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房門打開，玄關和客廳都亮着燈。
秦世惡把喜多放在玄關櫃上，撐着牆将鞋子摳掉擺好，再提上喜多往客廳走去。
“喵嗚哇~”三小隻此起彼伏的聲音從他的房間門後傳來。
喜多好奇地扒着籠子朝聲源處望去，黑豆豆一般的小眼睛一眨不眨。
“媽？”
客廳和廚房都沒發現陳秀琴的身影，衛浴間也關着燈，秦世惡喊了聲。
“哎哎，在呢。”
“媽，那個放着我來就行了，您行李收拾好了嗎？”
進入房間，他發現陳秀琴正蹲在灰白色的貓砂盆前鏟着便便，腳邊是一個裝便便的塑料袋。
三小隻探着腦袋在袋子口聞了聞，就一臉嫌棄地走開，蹦上床鋪，揣起小爪爪準備趴在被子上，見秦世惡回來又布林布林地跑下來，圍着他的褲腿轉了一圈，然後原地倒下，露出小肚皮。
“早收好了，咋，這麽急着想趕媽走啊？”
“沒有，您樂意住這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秦世惡關上房門，把想跑出去的翔子給抱回來，分别搓一遍三小隻的腦袋瓜，站起身去幫忙鏟屎。
“越長大這嘴是越會說，你要真高興這幾天怎麽不回來陪陪我，檸檸也不回來，你們就是嫌棄我！”
“這不是不想打擾您和胡阿姨叙舊嗎。”
“嘿，我又不是晚上也住陽陽那兒，打擾什麽。”和胡婉陽重逢以後，陳秀琴的性格和言行舉止都找回了不少當年少女時期的影子。
“媽，我幫您。”
秦世惡接過陳秀琴手裏的小鏟子，陳秀琴插着腰站在他後邊，感覺有些閑不住，可房間又已經收拾好了。
“老爸最近怎麽樣？”秦世惡随口道。
“還能怎麽樣，就天天應酬，一有空就釣魚，坐他那破馬紮的時間比床上時間還多，也不知道釣魚有什麽好玩的。”
“哈哈，您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試，還是你和落落這樣好，以後呆在家裏畫個畫，彈個琴，不比釣魚陶冶情操？”
等秦世惡鏟完便便，捏着塑料袋站起來，她才發現現在已經要擡頭才能跟兒子對視了。
相貌什麽的倒沒有太大變化，也可能是一直有打視頻的緣故，她總覺得秦世惡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
父母眼裏的孩子就是這樣，十歲也好，二十歲也好，八十歲也好，都還是長不大。
“老爸肝不好，讓他少喝點酒。”
回到客廳，陳秀琴本想說去廚房給秦世惡弄點吃的，但被拒絕了。
秦世惡把貓屎打包進明早要扔的垃圾袋裏，又回了趟房間，拿出跟遲雨落去超市買年貨時順便給爸媽買的禮物。
出來坐到沙發上，倒也沒跟陳秀琴坐一起，他坐的是單人沙發，陳秀琴坐在正對電視的長沙發。
“這個茶養胃養肝，還有這個面霜和潤唇膏是給您的。”
秦世惡從袋子裏拿出禮物放在茶幾上，陳秀琴就看着他，眼神有些複雜。
要知道，前幾次回來，秦世惡可不會特意給他們送禮物，當然也有每次都不歡而散的原因在裏頭。
“還有這個按摩儀，您倆都能用，這是落落買的，她不好意思直接拿給您。”
“落落買的？”陳秀琴接過那個按摩儀，從包裝盒上的樣圖看，應該是按摩脊椎的，兩口子還真的上。
她做服裝設計長時間要對着畫闆，畫畫和寫字還不一樣，眼睛得平視畫面，順帶着姿勢也比寫字累些，久而久之脖子就開始酸了。
秦孟德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釣魚的時候，那一把老骨頭哪哪都是問題，前段時間還腰椎間盤突出呢，想想就氣。
“嗯，我說讓她随便送點，畢竟您來的時候已經送過禮物了，她還不樂意，挑了老半天才決定買這個。”
“真好。”陳秀琴摩挲着包裝盒說道。
“你兒媳婦好吧？”秦世惡得意道。
母子聊天的氛圍算是自然了不少。
說實話，秦世惡和父母間其實并沒有什麽矛盾，覺得難受隻是因爲相處的時候隔了一層奇怪的隔閡，導緻每次都像是逢場作戲似的。
陳秀琴也有這種感覺，但這會兒她也不知不覺放松了下來，一直端着大家長架子她也累，說到底還是愛，隻是方法沒找對。
“是挺好的，就算沒有陽陽，我現在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你和人家好好處着吧，老秦那邊我去說。”
“放心吧媽，我比你想像的要喜歡她得多。”
“貧嘴。”陳秀琴笑罵一句，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了，你上次視頻說要給我看的那個，落落的照片，現在還有嗎，我.想看看。”
一直和陳秀琴聊到十一點多，秦世惡才回房間。
