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落寶,雨落,遲雨落,落子姐.”
給含羞草松完土,秦世惡檢查了一圈沒發現枯葉之類的,便坐回到遲雨落的身邊,中間隔着吃完的餐盒,嘴裏嘀咕着。
“你比較喜歡我在學校裏用哪個喊你,啊,落落不行,這個昵稱在我心裏已經名花有主了。”
他還整的挺有原則。
少女像刺猬一樣縮成一團,物極必反,鼓足勇氣之後遲大氣球終于開始洩氣了。
她現在根本不敢直視秦世惡,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馬上逃走。
“嗯啊?”
“就是名字,朋友之間總得有個專屬稱呼吧。”
“唔”遲雨落嘤咛一聲,小手搭在腿上揪起漩渦狀的褶皺。
都哪跟哪啊,怎麽就跳到名字上了,遲雨落低着頭,瞳孔亂顫,她現在的心跳異常的快,跟喝了白酒似的,最開始覺得沒什麽,時間越久後勁越足。
她的小臉開始發燙,且溫度還在一陣陣升高,不僅是臉頰,耳垂,連身體都有些發紅,好似一隻煮熟的大蝦。
從秦世惡說出那句“隻因爲這個人是你”開始,她的腦瓜子就嗡嗡的,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這是什麽呀跟告白一樣.
興許是太久沒有觸碰過“朋友”這種生物,遲雨落一時間有些亂了陣腳,對秦世惡的搭話,也隻能發出像小動物似的“哼哼”聲來回應。
秦世惡一邊吹風一邊等着遲雨落回答。
眼下情況也在他的計算之中,這也是他爲什麽剛剛問選哪個名字,而不是能不能喊名字的原因。
對于社恐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要尊重他們的意願,而在無關緊要且當事人也有意思的情況下,與其讓他們自己去無限糾結和尴尬,直接給出選擇才是最優解。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
看這隻仿佛被大灰狼堵住的小白兔沒有逃跑的意思,秦世惡便直接替她終結了煩惱。
“還是先叫你全名吧,慢慢來,别着急。”
話沒說完,就聽秦世惡猝不及防的喚了她一聲。
“遲雨落。”
“啊?”少女肩膀一抖,吓了一激靈,跟蒙了一層水霧似的眼睛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你下午去上課嗎?”
秦世惡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午休馬上要結束了,他今天可沒和班長打招呼,而且他現在有點想上廁所
遲雨落抿嘴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見狀,秦世惡朝她伸出手,掌心放着幾根棒棒糖,柚子味的,遲雨落餘光掃了眼,剛準備去拿,就聽秦世惡溫潤的嗓音再度響起。
“給我。”
“給,給你什麽?”
“煙啊,我用糖和你換。”
“我沒帶”遲雨落拿糖的手頓了下,目光再次逃到呈内八字的鞋尖上,如果沒有煙的話,是不是不能拿他的糖了?
“哦。”秦世惡毫不猶豫相信了,他掏出另一隻手抓過遲雨落欲拿又止的皓腕,将幾顆糖一股腦塞入她握的有些發紅的掌心。
和第一次把儲存卡硬塞給她不同,這次他還輕輕幫她把一根根手指給合上。
二人指尖觸碰的時候,遲雨落雖然害羞,但也沒抽開手,就任由他玩弄,應該說是她已經羞的無力反抗了,變成了一隻小腦袋冒煙的蒸汽姬。
而秦世惡在感受到少女皮膚的濕涼以及那種柔軟中夾雜着因爲幹活和練琴而生出的繭子,這樣的反差後,也不由心頭一跳,反應過來他現在做的事情有多羞恥。
“那我回去上課了,你下午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給我發消息,你有通過我好友驗證吧?”
“通,通過啦!”
“那放學,額,明天見?”
“.明天見.”
秦世惡走後,遲雨落抱着糖兩手捂在胸前長出了一口氣,身子一下就軟了,仿佛放下了諾大的包袱似的,視線停留在棒棒糖上小聲重複了一句“明天見”。
随後起身撥開一顆放入嘴中,其餘的宛如寶貝一般裝進校服口袋,拉上拉鏈,再拍一拍。
緊接着又從風衣内襯的口袋裏拿出上個禮拜留下的半包煙,走去樓下廁所,捏爛扔進馬桶沖走。
他真是一點都不懷疑我啊.
兩點二十分,預備鈴聲響起,宣告着午休結束。
樓梯間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猶如大軍壓境,片刻之後又随着鈴聲一起歸于平靜,隻剩窗外的鳥鳴還在爲這萬籁俱寂的世界奏響一絲聲音。
秦世惡急匆匆上完廁所,卡着點蹦進教室,正好趕上高雯在講台上點名,他沖班長點點頭露出職業假笑然後和前排幾個同學打趣幾句,朝座位走去。
還好老師還沒來,不算遲到。
雖然不算遲到,但察覺到不對勁的高雯還是喊住了秦世惡。
“等等等等,過來登記下!”
