。
“多謝大帝誇獎。”
“你是哪個寺廟出來的，興許老夫還曾聽過。”
“小僧算是菩提寺的傳人吧。”
菩提寺？
在普度吐出這三個字後，未曾看到老者眸中閃過一抹兇光，但最後還是被一股深深的無奈驅散。
“呵呵，難怪有如此智慧，原來是菩提寺的傳人。”
“大帝也曾聽聞過菩提寺嗎？”
“怎麽，你身爲菩提寺的傳人莫非不知曉菩提寺乃是天下佛門的三大聖地之一嗎？”
天下佛門三大聖地之一，原來曾經的菩提寺這麽強嗎？
隻可惜，到現在已經沒落到名存實亡了。
普度悠悠歎了一口氣，解釋道：“不瞞大帝，五千年前或許如此，但現在，普度寺隻剩下小僧和師尊兩人了。”
老人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一抹暢然，若是心态極佳，恐怕都能大笑出聲。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大帝與我菩提寺有仇怨？”
“多年前的舊事了，與你這小家夥無幹。”
普度點了點頭，既然有怨，自己還是不提的好。
老人望着天邊雲卷雲舒，眸中逐漸閃過一抹追憶······
“五千年前九州一統，天下歸周，老夫本以爲這是我大周興盛的開始，隻可惜，在短短百年内就如空中樓閣，散入了雲煙之中，彼時就連老夫也無能爲力，眼睜睜的做了一個亡國之君。”
“本帝不甘，縱觀悠久曆史，何人能與本帝一争？”
“無有，本帝便是這天地的主角。”
“但，奈何的是，本帝隻是一個普通人。”
“可笑吧，本帝掌山河，禦衆仙，卻隻是一個普通人。”
普度聞言不禁陷入了沉默，以一個普通人之身，一統九州山河，江山宇内，不得不說，眼前這位确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本帝也曾如暗淡不堪的星光，但似是老天垂憐，令本帝得了一法，名曰神道，仿若天外之物，可使凡人得長生。本座得知欣喜若狂，于是便是大周之内，大施神道，卻不曾想正是緻使我大周破滅的開始。”
“一開始确實如神道所料，本帝自一個凡人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帝，可睥睨仙佛，甚至可滅殺之，仙佛皆懼本帝。但是随着的推移，本帝發現自己腦海中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東西，宛如跗骨之疽，就連修爲也接連大降，神道之中無有記載，本帝曰其爲香火之毒。”
“随着本帝的實力愈來愈強，香火之毒也逐漸強大，甚至本帝有感，若是再此下去，本帝會被香火之毒吞噬，化爲毫無意識的存在。而，整個大周被敕封的衆神也如本帝這般被香火之毒侵蝕。”
“呵呵，這些貪婪的人以爲這是本帝控制其的手段，本帝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何須這些花花道道。但沒有人相信，于是，我大周最不堪的一些亂想便出現了，神道再不司護人族，反而淪入了魔道，仙佛盡皆遭到牽連，至于結果，想必不用本帝說吧。”
老者看向他凄慘的一笑。
普度則是再次陷入了沉默，原來大周的破滅竟然是緣于此。
可想而知，神道遍布大周，神道出現問題，那便是整個大周都出現了問題，想要将神道除去，以他的手段怕是一時半會也做不到，而且，大周繁榮也離開不開神道，若是神道消失，大周也撐不了太久。
更何況，還是那些世外仙佛。
普度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暗暗歎了一口氣，沒有人有錯，錯的隻是機緣巧合；錯的隻是神道與此界不符；錯的隻是人性貪婪，尾大不掉。
“本帝以剩下的香火之力在此地形成了一個結界，結界之内可得長生，否則本帝這個普通人是萬萬活不下五千年的。”老人十分滿意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山谷。
“大帝一人在此即可，又何必牽連這些無辜的百姓？”
