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光微亮，秦世惡拖着行李箱，邊打着電話，邊前傾着身子向左前方路口張望。
陳秀琴站在他旁邊，低頭看手機。
“下午帶你阿姨去看房子時候，那些注意事項都記清楚了嗎。”
“記清楚了。”
“還有你和落落現在還是高中生，談戀愛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知道啦，你都說了多少回了。”秦世惡無奈道，許桑檸的車子從遠處駛來，停在二人面前，随後響起‘咔哒’一聲，秦世惡去拉車門。
而陳秀琴還在喋喋不休地囑咐着，啰嗦似乎是每個母親的天性，但這會兒秦世惡已經不會再有反感。
城市的晨霧漸漸散開，東邊金色的光，穿過林立的鋼鐵森林投射進車内，副駕駛上的秦世惡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順路來到面館，現在是六點五十，車票買的是九點半的，時間還有很多。
胡婉陽給大家下了幾碗面條，唯獨秦世惡吃的是腸粉，遲雨落親手做的，聽見他們來，小姑娘嘴裏泡泡都沒漱幹淨就跑去阻止母親做秦世惡的份兒了。
吃過早餐，接上母女二人，車子繼續向動車站駛去。
“我聽落落說你現在都不畫畫了，等你搬家之後，我要給你打視頻，咱倆一起畫，你得幫我想設計圖。”
雖然是清晨，但車站裏的人流卻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湧動的人潮中，仿佛隻有這兩位握着對方雙手的中年女人是靜止的。
“都多少年了，我現在哪還會畫啊。”
“會的，小白最厲害了，反正就這麽說好了，你不許拒絕我。”
“好，那、那你記得給我打視頻。”
“嗯嗯。”
陳秀琴與胡婉陽完成這次見面的最後一次擁抱，戴上口罩走向檢票口的人群，進站後又回過頭來和她揮了揮手。
秦世惡和遲雨落就站在胡婉陽的身後，似有所感地看着兩位長輩，放在中間的兩隻手也不知不覺勾搭在了一起。
先是遲雨落的小拇指往他掌心試探，随後那隻大手就像豬籠草一般吃掉了她的小拇指，爲了拯救小拇指，她隻好把一整隻手都鑽進了他的大手裏。
“如果哪天我們也分開很久，再次見面會不會和媽媽她們一樣？”
感受着白嫩的小手被他寬厚的大手包裹着，遲雨落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小小聲地問。
秦世惡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真切地回答道，“我們不會分開的，不管落落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我也是，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跟着你。”
回到車上，許桑檸将嘴裏的棒棒糖棍子吐進車載垃圾箱，胡婉陽瞅了眼身後的女兒和秦世惡，一臉慈母笑，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上副駕駛。
隻能說世界真小，緣分真巧，如果當年的陳秀琴也是個男孩子的話.那不行，那就沒有秦世惡和遲雨落了。
回程的路線和來時有些不同，下午的時候秦世惡要帶胡婉陽去看房子，所以中午就不回面館了，直接去秦世惡家的小區就行。
一路上，車内都安靜的出奇，每個人的臉上帶着不同的表情。
雖然胡婉陽好心給兩位年輕人讓出了後排座位，但有外人在場，他們總不可能肆無忌憚地說話，或者親親抱抱吧。
秦世惡郁悶壞了，後仰着脖子靠在椅子靠枕上閉目養神，掌心中的溫軟還時不時挑動一下他的神經。
這臭丫頭，昨晚的賬還沒算呢！
今晚留宿的時候一定要狠狠欺負你！
說是這樣說，但他腦子裏現在也沒有具體計劃。
和母親和好隻是獲取底氣的其中一環，他覺得還差了點什麽。
就在思緒彌散的時候，左邊褲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想伸手去拿，卻發現左手被她緊緊握着。
睜開眼看她，遲雨落正拿着手機，微側着腦袋笑嘻嘻地看着他。
“？”
秦世惡緩緩打出一個問号，但很快明白過來。
原來還有這招啊，不能出聲說話的話，打字不就好了嗎？！
秦世惡再次試圖抽手去拿手機，但他越用力，遲雨落就越不肯放過他，好像吃死了他在姐姐和母親面前不敢亂來。
沒辦法，秦世惡隻能很别扭地用另一隻手去拿手機，在心裏給落落又加上了一條欺負理由。
【氣不氣，氣不氣？】
【滑稽】
一分鍾前的消息，似乎預料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小落落是越來越像他了，不，應該說是跟她在一起之前的他。
秦世惡單手打字回複道
【氣死啦，哄不好的那種】
遲雨落也用左手單手打字道，還有意斜着手機，防止他提前看到消息内容。
【那怎麽辦，晚點給你補償？】
【你該不會是想找理由補償我，故意使壞吧？】
畢竟不是真的用手機聊天，秦世惡發完這句以後，就一臉壞笑地看向她。
遲雨落撅着小嘴，用‘不想理你了’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眉眼間漸漸舒展開，嘴角也彎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這麽明顯的激将法，她才不上當呢。
雖然他說的是沒錯啦，少女想和他親近，但是又不想丢掉矜持，所以隻能給他找個理由，讓他主動來欺負自己，最後她再不情不願地接受。
她用沒什麽力氣的左手，有些笨拙的打字道
【是啊，但我覺得小惡同學不會不想要補償吧？】
她就是陽謀，就是把所有企圖都告訴他，他也無法拒絕。
秦世惡表情一滞，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盡管他能一時嘴硬否認，但事後必然會後悔，因爲身體和大腦是兩個東西，前者的誠實不允許大腦理智。
秦世惡努力克制住沖動，思索片刻，道
【先說補償内容，要是達不到我心中預期的話，我有權保持沉默。】
男人的尊嚴由他守護！
遲雨落眨巴眨巴眼望向他的側臉，似乎是沒想到區區小惡居然沒有馬上同意，她咬咬嘴唇，又低頭開始打字
【你想要什麽.】
【？】
【不是你說要給我補償嗎，爲什麽來問我想要什麽？】
【.我就是問一下嘛，你這麽兇幹嘛！】
【我哪裏兇了，不信你看我的表情。】
遲雨落就看他，秦世惡沖着她咧嘴一笑，假的不行。
認爲自己被小看了的遲雨落皺皺小鼻子，瞪了他一眼，連小手都不給他摸了，雙手打字道
【好了，你已經在欺負我了，你的補償沒有了。】
【落落同學，話不能這麽說，你欺負我的時候是主觀惡意，但我現在純屬無心之失，你不能把兩者混爲一談，綜上所述，我的補償還是要的。】
【.】
感覺上來以後，秦世惡的回複思路越發流暢，都忘了他的目的是不失尊嚴的同時又能和遲雨落貼貼了。
男人呐，終究擺脫不了好勝心。
品嘗到勝利果實的味道，秦世惡滿意地笑笑，想乘勝追擊好好揉一揉掌中的葇荑，稍一用力卻抓了個空。
哎？手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