秦世惡站住身子,還是逃不過啊。
畢竟他以前雖然也經常曠課,但是都會提前和高雯知會一聲,否則絕對會比誰都早的呆在教室裏。
“不用這麽麻煩吧雯子姐,又不是初犯了。”秦世惡看似不情不願拿起筆簽字,實則眼神一直在關注着冊子上的另一個名字。
“那可不行,規矩是規矩。”她的規矩就是規矩!
放下筆,秦世惡的嘴角偷偷揚起一絲弧度。
“這不還有個慣犯嗎,怎麽她一點事情都沒有,這不公平呀班長大人。”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高雯順着秦世惡的視線也知道他在說的是遲雨落。
她拿起本子拍了下秦世惡的肩膀,一副媽媽訓兒子的口吻。
“人家特殊情況。”
“怎麽個特殊法?”
釣魚成功,秦世惡繼續犟嘴。
知子莫若母,高雯柳眉微蹙,她從空氣裏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她觑了秦世惡一眼,仿佛明白了什麽,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不讓前排的人聽見。
“她曠課都曠出規律啦,我要是記的話她早被處分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秦世惡繼續皮:
“那你就不怕我受處分?”
“去去去,校長都跟你稱兄道弟的你還處分呢,别耍貧嘴,問到想要的東西了就趕緊回座位,老師馬上來了。”
“哎别打别打,錯了,要打打段肖程去,他皮厚!”睡得正香的段肖程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腿也跟着抽筋,在座位上痛苦的像蛆一樣扭着。
高雯一邊打一邊趕秦世惡,她身爲班長也是要威嚴的,也是要面子的嘛,特例什麽的,有一個就足夠了。
到了最後一節自習課,遲雨落也沒有回來。
看樣子隻能等晚上才可以找她玩了。
心情大好的秦世惡與睡了三節課的段肖程一起趴在走廊上,夕陽裹挾着幹澀的寒風灑在臉上,秦世惡眯起眼睛。
教室是呆不下去的,前桌兩個秀恩愛的實在忍不了,主要是段肖程忍不了,他隻是出來陪兄弟消遣的。
他這人最講義氣了,爲兄弟腰子插刀在所不辭。
“老秦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啊。”段肖程一臉滄桑道,自打初三暑假和高雯分手,到現在已經過去447天了。
這400多天裏,他沒看過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子,連手機的澀圖都删的幹幹淨淨,當然,遊戲另說,他那是爲了學習攻略以後能和喜歡的人做愛做的事。
他放不下啊!
“看你自己。”秦世惡随口道,他不喜歡教别人談戀愛。
“既然能在網上聊的那麽好,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共同話題的。”
“看你自己。”
“哎老秦你有喜歡的人嗎。”
“看你自,咳咳,幹嘛突然問這個?”秦世惡不解地轉頭看向傻大個,段肖程正看着遠方的那輪紅日怔怔出神,充滿智慧的眼裏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高光。
“就是說啊,你長得那麽帥,喜歡你的女孩子也不少,幹嘛不談一個,天天說自己寡王,你特奶奶的明明就是個死現充!”
秦世惡呼出一口白霧說:“我說的實話,這不是沒感覺嗎,難不成你會和一個實際并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段肖程搖頭。
所謂随心所欲,如果連心都不随了,還怎麽會有欲呢,秦世惡從小到大不管什麽東西,最看重的就是第一眼的感覺。
喜歡畫畫,于是就去畫了,喜歡彈琴,于是就去彈了。
覺得遲雨落有趣,于是就去
“問你個問題。”秦世惡換了個姿勢,抱胸背靠在欄杆上,看着教室裏打鬧的同學們,還有窗邊不顧外人肆意撒糖的小胖夫婦。
他忍住咬碎後槽牙的沖動,正色道:“從前有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爲了保護最好的朋友,不惜得罪社會上的混混,最後還被好朋友背刺,冠上了一個難聽龌龊的名頭。
那個女孩子爲了保護自己,就将外表打扮成那些人口中的樣子,從此不再主動和人來往。
旁人不知,她也不辨,如果這樣的女孩子出現在你身邊,而你并不知道她的往事,也沒怎麽來往過,但她在你面前并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
你會選擇相信傳聞,還是相信她。
程芳你怎麽看?”
第一次看見秦世惡如此認真的表情,段肖程本想說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但話剛湧到喉嚨就硬生生止住了。
說起來,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因爲彪悍兇惡的長相,他也被人當作是黑惡勢力來着,雖然沒故事裏的女孩那麽慘,但也沒什麽人願意和他玩。
那時除了高雯以外,唯一不帶有色眼鏡走到他身邊的,不正是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嗎。
段肖程思量片刻,用當初秦世惡對他說的話回答道:
“如果我沒有親手找到實質證據,還選擇去相信流言的話,那這雙眼睛還不如不要。”
(新人新書,求月票求推薦求收藏,感謝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