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睛猛地瞪大,餘光瞥見陳秀琴出現在巷子口,少女的臉在原有的紅暈上又紅上了半個度,就像是偷情被抓個正着似的。
“唔”
她火速想和秦世惡分開,可腳後跟剛向地面接近一點,就感覺微微的疼痛從舌尖傳來。
少女本能地止住了動作,重新踮起腳後跟,依稀能看到她眼角沁出了一絲淚花。
“.記得快點回來吃飯哈。”片刻後,陳秀琴囑咐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
因爲站位原因,遲雨落此時根本看不清陳秀琴的面部表情,不知道婆婆到底是生氣還是無奈還是别的什麽。
光從語氣判斷聲音全被面前這個壞家夥和她自己的心跳聲給覆蓋了,哪還聽得出什麽語氣呀!
遲雨落頓時感覺腦瓜子嗡嗡的,像有十幾台鋼琴同時敲響低音區一般,劇烈震顫的心髒更是快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了一樣。
偏偏這時候,秦世惡将嘴唇移了開來,眼神中帶着幾分狡黠,促狹笑道:“啊哦,好像真的被人看到了。”
“?”
受重力影響,遲雨落的腳後跟終于平穩落地,她微微仰着小臉,朱唇半張輕輕喘着氣,大眼睛濕潤潤的,就這樣呆滞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啦,回去吃飯了,我手要酸死了。”秦世惡好似啥也沒發生似的,提了提手裏的兩個袋子,從小姑娘和牆壁中間挪出來。
也不在意身後的灰塵,自顧自向巷子走去,遲雨落愣了一瞬,下意識跟在他身後走,直直地望着他寬大厚實的背影。
她是誰?她在哪?她在幹什麽?
半晌,快到店門口時,遲雨落才重新連接上服務器,感受着小舌頭上那一絲輕微的疼痛,羞怒地擡起小拳頭打他打他。
“壞人!流氓!變态!笨蛋!”
“哎哎,螃蟹、螃蟹要被你甩死啦!”秦世惡壓着嗓子道。
但少女好似沒聽見一樣,咬着嘴唇,連着手裏的禮盒一起砸向秦世惡,聲音也委屈巴巴的。
“都怪你!都怪你!”
打了一會兒,遲雨落緩過神來。
确切的說,是她看到秦世惡吃痛的表情,心一下就軟了。
又開始擔心是不是打疼他了。
當她準備關心他時,秦世惡就立刻露出惡作劇成功的表情壞笑起來。
“逗你的,一點兒也不痛。”
“.有病,這一個星期都不許你親我了!”
見狀,遲雨落收回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雖然知道自己上當,但這會兒氣倒是也消了。
兩人繼續向店門走去。
“對不起啊,我也覺得有點過了。”秦世惡認錯道。
遲雨落呼了口氣,柔聲道,“知道就好,私底下你想怎麽欺負我、調戲我都可以,但是在長輩面前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冷靜下來後,遲雨落的呼吸依舊保持着比平時快的頻率。
“嗯。”
行至亮處,許桑檸走過來接手他們手裏的大包小包,而陳秀琴像沒看到他們當着她面接吻一樣,哼着小曲在營業區裏那張兩桌合并的大桌前擺着碗筷。
遲雨落看了眼秦世惡,這位和她一樣紅着臉的少年低着頭像做錯了事一樣,一聲不吭。
想了想她笑着歎了口氣,拉起他被塑料袋勒出淺淺痕迹的大手又向外走去。
“馬上吃飯了,你倆去哪啊?”胡婉陽端着盤紅燒魚從簾子後出來。
“很快回來!”
遲雨落應了聲。
和秦世惡再次回到不會被面館裏的人看到的拐角處。
“你要幹嘛?”秦世惡疑惑。
“安慰一下你呀。”遲雨落說。
不遠處的居民樓時不時傳來兩聲歡聲笑語,秦世惡嗤笑一聲,道:“你不會以爲我被你說難過了吧?我是在想我媽看到我們那樣,爲什麽會是這個反應,到底是覺得眼不見心不煩還是打心眼裏認可我們了。”
“虧你還是阿姨兒子呢,阿姨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你覺得她要是感覺不舒服會藏着掖着?”
“說的也是。”
他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不過遲雨落覺得這樣的他也好可愛。
“别管那個啦。”她雙手捧起他的臉,“剛剛我話說的确實有點嚴肅,讓我家哥哥不開心了,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不是,我真沒不開心。”
“那你要不要補償?”
