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車站,一對戴着墨鏡的中年夫妻拖着行李箱來到候車區。
秦孟德跟司機師傅去後備箱放行李,陳秀琴則早早坐上後排給秦世惡打去電話。
傍晚的天空澄澈,呈現出一種紫色與紅色的漸變,待機鈴聲響了一會兒,秦世惡的聲音響起。
“喂,媽,我在學校呢,你有什麽事嗎?”
“今天不是周六嗎,你們補課補這麽晚啊。”
“五一放假五天,所以明天得把假給補回去,今晚就有晚自習咯。”秦世惡語氣輕松,陳秀琴聽到他那邊有人在喊‘老秦,打球去啊。’
閑扯了幾句,秦孟德放好行李開門想坐後排,被陳秀琴皺着眉趕到副駕駛去了,車子啓動。
電話那頭的秦世惡也許是聽到了風聲,話音一轉,“媽,你在坐車?”
“對呀,馬上準備回國了,現在正去機場呢。”
其實他們已經到地方了,但是秦孟德不希望秦世惡知道他們已經回來了,原定的回國時間是五月中,這麽早回來被知道了,指不定會讓人覺得他迫不及待想見兒子。
“我覺得還是讓小惡來我們這兒上大學吧,國内的藝術學院哪能跟國外比。”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見陳秀琴打完電話了,秦孟德便微轉着身子和陳秀琴說話,陳秀琴聊着微信有一搭沒一搭回他一句。
見她興緻不高,秦孟德又說,“别讓他跟我們住一塊兒就行,反正離得近了啥時候想看看他也能随時去看。”
“?”陳秀琴挑起眼眸刮了他一眼。
秦孟德感受到她的視線,無辜道,“幹嘛,你還想讓兒子跟咱住一起啊,你樂意,小惡還不樂意呢。”
“第一、小惡想考師範不是藝術學院,第二、你之前自己說的不希望孩子打擾我們二人世界,既然這麽選了現在就别出爾反爾,第三、小惡不會願意出國的。”
“幹啥不願意。”秦孟德笑了,看着老婆的表情,他恍然大悟,“就因爲他那小女朋友?”
“你說呢。”陳秀琴聽出他語氣裏若有若無的不屑,莫名有些火大,她倒不是對遲雨落有多喜歡,她隻是比較在乎胡婉陽這個朋友而已。
當然,秦孟德并不知道這些,從戀愛那會兒他就和陳秀琴如膠似漆的,他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能幹擾兩人的感情,孩子、朋友什麽都不行。
于是乎,上次陳秀琴跟他分享回家過小年和胡婉陽重逢的事情時,他替她感到開心的同時也有些小嫉妒,他是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強的人。
秦孟德一副大家長的模樣道,“小惡嘛,從小不就那樣,他做這些無非就是想引起我們關注.打住,我知道你之前和他聊了很多,但小孩子畢竟還是小孩子,他長大就知道我們的好了。”
陳秀琴欲言又止,呵呵兩聲道,“有什麽話你到時候自己和小惡說,我反正是挺喜歡落落這孩子的,看在陽陽面子上我也不打算幹涉他們。”
兩個意見難得出現分歧的大家長坐着車進入市區,往秦世惡學校方向駛去。
十佳歌手演出結束,晚自習還沒下課,遲雨落就跟着佘詩盈幾人大搖大擺離開了學校,跑到街尾的那家燒烤店訂了一張桌子。
其他人留下點單,遲雨落又陪佘詩盈到外頭的小店買飲料,因爲佘詩盈提意今晚喝點酒,但是燒烤店的老闆看她們是學生不賣給她們。
“盈盈,我們這樣出來被抓到不會有事吧?”遲雨落有些擔心地問道。
佘詩盈在冰櫃前挑着酒,想到了什麽又關上冰櫃門走向常溫區,對于遲雨落的擔憂,她一臉無所謂道,“怕什麽,明天就放假了,溜出來的又不止我們。”
“不是,我是擔心你們住宿生沒請假條直接出來.”
“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之前給她們買夜宵也是這樣的。”
每個宿舍裏總有那麽一個勇士,包攬了全宿舍的零食和學校不讓點的外賣,佘詩盈就是她們宿舍的那個勇士。
遲雨落沒住過宿,不理解佘詩盈每天都是冒着多大風險外出,以及鍛煉了多大的膽量,她隻知道她們現在在做壞事,被抓到肯定要挨罰。
看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佘詩盈反而好奇了,“你之前曠課都不怕,現在怎麽這麽膽小了。”
“.以前我也怕的。”
不然當初被秦世惡發現抽煙就不是一副被抓住尾巴的小白兔模樣了。
現在想起來,她感覺還挺幸運的,如果她當時大着膽子不理會秦世惡的話,那她未來數十年的幸福生活可就沒了。
兩人帶着戰利品回到大排檔,其他小姐妹已經見慣不怪了,拿着一次性杯子就來倒酒,遲雨落糾結了半天,害怕但又不想掃大家興,最後佘詩盈看出她的爲難,随便扯了個她啤酒過敏的理由給她倒了杯橙汁。
“恭喜落落——吉他英雄出道首秀圓滿謝幕!”