僅僅隻是一處山谷，與牢籠何異？
而這些百姓又隻是普通人，五千年，整整五千年，怕是他們也十分煎熬吧，若是有選擇，這些人恐怕都會選擇生老病死的生活。
“本帝賦予他們長生之機，他們該感謝本帝才是！”
“這隻是大帝的一廂情願，對于這些黎民來說，生老病死才是人生常态，空洞的活上五千年猶如在逼仄的牢獄之内困活，若是小僧未曾猜錯，這些黎民有不少人都曾自殺過吧，但都被大帝救了回來。”
“大帝可以看看，這些人終日都在重複着過去的事兒，長生于他們而言不是賞賜，是無窮的劫難。”
老人平靜的望着村子，确實有不少人在五千年的歲月中做出一些傻事，但是以他的手段，隻要不死都不是什麽問題，左右隻是浪費一些香火之力而已。
隻是，他也是一個凡人，也許有人來陪。
這些村民雖然臉上洋溢着笑容，但心中卻早已失去了知覺，或許這便是這小和尚口中所說的麻木吧。
老人轉頭看向普度：“若是拿你換這些人，你可願意？”
普度聞言，絲毫沒有猶豫當即搖了搖頭：“小僧不願。”
老人眸子閃爍：“你佛門不是自譽普度衆生嗎？爲何不願？”
“普度自身尚在苦海未曾自渡，如何救他人？況且隻有留着性命方能渡更多的人，而且若是小僧離開此地，不出十年便能打開結界，如此一來，豈不是比以身換渡更加合得來？”
十年？
呵呵，老人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他此生見過無數人，像這般大放豪言的小和尚還是第一次見。
“既然你能尋到本帝，應該明白，想要出去須擊敗他們其中一人，能否做到就看你自己了。”老人并未有因爲普度的三言兩語就将此地的百姓放去，反而笑着說了一句。
說罷，便轉身回了屋内。
普度微微一笑，對此似乎早有所料，若非因爲想要深究此地長生的緣由，他早間便出手了。
離開村子之後，徑直朝竹林走去。雖然他更應該去桃林，但他還是選擇了竹林，至于緣由，隻是心中的選擇而已。
竹林之中琴聲飄揚，竹葉紛飛落下，伴随着普度的腳步聲，琴音愈加激烈，普度笑着站在不遠處，靜等一曲終結完畢。
桃林之中，一道黑袍人影望着竹林的方向，眸中複雜無比，有好奇，有疑惑，同樣也多了幾分欣慰，進來過不少人，但大多選擇了那家夥，而對他出手，倒是這個有趣的小和尚，竟然會選擇對他，而對竹林那家夥出手。
一曲琴音完畢，那道身影緩緩起身。
“倒是令本座意外，你竟然會選擇他。”
“令前輩失望了。”
“失望什麽，左右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倒是你，修爲如此不堪，怕是能出去的機會甚微。”
“不相較一番如何知曉？”
兩人相視片刻，普度率先出手，體内佛門法力湧動，一時間佛光充斥着整個竹林，将竹林染上了一抹金輝。一道佛掌憑空朝那白衣人落下，其擡手間便輕易破去。
雙方各自感受着試探的力量。
那白衣人面色不禁升起一抹怪異，明明隻是玄丹境而已，竟然會有紫府境的實力，不愧是菩提寺的小和尚，對這一戰陡然升起了一抹興趣。而令普度意外的是，這白衣人明明是香火之靈，但出手間，使出的力量竟然充滿了邪意。
至于修爲，是紫府境無假。
紫府境無敵？
不好意思，他也不差。
當即在全力出手在竹林間争鬥了起來，竹林中的竹子被附着上了一道金輝，堅不可摧，即便兩人是紫府境依舊不能使其出現斷裂，想必是附着了香火之力。
兩道白影在竹林中穿梭，随着時間流逝，兩人的争鬥逐漸白熱化，但竟然在伯仲之間。
那道白衣人面上滿是震驚和不解，隻是玄丹境而已，怎麽可能會擁有這般力量？
桃林之中的黑衣人同樣嘴角抽搐，眸中震驚的看着這一幕，這小和尚竟然這麽強？
心中閃過一抹僥幸和後怕，幸好這小和尚選了那家夥，若是選了他，怕是也相差不了多少，畢竟兩人的手段在伯仲之間。
村中，一個老人立在村口，看着竹林當中不斷閃爍的金光和幽光，面上也閃過了一抹詫異，而後搖了搖頭，雖然有些震驚普度的實力，但僅僅如此，可更改不了局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