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下午五點。
西邊的那朵火燒雲鋪滿了天際，遠方高樓大廈在夕陽的光影裏變成了剪影。
在商場裏逛了一下午，收到器樂社群内通知後，秦世惡和遲雨落就迫不及待趕到了街演現場。
距離晚上演出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秦世惡幫着從車後備箱取下設備，遲雨落跟着學姐們搬樂器。
人流交織的廣場中像是被符咒圈出了一塊淨土似的，在樂器擺放位置的那一小塊範圍，路過的人們會自主避讓開，生怕碰壞了這些孩子們的東西。
遲雨落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呢，比起秦世惡，她的臉上除了緊張，更多的是興奮。
“學姐，這個吉他直接放地上就好了嗎？”
“對，先放地上，待會統一整理。”
“哦哦。”
細密晶瑩的汗珠從光潔的額頭滲出，遲雨落分别看看左右手拿着的吉他，想了想，壓低聲音向不遠處的秦世惡喊道，“小惡，小惡。”
秦世惡就抱着手中的音箱走了過來，“怎麽了？”
“車上那個紅布有沒有用，能不能拿過來墊一下？”遲雨落努努嘴，指向後備箱最裏頭疊着的那塊紅布。
“我去問問。”秦世惡放下音箱，轉身小跑去跟器樂社的其他前輩交涉，遲雨落就拿着吉他站在原地等他。
秦世惡再回來時，已經把她想要的紅布給拿了過來。
不用她多說，他就攤開了紅布用力抖了抖，彎腰鋪在地上。
“嘻，謝謝。”
遲雨落寶貝似地把吉他放到紅布上，擡起頭發現秦世惡接了個電話，視線也不在她身上，她就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一個黃袍加身的外賣小哥正提着滿滿兩大袋奶茶小跑過來。
“喏，給學姐她們的。”
秦世惡轉頭就分了一袋給遲雨落。
遲雨落雙手提住袋子，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流轉掃過身後的學姐們，裏頭除了長發學姐和短發學姐她一個不認識。
在外人面前限定的社恐少女心裏有點發怵，顫聲道，“我、我去給她們嗎？”
“對啊，奶茶是社交的催化劑，你以後肯定也要參加街演的，現在先跟她們混熟了，下次帶你出來的時候都會照顧你的。”秦世惡說。
遲雨落有些爲難，但還是照做了。
倒不是因爲他說的什麽打好關系别人會照顧她，主要是這奶茶的錢是秦世惡花的。
她老公花的錢這好人她不做誰做啊。
晚點把這份債從他身上讨回來就好了，這是社恐少女的特權。
在外人身上感受到的不安，都得從内人身上加倍補充回來。
一杯一杯發完奶茶，遲雨落紅着臉布林布林跑回來了，站定在秦世惡面前，微微仰着頭，大眼睛濕潤潤的，也不說話，不知道要幹什麽。
“你樂器搬完啦？”
遲雨落搖頭，看了眼秦世惡手中的音箱，又看向他的臉。
“那你還站着，你的那份奶茶待會才到。”
“我不是要奶茶。”遲雨落說，“你能不能摸摸我的頭，誇我一下。”
“.你不要用這種表情說這種話，我怕我把持不住”
秦世惡撇過頭，遲雨落看到他側臉泛起的紅暈，心裏一陣滿足。
見她期待的眼神，秦世惡歎了口氣，看看四周沒人注意到這邊，便快速俯身在她的唇上點了一下。
反正都是誇誇，kiss的效果肯定比摸頭要好吧，他是這麽想的。
但遲雨落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她僵着不動，身子繃緊，搭在裙子兩邊的小手都扣攏起來，稚嫩的胸腔裏發出咚咚狂響。
“？？”
直到那溫潤與濕濕的觸感離開，遲雨落才反應過來，她雙眼瞪大，又驚又羞。
這人什麽情況，她隻是想他摸摸頭，他怎麽就親她了呀，還是在這麽多人面前？！！
意識還沒回到大腦，遲雨落連忙轉頭環顧了一圈，見沒人注意，鼓點似的心跳才稍微緩和一些。
“你瘋——”她正羞惱地想去拍秦世惡，但這罪魁禍首早就和沒事人似的，繼續搬着音箱和器樂社的夥伴們有說有笑去布置場地了。
遲雨落輕咬着唇，愣愣地注視着他離開的方向，眼波裏嬌羞無限。
他怎麽可以這樣子！
布置完場地，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給男生們了。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器材與人們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的又細又長，沿街的路燈也在黃昏徹底消逝前亮起。
