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燈光‘啪嗒’一聲熄滅，磨砂玻璃門後變成清冷的白色。
秦世惡從浴室裏出來，門關得快，倒也沒帶出裏頭氤氲的水汽，他穿着一件長袖加絨衛衣，米白色的衣服表面有一隻可愛的綠色恐龍。
坐到床上擦了擦頭發，他視線落到窗邊畫架上那副未完成的作品，一邊開啓嗚嗚吹風機一邊查看有哪些細節沒畫到位的。
“滴咚滴咚滴——”
放在書桌上充電的手機響起特别關心提示音，因爲震動還挪動了幾厘米。
給幹飯中的波奇吓了一跳，抱着面包蟲就跑回窩了。
落：【在幹嘛，在幹嘛！】
落：【貓貓探頭.jpg】
秦世惡關掉吹風機，摸了把半幹的頭發，過去回消息。
惡：【洗澡，要不要開視頻給你看看】
惡：【滑稽】
躲在被子裏的少女心頭一跳，绯紅很快爬上小臉，她咬着嘴唇，猶豫片刻，結果變态兩個字的拼音還沒打完，屏幕就突然探出視頻邀請。
霎時間，她嬌軀一顫，手機從指縫裏滑了出去，掉到床下，連帶着把插在桌上的充電器也帶了下來。
視頻在幾秒後接通，遲雨落揉着頭發，俏臉微紅的樣子出現在畫面中。
“你臉怎麽這麽紅？”秦世惡把手機架好，繼續去吹頭發。
“被子蓋太多啦！”
她背靠着床頭彎曲膝蓋坐着，被子被頂起一個鼓包。
“你不是說你在洗澡嗎？”
“是啊，現在已經洗完了。”
夾雜着吹風機的聲音，遲雨落要很仔細聽才聽得清他說什麽。
“大騙子。”她撅起嘴，即遺憾又松了口氣。
要是他真的在洗澡的話，估計視頻接通的那一刻，她就會馬上挂斷電話了吧。
秦世惡用餘光觀察着少女這番表情，心想若是他真的在洗澡，這家夥肯定會用小手擋住臉，然後指縫張開，露出兩個劇烈震顫的瞳孔。
“那下次我們開視頻一起？”
“臭流氓！變态！笨蛋！”
這種事情是要結婚以後才能做的，遲雨落才不上他的當。
秦世惡吹完了頭發，向着鏡頭走來，可是沒有停下，遲雨落愣了一會兒，想着結婚前能做到哪一步這件事，再回過神時，畫面裏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小惡、小惡，你在哪啊，我怎麽看不到你了？”
“在你後面。”
遲雨落就轉過頭，她後面隻有牆。
“你、你又騙我。”
秦世惡抵在紙面上的畫筆蓦地頓住，他眨巴眨巴眼。
側過身子去把手機調轉過來，便看見小姑娘氣鼓鼓的小臉。
“你别告訴我你剛剛真的回頭去看了。”
“我我沒有。“她心虛地移開視線。
秦世惡已經無力吐槽了，繼間歇性社恐後，又出現了間歇性機智。
真是可愛呢。
“你這畫的是什麽呀。”
尴尬的氛圍隻持續了半秒，遲雨落很快被秦世惡身前那副畫稿吸引去目光。
那是一個戴着圍巾，長發被卷進圍巾裏，微擡着頭，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臉上的少女，圍巾上還貼着一個小浣熊。
“你下午不是說我可以當畫家給别人畫畫嗎，喏，這個就是别人找我約的稿子。”
“哇。”
秦世惡每天基本的産畫量就是兩張速寫和一張素描。
後者花時間多，所以并不是當天畫當天就能出成品的，再加上别人的稿子得畫細一點，不能敷衍了事。
“這個圍巾的紋理畫的好好看，還有這個女孩子呼出的那個霧氣是怎麽畫的呀，還有還有.”