“幹杯~”
衆人一齊舉杯在桌子中上方碰了碰。
“剛剛落落在場上那掃弦帥爆了好嗎!”
“四季予你都能彈得這麽燃。”
“落落藝術節要不也來個現場彈唱吧,我可以和你對唱的。”
“去,你就是想展示又不好意思自己上台吧。”
“.”
吃飯期間,聽着姐妹們的商業互吹,到後來大家都喝的有點醉了開始吐槽學校,吐槽父母,遲雨落趁着空隙到洗手間洗了把臉。
今天的慶功宴是女孩子專場,秦世惡沒來,遲雨落拿出手機看了看,還有半個小時晚自習就下課了,她給他發去消息。
落:【你還在大禮堂嗎,餓不餓呀,我給你帶點燒烤吧?】
收到遲雨落消息時,秦世惡正在學生會室和王傑高雯幾個人審批藝術節節目申請。
特别關心提示音的動靜讓在場幾人沖他投來視線,秦世惡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手機走到教室外,拐進昏暗的樓梯間。
惡:【好,要我去接你嗎,滑稽.jpg】
落:【又不能去你家住,你接我幹嘛。】
遲雨落翻下馬桶蓋坐在廁所隔間裏,看到秦世惡的消息憤怒的用手指戳戳屏幕,給他發去幾個表示不滿的表情包。
惡:【明天白天有課,今晚可以來我家住的】
落:【算了吧,你五一早點畫完稿子陪我就好了。】
而且遲雨落自己也是有事情要做的,這段時間沒和秦世惡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在家裏學着畫三視圖,以及縫紉機的簡單操作手法,一個月下來,簡單做個小香囊還是不在話下的。
努力的過程是痛苦的,不能和喜歡的人見面的時間也是難熬的,但爲了驚豔他,遲雨落認爲自己應該忍住。
畢竟秦世惡應該也是爲了以後能更好養活她才那麽努力畫畫的,她雖然嘴上說着當個小廢物,但真行動起來她還是不願意成爲他的負擔的。
落:【你别太累了,我以後也會賺錢養你的。】
沒頭沒腦的發了這句做結尾,遲雨落感覺臉又有些燙燙的了,方才是被燒烤的油煙熏得,現在則是羞恥。
她習慣性地按了下沖水按鈕,走出隔間來到洗臉池前,邊洗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上台前他爲她畫的精緻妝容被汗水弄花了些許,脖頸上的項鏈在燈光下煜煜生輝,遲雨落不自覺就會在心裏感歎,真的好喜歡他啊。
“小同學也是附近學校的啊?”
就在她深陷内心柔軟之時,一個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中年男人聲音傳入耳中,遲雨落一下警惕起來,看向身側。
那裏站着一個有些發福,但風度依舊的中年男人。
遲雨落愣了愣,怪不得聽這聲音熟悉呢,這個人她見過。
“嗯,是啊。”
不知道爲什麽秦世惡的爸爸會在這裏,遲雨落緊張的情緒直灌頭頂,腦子在短暫的清晰之後就變得混亂起來,早知道剛剛應該喝點酒的。
秦孟德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認出來了,抽了抽鼻子,微微皺眉,“外面那一桌是你同學吧,我剛剛看到她們在喝酒,好像醉了。”
“.沒、沒事,我、我沒喝酒,待會我送她們回去就好了。”
“你怎麽突然結巴了。”
“沒、沒什麽。”
遲雨落轉身就逃了,秦孟德擦擦手裏的眼鏡戴上,再出去的時候,那一桌的女孩子已經走了,店家正在收拾桌子。
“謝謝啊大哥,突然鬧肚子找不到廁所。”秦孟德恭敬道,拿了店裏最貴的酒結賬。
回到酒店,陳秀琴穿着睡衣坐在梳妝台前拍水乳,聽到開門的聲音扭頭看來。
“就你一個人?”
“那不然。”
“你不是去學校找兒子了嗎你拿瓶酒幹嘛。”
秦孟德脫掉外套,拉了拉領帶,拿着酒去找開瓶器,壞兮兮地說道。
“難得來一趟老婆的故鄉,這不得留個紀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