遲雨落雙手捧着奶茶杯子，坐在場地對面的木制長椅上，目光跟随着秦世惡，仿佛他是她操縱的遊戲人物一樣。
他走到哪裏，她的視野就開到哪裏。
他跟器樂社成員們談笑的時候，她也感覺參與在裏面一樣。
也不知道下次輪到她演出時會是什麽樣子，也會有這麽多成員一起配合演奏嗎，老師會幫忙開車運送設備嗎，路人會有興趣來看她嗎，最重要的是，那時候的她在他眼裏會變得更厲害嗎。
胡思亂想間，一個聲音拉回了遲雨落的思緒。
“這麽在意的話，幹嘛不過去陪着他？”
“不用啦，又不是獨處，他也需要自己的空間的。”
長發學姐抱着電吉他在她身旁坐下，指尖撥動間，發出低沉的聲音。
遲雨落耳朵動了動，微微轉頭，好奇地看長發學姐調弦。
“你也知道不是獨處啊，剛剛那麽大膽的kiss我可是全都看到了哦，看得一清二楚。”長發學姐眼裏露出壞壞的笑意，撇了她一眼，就低下頭去。
聽她這麽說，遲雨落平複下去的心跳又再次跟萬馬奔騰似的跳了起來，燈光之下，白皙的臉蛋泯出一層層粉色的紅暈，直到變成胭脂的顔色。
“下次會注意的，對不起！”遲雨落抱歉道。
“這又不是什麽需要對不起的事，隻能說明你們感情好啊。”長發學姐無所謂道。
“嗯。”
見學姐真的沒有感到困擾，遲雨落放下心來，又重新把視線落到了秦世惡的身上，回答學姐問題時也不再轉頭。
因爲她知道學姐也是在調音過程中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天的，這是爲了氣氛不搞的太嚴肅。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
“哎~剛好是熱戀期，真羨慕。”
調好了音，長發學姐直起身子，翹起二郎腿。
遲雨落說着話的同時，正拿出手機在拍前方場地内的秦世惡——他靠着一個音響，脖子上挂了把吉他在試音，被幾個同樣拿着樂器的社員圍在中間，歌聲傳到了這邊。
“學姐，你剛剛說什麽了嗎？”遲雨落嘴角勾着甜甜的笑，收起手機，轉過頭來。
長發學姐頓了頓，“沒什麽，就是很羨慕你們這樣熱戀的狀态，不像我家那口子，撩半天都是一副冰山臉，偏偏偶爾撿束花送她就羞的不行。”
遲雨落能想像到那種畫面，把學姐口中的角色換成她和秦世惡以後，一種莫名的過日子的感覺就湧上了心頭，像是白米飯，嚼的久了才能體會到那一絲甜。
她說，“我覺得挺好的，因爲隻有老夫老妻才會這樣吧？”
“倒也是。”長發學姐不知想到了什麽，搖着頭笑了起來。
并不是失去了熱戀期的熾烈就代表了感情變淡，相反正是因爲過了熱戀期，愛變成了習慣，對方已經不單單是戀人，還是家人、親人。
某種程度上說，這才是真正的另一半。
遲雨落翻出剛剛給秦世惡拍的照片看了看，又說道，“所以說該羨慕的人是我才對。”
“你們早晚也會達到我們這種境界的。”
長發學姐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好起來了，話匣子也打開了，和遲雨落說起她和短發學姐的故事。
遲雨落就認真地當個聽衆，時不時給點回應，餘光偶爾會觀察一下秦世惡在幹什麽，如果發現他也正好在看自己，她心裏就會咯噔一下，但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因爲她在聽學姐說話呢，不能讓人家覺得自己有失禮的地方。
夜幕終于降臨，兩側店鋪的燈光亮起，灑落長椅兩側的地面上，拉出一塊長方形的光斑。
在故事說完的同時，原本還在場地内試音的短發學姐邊往商場走去邊向長發學姐喊道，“走了，去買飯——”
“來了！”長發學姐将吉他帶子脫下，把吉他交到遲雨落手裏，“那我先走了，麻煩你幫我放回去，晚點請你喝奶茶！”
“好，學姐拜拜。”
“拜拜。”
長發學姐跟着短發學姐離開了。
遲雨落拿起手邊喝完的奶茶空杯扔進垃圾桶，抱着吉他送回了場地。
也不知是剛剛學姐說的故事讓她産生了觸動，還是單純的粘人精毛病發作了，她悄咪咪走到剛組裝完樂譜架，仰頭喝水的秦世惡身後。
柔軟嬌俏的身子迅速貼近他的後背，踮起腳跟，手臂從他腋下鑽了過去，雙手反扣在他的胸口，小臉埋在他背後，用力地嗅着，貓兒似的蹭他。
好一會兒，她發出兩聲滿足的哼唧聲，才松開懷抱。
秦世惡轉過身來，她對上他有些驚訝和疑惑的視線，嬌笑道。
“老公，該回家吃飯啦。”
（最近精神狀态太差了，感覺怎麽寫都寫不好，有點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