遲雨落跟好奇寶寶似的，每發現一處她覺得哇塞的地方就要問出來，秦世惡就耐心給她解答。
“你明天要不要也試試看畫一下這種人物素描。”
“我我現在靜物都畫不太好。”
相比起死物，人和動物身上涉及到各種肌肉，骨骼，這些都會随着動作改變方位，一個點找不對，整張畫看起來就會很别扭。
所以遲雨落一直有點不敢下筆畫類似的，光是一個三庭五眼都讓她頭大。
“試試嘛，有我在呢，我會教你的。”
“嗯嗯，可是明天你不是不能過來了嗎？”
“我想辦法偷偷懶，逃出來找你？”
“不行，姐姐拜托你肯定是信任你，要是她知道你因爲我不好好工作的話，她會讨厭我的。”
遲雨落搖搖頭，秦世惡就不逗她了。
看他畫畫，遲雨落也慢慢不出聲兒了，躺下來側着身子，像嬰兒似的蜷縮起來，把手支在不遠處，她從被窩裏露出個小腦袋。
“小惡。”
夜晚的這個時候，她的聲音也變得小小的，柔柔的，有種不同于白天時候的嬌氣。
“嗯？”
“今晚能不能不挂視頻呀。”
“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的畫筆在紙面上發出沙沙沙的白噪音，遲雨落又不說話了，她想起定制手鏈的事情，思考着禮物應該怎麽辦。
随意更換一個，她絕不想這麽敷衍。
能親手制作的最好，她覺得那樣最有意義。
有什麽是能馬上動手開始做，又能在聖誕節之前完成的呢。
想着想着，她目光又回到秦世惡的畫兒上，就是幹看着，發散思緒。
網上那種用紅繩和青絲編在一起的手環好像也不錯，但遲雨落感覺好沉重也有點做作。
怕給秦世惡壓力，pass。
DIY的石膏模型？她之前和秦世惡去買琴那次，有在廣場上見過類似的攤子，店家給素體，然後顧客自己上色。
遲雨落想了半天，又拉高了些被子，隻剩下一雙大眼睛在眨巴眨巴看着屏幕裏的他。
秦世惡畫畫的時候很投入，很專注，正常的外界聲音是無法影響他的。
不過遲雨落喊的話，他肯定會應。
但遲雨落看着他認真的眼神，一點也不忍心打擾他。
畢竟這個狀态的他，也讓她喜歡的不行。
一個喜歡安靜畫畫的人，能允許有人在他作畫的時候待在他身邊，這個人一定是他最喜歡的人。
“落落。”
“嗯”
“睡着了？”
“.”
快十一點了，遲雨落困得迷迷糊糊，回答的聲音也變得慵懶起來。
等了好一會兒，她這邊沒了動靜，秦世惡溫柔地笑笑，簡單收尾了一下，便收起畫筆，把手機架在床頭，看着屏幕裏她的睡顔，說了聲晚安。
“禮物.”
手機視頻連接了城市兩端的二人，逐漸平穩的呼吸，時不時顫動一下的睫毛，少女那頭偶爾還會傳來哼哼唧唧的夢呓。
不久前合眼的最後一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畫中的圍巾上，靈光一閃而過。
所以這晚她做了一個旖旎又大膽的夢。
夢裏，她把自己藏到了超大号的紅綠相間的禮物盒裏，用圍巾和彩帶纏繞在自己雪白的肌膚上。
直到蓋子被掀開，她從裏面蹦出，說‘锵锵！你的聖誕女友已送達，請簽收！’
然後他一臉微笑用公主抱把她抱出禮物盒，靈巧的手指一條條揭下她身上的彩帶，最後隻留下那條圍巾。
她伏在他的身子上，撸掉他的衣服，雙手摟着他的脖子，瘋狂地親他，吻他，像八爪魚似的纏着他。
“嘿嘿嘿”
少女抱着被子又親又咬，還一直發出怪笑。
喜多聽到動靜，站在跑輪上。
奇怪的兩腳獸又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