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半，天色已然不早，陳秀琴明天一早還要趕高鐵，即便不舍，也沒法兒在面館繼續呆下去了，除非她不打算和老公一塊過年了。
“下次回來一定告訴我，我去接你。”
“哭啥哭啥，還小姑娘呢，這次又不是走了就聯系不上了。”
“.”
兩位長輩又在店門口聊了幾句，互相擁抱一下，直到秦世惡喊了聲，她們才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别。
青春啊，就是一場荒唐又美好的夢，在那個白紙一般純潔的年紀裏，無論誰爲你塗上什麽樣的色彩都會是濃墨重彩。
夢醒之後，依然會感動好久。
秦世惡正在經曆這個上色的過程，看到兩位長輩的樣子，看到她們跟彼此在一起時的變化。
也不禁開始幻想，如果他和遲雨落因爲某些事情分開很長時間，在那段時間裏他們變成了和最初模樣相差甚遠的人。
再次見到對方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這個前奏好熟悉”秦世惡推着車，與遲雨落并排跟在陳秀琴後面。
耳機裏一曲終了，開始播放下一首歌。
“這是《那些年》。”遲雨落回答道，觀察了一下阿姨的動作，悄悄挪動腳步靠近秦世惡，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我就是看阿姨和我媽媽最近在一起時候的氛圍，突然想聽這首歌的，很應景不是嗎？”
“怪不得，你以前聽的全是曰語歌。”
“也沒有吧，隻是曰語歌比較甜，國産的大部分都是emo的傷感情歌，我不想聽。”
“我還以爲你隻是喜歡節奏感強的歌呢。”
兩人在長輩的身後說着悄悄話，微涼的夜風鑽進脖子裏，小姑娘縮了縮肩膀，瞥見同樣動作的秦世惡，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随着第一句歌詞在耳中回蕩開來。
秦世惡忽然對方才所想的問題有了答案。
他看看遲雨落輕輕搖晃着的小腦袋，又看看圍着玫紅色圍巾的母親的背影，路燈灑在她們身上，在頭發邊緣和肩膀上都能看見飛舞着的小塵埃。
來到紅綠燈處，陳秀琴接手電動車，但這次秦世惡沒有立刻把手從電動車把手上拿開，而是眼神飄忽了一下，對陳秀琴說道
“媽，待會你回去能幫我收拾下房間嗎，我晚上回家住。”
陳秀琴愣了愣，随即笑容在臉上綻開，“可以呀，你這幾天不在家我老能聽到貓叫，心裏癢癢死了。”
“因爲外面陽台的紗窗還沒裝啦，怕它們跑出來出事情。”
“放心，有媽在，那你一會兒回來還要不要吃東西，家裏還有點排骨湯，給你做個面？”
“.不用，晚上吃的夠飽了。”
記得初中那會兒叛逆，秦世惡的隐私意識特别強。
總感覺老爸老媽未經許可進自己房間就是不尊重他，要是再亂翻個東西那可就更炸毛了。
于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就在當時的小惡身上誕生了，又想接近很久才回來一次的爸媽好好撒嬌，又不想他們管着自己。
或許這就是遺傳吧，許桑檸之前也老覺得他爸媽即不想他束縛他們，又想管着他。
陳秀琴騎着電動車走遠，秦世惡在紅綠燈柱下站了兩分鍾，然後轉頭向着不遠處等在校門口的遲雨落走去。
小姑娘雙手垂在身前，提着喜多的籠子，目光始終注視着他的方向，當他看過來的時候，她又低頭去看鞋尖了。
進入遲雨落的範圍，藍牙耳機裏的音樂再次播放起來，這次是一首關于告白的曰語歌。
“換歌單了？”
“對啊，現在不是我們兩個人獨處嗎，BGM肯定得換。”
這也是少女的儀式感。
今晚因爲時間太晚，就不翻進學校去夜跑了。
不過兩人也沒往小巷方向逛，而是朝着被舍棄已久的散步路線——江邊晃去。
耳機一人一半，沒有話題聊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走着，感受着肩膀偶爾碰觸，宛如軟糖一般甜美的悸動便會從肩膀傳遞到心尖兒。
和平常接吻擁抱時的感覺不同，這是一種更加溫潤如水的氛圍。
有他在身邊，遲雨落就會有安全感。
也許是快過年了的緣故，街上的商鋪有好一部分都已經打樣了，留着幾家連鎖店和公營企業的店鋪還亮着燈，行人倒是比往常多很多。
都是跟他們一樣出來散步的小情侶，要麽是剛從飯店出來的一大家子人。
“除夕的時候，咱們也去飯店吃吧？”秦世惡提議。
遲雨落思索了片刻，道，“我也覺得可以，今晚都已經吃過一餐團圓飯了，過年再呆家裏吃總感覺缺了點味道不過”
去飯店吃估計要好多錢，這段時間要開始籌劃着搬家了，本不應該浪費才是，可跟秦世惡一起過年的誘惑力也很大，而且距離最近。