“.随你高興。”秦世惡抿了抿嘴唇,其實他不太喜歡這種被反壁咚的感覺。
遲雨落嘻嘻一笑,嘟囔道“不過親親剛才已經做過了,現在再親的話有點敷衍。”
“你不是說這一星期都不允許”
“啊?”
“沒什麽。”
思索間,腳步聲傳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随後止住話語。
這次遲雨落反應很快,剛吃過教訓的秦世惡也沒再使壞,兩人即刻分開,迎着腳步聲的方向走去。
“哇,你倆要吓死我啊。”陳秀琴驚呼一聲。
“阿姨。”
“媽。”
“你們.”陳秀琴看看自己的兒子兒媳好笑道,無奈搖搖頭,轉身邊走邊說,“快來吃飯了,我什麽都沒看到。”
“.”
兩人對視一眼跟上,遲雨落悄聲道,“我就說吧,阿姨不是那種人。”
“不知道是誰最開始緊張的要命”秦世惡樂。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小時候,過年是開心和熱鬧的代名詞,一家老小圍坐一桌,傳統禮節和習俗什麽的也很多。
那些曾經覺得繁瑣的東西,反倒是現在記得最清楚的。
還有随處可見的煙火,大紅燈籠,遊街竄巷拜年問候的人,即使是陌生人相互也會打個招呼。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年味’變淡的呢,秦世惡不記得了,也許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時候?也許是工作變得越來越忙,朝九晚五變成朝八晚不知道多少?
他鑽進後廚,站在大圓桌旁,翻動着許桑檸幫他拿進來的那個大塑料袋。
小姨端着兩盤糯米藕和豬耳朵肉從他身邊經過,喊了聲:“小惡,幫我拿下那罐辣子,我空不出手啦。”
“哦,好。”秦世惡擡眸看了眼桌尾那幾個瓶瓶罐罐,繼續低頭,把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
都是些禮盒裝的曲奇和堅果,堆在桌上的時候不會顯得很亂。
小姨出去後,遲雨落就進來了,燈光下她的雙頰紅紅的,像喝了酒一樣,她踱步到秦世惡身旁,問道:“你在找什麽呢?”
說話間,秦世惡也把袋子底部的黑色小包給拿出來了。
這個布制小包挺大的,估計遲雨落一隻手都拿不住。
見他拿出來時,遲雨落神色變幻,驚喜道:“你把相機也帶過來了?”
“對啊,難得的團圓飯,不留個紀念怎麽行。”
雖然嚴格意義上講,他們暫時還是兩家人,因爲沒結婚,不過秦世惡覺得所謂的家就是一種感覺,一種能讓自己安心的氛圍。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他很滿足。
“紀念啊”遲雨落笑意剛在眸中蕩開,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笑顔一滞,“可是我們沒有那種三腳架子呀?”
“什麽三腳架子?”
秦世惡準備往外走,可發現遲雨落站在原地,一臉正開動腦筋的樣子。
“就是動漫裏拍全家福的時候,不都是有個架子支着,然後主角調好延時拍照,布林布林跑到畫面裏一起拍嗎?”
“你說這個啊,那你不用擔心,我本來也沒打算用這個相機拍全家福。”
“可你不是要留個紀念嗎.難道你不打算拍你自己?”遲雨落蓦地有些生氣。
秦世惡愣了愣,随即又露出往常的笑容,上來牽起她的小手,“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對我保護過頭了?”
自從上次給她講了自己的故事以後,這小丫頭對他的寵愛就好像開閘放水一樣,越來越多,想刹車時發現水流太強,水閘擰不上了。
對此現象,秦世惡能做出的合理解釋就是,她把他當成了曾經的自己,害怕他也會陷入消極的沙漠裏,獨自迷茫。
盡管是遲雨落想多了,但秦世惡心裏依然暖暖的。
他并不介意多解釋一句,“這年頭拍全家福,哪還會傻愣愣的站那兒啊,待會我用自拍杆,用手機拍不就好了,看起來還更親密呢。”
“.你不是不打算拍你自己就好。”少女嘟着嘴道,回握住他的手,方才止住的笑意重新綻放,踏前兩步,踮腳在他臉頰上啾了一口。
笑呵呵道,“小年快樂,老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