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時間還早,因爲器樂社的街演是在晚上,那麽爲了夜晚到來前的這段空閑不被浪費,遲雨落提議先到處轉轉。
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不管多無聊的事情都能做的有滋有味,隻可惜不是鄉下,不然打發時間的法子可就多了。
電動車慢悠悠地行駛在馬路上,兩旁的街道挂滿了紅火的裝飾,氣氛一點不輸過年。
遲雨落閉着眼睛側身貼在秦世惡後背上,心裏想着下午要跟他做點什麽比較好。
“你的肚臍爲什麽是圓的呀?”
“不知道開車呢,别鬧!”
在那隻滑溜得跟小鲫魚似的小手繼續向下探索時,秦世惡及時出聲,同時車身一抖,遲雨落吓了一跳,老實把小手放回他的小腹位置。
“那你的是什麽樣子?”秦世惡問。
“我的是豎着的,超可愛。”
聽到她這麽說,秦世惡想耍流氓的心思又被勾起來了,道,“真的很可愛嗎?”
“嗯。”
遲雨落睜開眼睛,看看到什麽地方了,由于她今天穿着半身裙的緣故沒法跨坐,于是這樣的姿勢讓她的小耳朵能更清晰地聽到他後背傳來的心跳變化。
沒等秦世惡說下一句,她就預判了他的預判道,“小惡,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看看之類的?”
“.你怎麽知道的。”
因爲你心跳加快了一瞬,一定是在想色色的事情。
遲雨落說,“哼,你也就敢嘴上耍耍流氓了。”
“好傷人,明明實操起來我也很勇的。”
“吹牛。”
遲雨落才不信呢。
一個把能爲所欲爲的獎勵券拖到最後一天才敢用的家夥,還勇呢,就是一個膽小鬼!
遲雨落現在覺得他才是含羞草。
來到廣場,遠遠便看見美食街入口矗立着一座大大的紅色充氣門,裏面又開始舉行猜燈謎活動了,比元旦那次還要熱鬧,裝飾也更加華麗。
停好車,遲雨落挽着秦世惡的手臂,二人一起向着充氣門走去。
“可惜現在不讓放孔明燈了。”
“和煙花是一個道理,容易出意外嘛。”
秦世惡解釋道,空出的另一隻手拿着手機,“學姐說五點才到這邊,現在在整理器材。”
“要我們去幫忙嗎?”遲雨落試探問道,其實心裏一點也不想去幫忙。
秦世惡不知道少女心裏在想什麽,老實道,“今天要街演的又不是我們,等她們到了幫忙布置下現場就行。”
“哦。”
遲雨落摟着他的手臂更緊了些,嘴角上揚。
完全忘記了今天這場約會誕生的契機是秦世惡想讓她看看街演,感受一下有一堆觀衆是什麽感覺。
走過紅色充氣門,鐵闆燒、炸串、奶茶的香味在空氣中四溢。
遊逛期間,秦世惡給遲雨落買了串糖葫蘆和一袋小酥肉讓她抱着吃。
在擠滿人的挂着燈謎木牌的告示欄間晃悠了五分鍾。
沒了溫暖的大手可以牽,遲雨落慢慢覺得嘴裏的食物不香了,于是把小酥肉交給秦世惡拿。
等她要吃的時候,再把自己那串糖葫蘆給他叼着,她去拿小酥肉。
即不耽誤牽手,又不耽誤她吃東西,真好。
“今天也有抽獎活動嗎?”遲雨落問。
從剛才起她一直在認真吃東西,燈謎大多隻是看看,沒猜。
“有啊。”秦世惡舔舔唇角上的糖葫蘆糖漿道,揚了揚下巴指向不遠處六号商場入口裏那個小攤,“喏,兌換點在那。”
“嗯”
遲雨落咬下一顆糖葫蘆,腮幫子一側鼓起,聲音變得含糊起來,“那我們一會猜幾個去抽一下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可别指望着這次又中什麽大獎哦,上次是小概率事件。”
“我知道,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猜燈謎嘛。”
小酥肉吃完了,遲雨落看看剩下的最後一顆糖葫蘆。
一個疑問在她說話的同時誕生。
——怎麽辦,沒理由讓他給糖葫蘆塗口水了。
“知道就好,我是怕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幹嘛?”秦世惡說着話,眼前忽然多出來一串糖葫蘆,隻剩一顆。
“我吃不下了,你幫我吃。”遲雨落舉着木簽子說道。
秦世惡就去接她手裏的糖葫蘆,但遲雨落馬上收回手,“我喂你。”
“那你看着點,别戳到我了。”
“沒事,我踮着腳呢。”
秦世惡就低頭去咬糖葫蘆,甜甜脆脆的糖衣在嘴中碎開,接着是酸甜的山楂,秦世惡正要起身,忽然發現少女的小嘴撅了起來。
咀嚼的動作旋即停止,他不解地‘嗯’了一聲。
“我突然又想吃了,你還給我。”她說。
“可我已經吃了.我吐出來?”
