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秦世惡按下接通鍵。
然後屏幕裏就出現了少女抱着吉他，盤腿坐在床上的畫面。
她穿了一件粉色兔子睡衣，小臉紅撲撲的，冒着水汽，像是剛洗完澡，指肚上還隐約可以看到一絲嫩嫩的褶皺。
爲了今晚的視頻，她可是從二十分鍾前就一直蹲着屬于他們的聊天框在倒數了呢。
“看得到嗎？”秦世惡問。
“嗯嗯。”
遲雨落點點頭，視線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避鏡頭，五指并攏着放在琴弦上。
決定露臉，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就好像有些人面對面講話完全沒問題，但就是很抗拒視頻通話或者發語音
“你以前有學過多少呀？”
“53231323這樣子？”
“然後呢？”
“沒了。”
秦世惡一臉啥也不懂的表情。
遲雨落低頭看看琴，思考了一會，擡起頭對秦世惡說。
“那今晚先教你怎麽撥弦，然後哆來咪怎麽按吧。”
她的眼裏沒有半分嫌麻煩的意思，正巧她找不到和秦世惡聊天的借口呢，總不能每天跟個舔狗一樣發“在幹嘛？”吧。
矜持如她遲雨落，可做不出這種事。
“好啊好啊。”秦世惡沒意見，一切聽從遲師傅指揮。
“一般情況下，拇指負責撥4、5、6弦，食指3弦、中指2弦.”
說着，遲雨落開始做示範。
氣場的忽然轉變，讓秦世惡也不禁愣了一刹。
等少女的姿勢擺好，回過神來的他，目光已經下意識停留在她手上了。
袖子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皓碗，手背泛着病态的青白，在她身側台燈的照射之下，那一條條血管也分布的極具美感，好看極了。
“嗯？卡了嗎？”她眨眨眼睛，舉起小手揮了揮，這一說話，立馬又變的傻裏傻氣的了。
“沒有，我在看你怎麽放的。”
“哦哦，那我把手機拿近點這樣可以嗎。”
“嗯。”
眼看秦同學學會了第一步，遲老師便把鏡頭重新拉遠，整個人回到畫面中，繼續教學。
“你先試着彈一下，感受一下，注意觸弦的時候要用指尖發力。”
秦世惡跟着遲雨落撥動琴弦。
53231323
琴弦震動間，發出的聲音仿佛連接了屏幕兩端，她那認真且專注的神色，是秦世惡很少在相處中見到的。
“你自己彈一遍試試。”遲雨落掌心按住琴弦說。
秦世惡照做，彈了兩輪下來，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
但遲雨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皺着小眉毛，沉默了片刻。
“怎麽了落落，我彈錯了嗎？”
“沒有，嗯——”她捏着下巴，尾音拉長，被秦世惡打斷了一下，都忘了剛剛想到哪了。
這也不能怪遲雨落，畢竟她滿打滿算也還隻是個剛入門不到兩年的新手，秦世惡隻是擰緊了一些琴弦，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差别。
想了一會，遲雨落放棄了，她盯着秦世惡的手，心說如果有問題的話待會再找出來也不遲。
今晚的主要任務是教會他怎麽撥弦和彈音階，不能本末倒置了。
“我們繼續吧。”
單純的她說：“除了53231323，你還可以試試63215321等等這幾組，先把彈琴的手感找上來。”
話落，她又給秦世惡演示了一遍，還很貼心的一遍慢一遍快的，确保屏幕那頭的他能學會。
還有就是，這樣子她可以理所當然的不看鏡頭。
秦世惡聽她彈着，不時點點頭，可心思卻完全不在琴上。
少女彈琴的時候有很多無意識的小動作，比如她會不自覺的開始輕輕搖晃身子，動動腦袋，還有藏在腿下的腳丫子，也會跟着節拍動動瑩潤的腳趾。
這些小細節，在他眼裏都可愛的不行，尤其是看到她完全投入進去的時候，會有種想大喊一聲，吓她一跳的沖動。
彈奏結束，遲雨落停下手中動作，等待餘音消散，不知爲什麽，她的小臉到耳根子都爬上了一層绯紅。
“你，你有在認真看嗎？”
“當然，從剛才起一直在錄屏。”
“？？”她瞪大眼睛，羞惱道：“你、你不可以這樣的，我下次不教你了！”
“錯了錯了，我騙你的，沒錄屏。”
“可你一直盯着我的腳看”說着，少女又動動腳趾，想把腳藏起來，不給他看了。
被戳穿了心思，秦世惡不慌不忙。
“因爲太可愛了，沒忍住.”
“.”
遲雨落低着頭，不說話。
“真的超可愛的。”他又說了一遍。
持續被輸出，遲雨落隻感覺臉頰在冒煙，腦袋也在冒煙，耳邊似乎還有水壺燒開的“嗚——”聲。
“你、你根本不是正經練琴！”她嬌嗔道，卻沒有挂斷視頻的意思。
秦世惡看逗的差不多了，再欺負下去估計她分分鍾要逃走了，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實我有好好記住你彈的東西的。”
“我才不信.”
遲雨落輕輕哼了一聲。
殊不知這正中秦世惡下懷，就等着你質疑呢！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秦世惡端正了下坐姿，把遲雨落方才教的東西完整複刻了一遍，爲了真實性，他故意彈錯幾根弦，或者不小心連彈兩根之類的。
總之，是成功把少女給唬住了。
“.”
“這下信了吧。”秦世惡得意的搓搓鼻子。
“好吧。”遲雨落沒再追究。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她本來也沒生氣，甚至還有點小開心呢。
保持着這個節奏，兩人一直練習到了将近十點，眼看面館就要打樣了，遲雨落害怕露餡，趕忙想了個理由準備挂斷通話。
“小惡，你困不困啊。”
“還行，怎麽了，你困了嗎。”
“有點.”
論一撒謊必定會被拆穿的人有什麽特點，遲雨落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眼神飄忽，動作不自然，關鍵是她的臉皮薄，一激動或者心裏有鬼就容易臉紅，在撒謊的時候尤爲明顯。
秦世惡看她的樣子有點想笑。
“那好吧，你先挂。”
“你先。”
她總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有莫名其妙的執着。
“行。”秦世惡擡手作勢，擡到一半又蓦地停住，“對了，我還有個關于吉他的問題想問你。”
“什麽？”
“就是我感覺我彈出來的，嗯——音？和你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可能是”她頓了頓，似乎被點醒了什麽，改口道：“你再彈一次完整的小星星我聽聽。”
片刻後，遲雨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因爲差别實在太小了，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說：“你有調音器嗎。”
“有。”
“你看下是不是弦沒擰緊或者擰太緊了。”
聽她的話，秦世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調音器，把電子屏幕對向遲雨落那邊。
“怪不得，我就說怎麽聽起來怪怪的，你擰太緊啦，所以音不對。”
“其實也差不太多吧。”秦世惡問。
“是差不多，外行人甚至大多數人都聽不出來，但是有心人肯定會注意到的呀，因爲熱愛，喜歡，所以不希望有瑕疵。”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今晚是我大意了，再過幾年，我也一定能聽出來這種小瑕疵的！”
“哈哈，我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