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從栅欄間隙斜照進來,于籃球場的地面投下陰影。
在陰影的不遠處,籃球架下堆放着兩個書包,随着‘唰’的一聲,球進框後落地滾到書包旁,一個高大的少年也朝這邊跑來。
“還有多久下課啊。”
“.十二分鍾。”秦世惡按住跳動的籃球,蹲在書包旁拿出手機,“突然問這個幹嘛,難不成你待會有約會啊?”
“約個屁,我要能約上還來打什麽球。”段肖程拎起水壺,仰頭咕噜咕噜喝下半瓶,又把水遞給秦世惡。
秦世惡擺手拒絕,“不用。”
見狀,段肖程想到了什麽,露出一臉酸了的表情,把書包墊在屁股底下,就地靠着籃球架的柱子坐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這次十佳歌手你報名了沒。”
“我是評委,怎麽報名。”
“得了吧,什麽評委,就是幫老師打雜的,真評分還得看人老師。”
“也是,但我不報。”秦世惡說。
他在手機上敲着字,一邊拿出遲雨落給他準備的毛巾擦汗,這個點小姑娘還在圖書館自習呢。
“可惜了,這比賽要是能現場伴奏就好了。”段肖程雙手搭在膝蓋上自然垂下,目光注視着其他場地打球的人出神。
“可以現場伴奏啊。”
“我知道可以,但是我會的樂器搬不上去呀。”段肖程眼前一亮,炫耀般說道,“你是不是很驚奇我還會樂器?”
“.嗯。”秦世惡就做出很驚奇的表情。
看他一副吃驚的眼神,段肖程的虛榮得到了極大滿足,又喝了口水道,“不過架子鼓這玩意和我放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麽違和感。”
畢竟都是看起來很狂野的東西,要是他會的是什麽豎笛啊小提琴啊那才驚奇呢,想到這段肖程忽然覺得沒什麽好炫耀的了。
“最近和雯子姐怎麽樣了?”秦世惡放下手機,問道。
“還行。”
“還行是多行,能面對面交流了沒,當然,我指的不是你犯賤然後她單方面訓你。”
“大可不必補充後半句。”
一說到這,段肖程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蔫蔫地說道,“我用小号跟她挺聊得來的,但面對面的話我會緊張,一緊張我就想扯皮。”
跟大多數心智不太成熟的小男生一樣,段肖程面對喜歡的女孩子不知道該怎麽打開話題,于是就隻能做些欺負她們的舉動,試圖引起注意。
更别說高雯還是前女友了,這種尴尬和緊張混合在一起。
“還是你和你家那位好,又不吵架又成天粘着你。”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吵過架?”
“無所謂,反正你們之間的氣氛連我這種人都能看出來有多幸福,就算有吵架也是調情需要。”段肖程自暴自棄道。
秦世惡抱着胸,噗嗤一聲,“你還會看氣氛呢。”
“我說了‘連’啊。”
距離下課還有不到五分鍾,太陽的光亮也比方才要暗淡了許多。
一身臭汗的兩人拍拍屁股,背起書包朝球場外走去。
“唉,前面那個是不是雯子姐?”
“什麽,那不是你家那好像真是高雯。”
段肖程順着秦世惡揚下巴的方向看去,那邊正走來兩位嬌俏的姑娘。
他目光在遲雨落身上掃過,随即固定在了她身旁的高挑女孩身上。
幹淨利落的高馬尾,挺得筆直的腰背,走路姿勢虎虎生風,還有被校服遮掩卻依舊傲人的胸脯。
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嗎。
“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
秦世惡拍拍他的肩膀,向遲雨落走去。
距離太遠,段肖程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看到秦世惡過去以後,高雯也停了下來,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站在遲雨落旁邊,好似是在等遲雨落和秦世惡說完話。
怎麽辦怎麽辦,我也要過去嗎?
留在原地的段肖程有些不知所措。
過去了能怎麽辦,開場要說什麽比較好,你好?真巧?
目光遊移,段肖程又注意到了高雯搭在腿邊的小手上拿着一瓶未開封的脈動。
她的手小,沒法完全握住瓶子,标簽處還空出來了好一部分。
這是給我帶的嗎?
還沒糾結完這個問題,他就看到秦世惡沖着他做了個wink的表情,牽着遲雨落的小手一邊喝水一邊離開了。
段肖程吞咽了口,腦瓜子還沒清明,身體已經先一步跨出去了。
高雯本來是想扭頭走人的,但看到段肖程往這邊走來,她也鬼使神差地挪不動步子了,視線看着别處,假裝沒注意到他。
“這水是給我的嗎?”
“.陪遲雨落買的,多了一瓶,你要就拿去吧。”
高雯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把水塞給段肖程後就要轉身。
可她動作還沒出來,手腕就被某個溫熱的手掌給抓住了,她停下動作,心跳有些加快,但面色依然平靜。
“還有事嗎?”
“馬上下課了,待會一起去食堂吃飯不?”段肖程不敢和她對視,眼睛也不知道看到哪去了。
“男生和女生坐一起吃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高雯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斜着眼睛看他,等待他回答。
段肖程嘴唇翕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從嗓子縫裏擠出字,“也、也對。”
“.”高雯歎了口氣,聳聳肩,“所以喽,拜拜。”
“哎——”
沒有等段肖程繼續說下去,高雯已經穿過足球場走上了通往教學樓的台階。
她的背影沒入來來往往的師生群中,直到看不見了段肖程才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一股後悔的情緒湧上心頭。
又沒把握好機會.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秦世惡擦着頭發從房間裏出來,跨過地闆上打滾的小貓咪,走進廚房。
注意到一雙大手從後面穿了過來,貼在自己的小腹上,遲雨落微微歪頭,配合着他把下巴墊在自己肩膀上。
“待會晚自習能不能不去了。”
遲雨落的聲音穿透滋滋油爆聲傳來。
秦世惡‘嗯’了一聲,表示疑惑。
“下周三就第一輪選拔了,這幾天我想呆在家裏練歌可以嗎?”
“嗯這種事幹嘛特意問我一聲?”
“什麽意思?”
“就是你直接說不就好了,爲什麽用這種征求同意的語氣。”秦世惡說。
遲雨落關了火,鏟子搭在鍋邊,往後靠了靠身子,小手撫上他的手背,輕聲道
“我們不是說好兩個人一起努力嗎,我用晚自習的複習時間做别的事情肯定要告訴你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歡計劃被打亂的感覺。”
“被你打亂又沒關系,再說本來就是以你爲中心定的計劃,哪來的打亂。”
“哎呀反正話是這麽說嘛,我要做什麽事情都提前告訴你一聲,省的你去亂猜我心思。”
有些事情可以直接戳破,有些事情需要拉扯,這兩者之間的度少女正在漸漸摸索當中。
像這種沒什麽大不了但是和往常行程有所出入的事情,多說一句總是百利無一害。
也許是沒有安全感太久了,她會下意識地換位思考,如果是秦世惡突然這麽做,那她會有什麽反應,說到底就是不希望他擔心。
“知道了,那要不夜跑也改一下吧?”
“夜跑怎麽改?”
“從學校跑回來正好有五公裏左右,周一到周五不用帶書包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直接跑回來怎麽樣?”
“.可那時候路上好多人。”
一想到穿着校服在人流交織的大街上跑步,社恐的少女就有些發怵。
“我會用軟尺監督你的。”
“那、那好吧。”
仔細想想,其實别人忙一天,累的要死誰有空看她啊。
直接從學校跑回來,又省時間,洗完澡又能直接練歌豈不美哉。
遲雨落想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