“不要,好惡心。”
秦世惡分明看到她眼裏閃過一絲期待,思索一瞬,他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讓少女自己來拿。
遲雨落踮起腳跟,在他做出動作的瞬間她就給出了回應。
一番唇槍舌戰後,遲雨落心滿意足地搶回了屬于自己的糖葫蘆,啊不對,還給他留了半顆。
俗話說的好,飽暖思那啥,吃完了小點心,就得開始幹正事了。
兩人挑了個人少的告示欄,拿下幾個木牌子開始猜謎。
現在是下午一點多鍾,整個燈會現場都籠罩在耀眼的陽光裏,可以說是一點唯美的氛圍都沒有。
對比起上次晚上來逛時,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所以他們也沒打算在這兒玩一下午,簡單記幾個謎底拿到抽獎機會就跑去兌換點了。
進入商場。
空調暖氣一點點掠奪臉上的水分,寒冷被清掃,迎面與二人擦肩而過的大多是和他們一樣的小情侶,再不濟也是三三兩兩的女孩,這樣的節日,單身的男孩子都在網吧呢。
“就拿這麽幾個夠嗎?”秦世惡側臉低頭跟遲雨落說話。
遲雨落也側臉擡頭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過過瘾,不是你說别指望着中獎嗎。”
“我突然又想相信你的運氣了。”
“哼。”
兌換處,一位戴着鴨舌帽的小姐姐微笑着送走一對抽了四十次拿到四十包紙巾的小情侶,正享受着他們失落的表情呢,轉頭就看見了談笑的二人。
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懷疑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秦世惡和遲雨落已經來到了她跟前。
“怎麽又是你倆?”戴着鴨舌帽的小姐姐眼角抽搐。
秦世惡也驚奇,這商場難道沒有别的工作人員了嗎,這也能撞上的,他撓撓頭,想了想道,“好、好久不見?”
“.”
戴着鴨舌帽的小姐姐把登記表拿了出來,發出心碎的聲音,“說題号,這邊給您兌換抽獎次數。”
秦世惡就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給她報謎底,遲雨落往他身後站了站,白嫩的小手指揪緊他袖子邊邊。
剛剛聽到人家說‘怎麽又是你倆’時,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小姑娘在外人面前臉皮還是很薄的。
“一共可以抽五次,請。”小姐姐拖來轉盤。
這次的一等獎就隻是旅遊券了,和上次那個一樣,都是五月份到八月份期間去南方小島的。
據說是商場和某旅行社簽了合同,旅行社提供旅遊券給商場當作禮品,商場給旅遊社打廣告。
戴鴨舌帽的小姐姐走到桌角靠坐下來,抱着胸看兩人輪流轉轉盤。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種時期,和男朋友一起做很無聊的事情卻還樂在其中。
轉眼就到了這個年紀,節假日還得爲了多賺那一點工資放棄假期,畢竟就算放假也不知道去哪裏玩,孤身一人,做什麽都沒意思。
隻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未來,感慨兩句青春真好啊。
唉,人果然不能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悟。
一聲歡呼傳來,少女高舉雙手,蹦進少年的懷裏,少年像是看女兒一樣寵溺的眼神,肆意注視着少女的笑顔,雙手托住她的小屁股,向後彎腰,穩穩抱住她。
戴鴨舌帽的小姐姐回過神,看着他們這樣,嘴角不知何時彎起了一絲弧度。
算了算了,就說這抽獎機制有問題,命中注定會有的人一定能抽到。
“拿着這個兌獎券去二樓的站點兌換就可以了。”她從桌下的小盒子裏拿出蓋了章的獎券交給二人。
“謝謝。”遲雨落嘻嘻笑着拿過獎券,然後塞到秦世惡口袋裏,再幫他拉鏈拉好。
“你們有微信公衆号什麽的嗎,下次有這種活動我們還來。”秦世惡問。
戴鴨舌帽的小姐姐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沒有,就算有下次的一等獎也不會值錢了!”