秦世惡看出了少女的糾結，在她提出顧慮之前便否決了自己的提議，“大過年的估計飯店也沒開門，要不來回我家吃，今天在面館，除夕就回我家。”
“好！那我回去跟媽媽她們說一下。”
遲雨落一隻手提着喜多的籠子，一隻手鑽進了像暖爐似的他的口袋，把那種同樣很暖的大手給掏了出來，嫩嫩的手指填充進他自覺撐開的指縫。
又走了一段路，兩人在熟悉的長椅上坐下，背對着江面和遠方五彩斑斓的霓虹燈。
“話說，你怎麽不問問我爲啥不直接回家呀。”靜默片刻，秦世惡主動提起這件事。
答應小姑娘今晚要回家住的，本以爲散步時她會拿這個說事兒，但遲雨落并沒有。
“你不是來接喜多的嗎？”遲雨落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拍拍放在腿邊的喜多籠子，第一次出遠門的喜多好奇地打量着路上駛過的鐵皮盒子。
“.對哦。”秦世惡沒想到理由居然早就找好了。
見他恍然大悟的表情，遲雨落撲哧一聲，指尖有些粉膩的大拇指指甲在他的手背上摁了摁。
“對你個頭！”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給你下套你就真上啊。”
“你就算給我下毒，我也心甘情願吃掉。”秦世惡低頭，在她唇上點了一下，說起來口紅這東西沒毒，但防曬霜那種塗在臉上吃一口會不會中毒？
绯紅在少女的臉上悄然蔓延，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熱的。
“你怎麽不說話了。”
“.你亂親我，我忘了要說什麽了。”
爲了想起剛剛要說什麽，遲雨落決定要抵消他這次攻擊，于是另一隻小手輕輕抓着他的衣領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點。
秦世惡順着她柔軟的力量再一次低下頭。
少女的吻就比他的要熱烈多了。
良久，唇分。
遲雨落輕喘着氣，拍拍臉頰道，“好了，你把剛剛的問題再問我一遍。”
緩過神來，秦世惡吞咽了口，棒讀一樣說，“你怎麽不說話了？”
“.”
遲雨落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我說的是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氛圍又被你破壞啦！”
“哦哦。”秦世惡了然，坐正了些，清咳了兩聲道，“除話說，你怎麽不問問我爲啥不直接回家啊。”
被兇兇地瞪了一眼，秦世惡不敢再使壞。
聽他問完，遲雨落滿意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捧起他的臉，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說道，“因爲你答應過我會回去的”
剛說第一句，她正經的表情又繃不住了，開始笑起來，最後幹脆擺擺手，随意道，“哎呀就是我知道你不會騙我，被你搞一下好尴尬，不說了。”
看她兩隻小手給小臉蛋扇風降溫，撅着小嘴埋怨的表情，秦世惡心跳怦怦，拿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
相機暫時還留在面館裏，準備明天晚上約會的時候去拿，然後帶回家把照片修一下沖洗出來。
“所以你不直接回家是爲什麽，真是來接喜多的嗎？”
“不是啊，我是來向老婆大人讨要勇氣的。”
“讨要勇氣？怎麽要？”
降了些許溫度的臉蛋，在遲雨落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刹又重新升溫起來。
秦世惡松開她的小手，道，“你把兩隻手，像這樣握在一起。”
秦世惡給她示範了一下手掌相對，十指相扣的動作。
遲雨落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麽，但她現在是笨蛋，什麽也不知道，就學着他的動作模仿起來。
随後秦世惡抓住她的雙手向上一舉，遲雨落的小臉便與他的臉迅速靠近了，背部也彎曲出了驚人的曲線。
由于現在是坐着的姿勢，所以那曲線要更彎，把少女曼妙的腰肢給展現的淋漓盡緻。
“那我開動咯？”秦世惡柔聲道。
熾熱的呼吸霎時間染紅了少女的臉蛋，濕潤了眼眸。
就算提前有預判，心跳卻還是如小鹿亂撞一般，世界都安靜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隻有兩秒鍾，她咬着粉潤動人的嘴唇，低低地從喉嚨間‘嗯’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