像這樣在輕松的氛圍裏和媽媽聊天，長這麽大以來好像還是第一次。
小時候會帶着點膽怯，少年時期會别扭和害羞，到現在是隔閡，而抽離了這層隔閡，他發現媽媽其實也不是說話不聽的人。
這裏頭當然也有胡阿姨的功勞，如果是以前那種狀态的媽媽，他就算想好好聊天，也馬上會被她的大家長模式放到兩個不平等的天枰上，最後變成單純的說教。
那很讨厭，不光是秦世惡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更多的是他不喜歡自己熱愛的東西或者一直在努力的事情一味的被自己最親的人否決。
去廁所放了個水，簡單沖下身子，換好睡衣出來将波奇醬和喜多的籠子并排放到電腦桌上，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波奇醬也不害怕三小隻了。
窗外挂着一輪弦月，烏雲走開後，弦月下面居然能看到幾個小星星，秦世惡興起，想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遲雨落看看。
拿起床頭充電的手機，剛點亮屏幕，就彈出來一大堆未讀消息，全是遲雨落發來的。
他正要給她回複，視頻通話的請求就打來了。
接通，枕頭上小姑娘藏在被子裏的半張小臉就出現在了畫面裏。
嘴巴鼻子都被遮掩，她那雙眼睛就顯得格外的靈動了，她的眼睛很好看，大且明亮，充滿少女感。
“你、你和阿姨和好了嗎？”手機裏發出她悶悶的聲音。
秦世惡思考了下沒有要做的事情了，就翻身上床，燈也不關，屈肘撐着腦袋側躺着，把手機支在床頭櫃上，道，
“和好啦，多謝你晚上給我的勇氣。”
“.不、不客氣。”
一提到這個，少女的臉頰就噌噌噌的冒出紅暈。
“你怎麽突然就打視頻過來了，不怕我還在跟我媽媽聊天嗎？”
之前的那一堆未讀消息全都是打字的，最多最多就是語音。
“因爲我一直在看我們的聊天框呀，你名字下面出現正在輸入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完事了，所以就給你打電話了。”
“你知道你說這種話會很危險嗎？”秦世惡換了個姿勢，兩隻手拿着手機翻了個身平躺下來，手機舉高高。
“會很戳你對不對？”遲雨落嘻嘻一笑，但看不到她勾起的嘴角，隻有那雙好看的大眼睛彎成月牙。
“不對.啊，你等一下。”
正準備回答她，秦世惡笑眯眯的表情忽然頓住，起身下床跑到窗邊，然後切換到後置攝像頭，還好趕上了，星星還沒消失。
“你在請我看月亮？”
“不是，你仔細看，月亮下面有星星。”
“.真的哎！”看到星星以後，遲雨落眼疾手快的截了個屏，轉念一想，好像也不用，她錄屏早就開着了，哪裏還需要截屏。
秦世惡又躺回了床上，這次他把燈關了，留下床頭的一盞暖色的小夜燈。
“好了好了，回到剛剛那個話題。”
遲雨落一邊操作着相冊，一邊好笑道，“小惡，這是你今晚第二次打斷氛圍，又強行插入了，需要我再問一遍剛剛的問題嗎？”
嘴上嫌棄着，但說出來的話卻很配合他，秦世惡同意，并請求她又問了一遍。
“會很戳你對不對？”少女模仿着方才的語氣和表情，就是有點笑場。
“對一半，你知道你這麽讓我心動會有什麽後果嗎？”
“什麽後果？”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抱不到你，也親不到你，那我就隻能忍着了對吧？”秦世惡給她分析。
遲雨落眨巴眨巴眼，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轉着，“然後呢？”
“然後明天見面的時候你就危險了啊。”
“哦。”遲雨落語氣平淡，似乎一點也沒被他給恐吓道。
确實恐吓不到她呀，一想到會被欺負，遲雨落就開心的不得了。
呸呸呸，什麽欺負，是親熱，一想到明天能和他親熱，遲雨落就開心的不得了。
“時間不早啦，快睡吧，等着明天我狠狠欺負你。”
“小惡，請你不要說的那麽變态，是親熱，不是欺負。”
“欺負怎麽變态了？”
“.就是、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你最變态了，我要睡了！”
鴕鳥少女把枕頭上的小腦袋全部藏進了被子裏，不理他了。
秦世惡挑起眉角獨自疑惑着。
沒一會兒，就聽見屏幕那頭傳來她悠長安穩的呼吸聲。
所以她腦子裏想像的欺負是什麽樣子的呢？
秦世惡也有點困了，明天還得早起幫媽媽搬行李。
“晚安。”
“.”
先做個夢提前預支一點落落能量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