“這樣啊。”
兩人隻是開開玩笑,收好獎勵就手拉着手向不遠處的自動扶梯走去。
戴着鴨舌帽的小姐姐伸個懶腰,拉着轉盤回到桌子後方繼續接待下一個來兌獎的人。
這個世界并不缺少驚喜,即使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未來,或許也會在某天道路繼續衍生。
黑暗裏也有春天在等待。
等待寒夜裏的第一束花開。
兌換好旅行券,兩人又到甜品站買了兩隻甜筒,邊走邊吃。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難以想象他們居然一分錢都沒花,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場目的地明确的旅行。
這讓遲雨落更加确信她的第六感,特殊、幸運的今天一定還有什麽令她心動的事情要發生。
她轉頭看看秦世惡,剛巧他也側目來看她,兩人中間十指相扣的雙手輕輕搖晃了一下,遲雨落先笑了出來,“看我幹嘛?”
“我看我自己老婆還要理由嗎?”
“不要臉,我還沒嫁給你呢。”
“早晚的事情。”
遲雨落轉過頭不看他了,小臉上的绯紅卻是一層層泯出,心裏開心的不行。
秦世惡還在看她,見她害羞起來,他心動的同時也很享受。
能讓女朋友害羞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說明你的心動有了回應,不同情景下的害羞還有不同意義。
總之他還在解鎖落落的更多嬌羞表情。
“要不下次去買彩票吧。”秦世惡忽然說。
遲雨落安安靜靜地側臉擡頭看着他,小小地咬了一口甜筒的脆皮,發出咔嚓一聲。
“如果中大獎的話,以後我們結婚的錢就不用愁了。”秦世惡笑着道。
遲雨落嘴裏嚼着甜甜涼涼的冰淇淋,開始思考起他說的這件事。
她倒不是天真的覺得自己運氣這麽好,去買彩票一定能中獎啦,她想的是如果他們結婚的錢不用愁的話,那到法定結婚年齡她就可以直接嫁給他了。
這樣的未來讓她很開心。
“其實也不一定要錢夠了再結婚嘛,我又不是很在乎那些東西。”想着事情,遲雨落咕哝了一句。
“什麽?”
“沒什麽。”遲雨落舉起手中最後一口脆皮到他嘴邊,“最後一口給你吃。”
“待會不會又要我吐出來吧?”
“也許。”
“那我不吃了。”秦世惡說。
看着少女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不吃。
秦世惡有種被拿捏了的感覺,無奈張開嘴把她食指和拇指捏着的脆皮給吃掉,末了還在她的指尖嘬了一下。
少女的指尖味道真不錯,微甜中帶着奶香,像是一塊香噴噴,白淨淨的奶糖。
“你在想什麽呢?”
“想你剛剛說的事情。”
逛着逛着,二人再次坐上了前往三樓的自動扶梯,遲雨落站在高秦世惡一格的台階上,小手後伸抓着他的衣服,目光盯着不知名的某處發呆。
“彩票?”秦世惡樂,“我開玩笑的,怎麽可能真讓你去買,那種不确定的東西我不喜歡,我還是更想腳踏實地的做好一切,然後娶你回家。”
“嗯。”
“就嗯啊,你不應該感動一下嗎?”秦世惡擡起手抓住他衣服上的那隻小手,電梯到達終點,兩人繼續手拉手。
遲雨落收回視線,落在兩人糾纏的手上,然後輕輕笑了笑,也不回話。
秦世惡看着她的樣子有些好奇。
小姑娘的思維偶爾會很跳躍,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于是他就問了。
“笑什麽?”
“感動啊。”遲雨落回答,她大拇指的指甲蓋在秦世惡的手背上摁下一條痕迹,然後又用嫩嫩的指肚去摩挲那條痕迹。
“痛嗎?”
“.有點癢。”
“那就好,說明我不是在做夢。”遲雨落擡起頭看向前方,輕輕晃動二人牽着的小手。
秦世惡從一開始的帶着她走,到現在被她牽着走。
“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你還覺得像做夢呢?”
聽她那麽說,秦世惡也有點做夢的感覺,因爲太幸福了,幸福得他都不敢想象未來還能幸福到什麽程度。
“像,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我都會覺得像做夢的。”遲雨落說。
商場吊燈的白熾燈光照耀在她眼睛裏,仿佛夏夜的螢火蟲。
秦世惡胸腔鼓動,嘴唇翕張,臉頰發燙起來,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她這句話。
“我剛剛說感動,是因爲你說讓我買彩票是因爲想湊夠我們結婚的錢。”
“嗯。”
“我很開心。”
步伐走動,她的眼珠子又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但秦世惡确信她現在沒有在發呆,而是在跟他說着話。
至于她在看什麽,或許是兩人的未來吧。
秦世惡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在他們前面的那一家三口,女兒騎在父親的肩膀上,母親笑着扶着女兒的同時還有些埋怨的拍了拍父親的手臂,好似在說那個位置應該是她的才對。
遲雨落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同時秦世惡感覺握着他的那隻小手更用力更用力了。
“我們一定會結婚的,我一定會嫁給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