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庭玉突然出現在這裏,這是蘇然始料未及的。
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臨走時何媚兒叮囑自己的那番話。
老爺你還是得小心些爲好,他有一門法術能夠改變容貌,這一點你必須要防,要不然很容易被對方暗算。
回想着何媚兒的話,蘇然渾身上下的全部神經不由得猛然緊繃了起來。
然而,就是這短暫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遲疑間隙,卻讓對方抓住了機會。
那範庭玉的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把拂塵,拂塵輕輕一抖,萬千白色的麈尾如同無數密密麻麻的鋼針一般疾射了過來。
面對這樣的攻擊手段,蘇然頓覺有些爲難了。
難道,自己真的要用肉身去對抗這鋼針一般的東西嗎?
但是,對手顯然不會給你遲疑的機會,這一點,蘇然的心裏很清楚。
于是,面對對方如天女散花般的麈尾,蘇然直接轟出了雙拳。
雙拳觸及拂塵的那一刹那,蘇然隻感覺有萬千利刃向自己的皮膚紮來。
第一次,蘇然感覺到了疼痛。
而這種感覺,自打從北疆回來之後,就極少能體會到。
蘇然強忍着疼痛,拽住了那把拂塵。
然而,當拂塵入手,他卻蓦然發現剛剛攻擊自己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在這時,蘇然忽的感覺身後有一陣陰風吹過。
他猛然轉身,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範雨婷的身影。
此刻的她,正滿臉淚水的看着自己。
那模樣,看得蘇然心生憐惜,眼神之中也不由得露出了柔情。
不過,就在對方将手伸過來的時候,蘇然的眼睛裏卻閃過一絲戲谑。
下一秒,他一個猛沖接一個勾拳直接硬生生的砸在了範雨婷的下颚處。
那速度,那力道,根本讓人無法躲閃。
眼前的範雨婷隻來得及悶哼一聲,便直接被幹飛了出去。
這一次,對方沒有再變幻成别人的樣子,而是又恢複了之前那跛足道人的模樣。
隻不過,此時的他不再那般淡定,而是嘴裏不斷往外咳着血。
“好,好,好——”
這是跛足道人對蘇然的評價。
不過,蘇然是從戰場上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自然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
跛足道人還沒緩過勁兒來,蘇然直接又是一頓組合拳外加連環腿招呼了過去。
但這一次,對方并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或許,他也知道自己已經反抗不了了。
喘息之際,跛足道人又咳出了一口血,狀态委頓萬分的面對着蘇然。
“我承認你很強,但是,須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永遠都不會是那位的對手。”
蘇然聞言,冷聲開口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來曆,這些鬼把戲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跛足道人聽了這話,再度笑了起來。
隻不過,很快咳嗽聲就将他的笑聲給打斷了。
待咳嗽聲暫歇,跛足道人忽然朗聲開口,那聲音高亢中帶着悲涼。
“荷袂蹁跹,羽衣飄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妙哉,妙哉,死亦何憾!死亦何憾!”
那聲音,似在做最後訣别的吟唱,聽得人心生戚戚。
說完這些,跛足道人的笑聲再度在蘇然的耳邊響起。
下一刻,他的身體直接在眼前轟然爆開。
鍾粹宮再度恢複了平靜,隻不過比之往日多了些濃濃的血腥味。
強敵已死,本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但蘇然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裏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跛足道人是死了,但他口中的那位又在何處?
是癞頭和尚,還是警幻仙子?
亦或是其他人。
他們又是怎樣的立場?
這一切,蘇然一無所知。
經過這一戰,鍾粹宮已經暫時不能住了。
别的不論,就這濃郁的血腥味就足以讓人作嘔。
蘇然來到範雨婷的床邊,照着她的樣子打開了密道。
密道之中依舊黑暗一片,但對于他來說,這裏面卻又充滿了光。
光的來源,自然是範雨婷,那個讓自己既要忍受她又要護着她的女人。
當蘇然找到範雨婷的時候,她什麽也沒有說,帶着哭腔就撲了過來。
蘇然緊緊的擁着這個女人,她的身子是那麽的溫熱,柔軟,帶着她獨有的女人味道。
範雨婷不停的用腦袋在蘇然的胸膛上蹭着,似乎要将自己揉進這個男人的懷抱裏。
外面剛剛具體是什麽樣的場景,她不清楚。
但是,那動靜卻讓範雨婷的心裏心驚肉跳。
她知道,這個男人爲了自己和儋兒,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這場危機,或許是緻命的。
片刻之後,或許是意識到身後還跟着兒子弘儋,範雨婷用手撐住了蘇然的胸膛。
下一刻,她似乎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一般,聲音有些顫抖的道:“你帶我們走吧,去你府上,從今往後你在哪裏,我們母子就呆在哪裏,這鍾粹宮我再也不想待了。”
說完這些,範雨婷大口喘息着,似乎剛剛的這番話耗盡了她渾身上下全部的氣力一般。
蘇然一聽這話,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搬去我府上住?
這話的意思……是否太明顯了些?
弘儋還在,你這麽說合适嗎?
可雖說這話說得有些直白,不加掩飾,但蘇然的心裏卻很喜歡。
爲了這個女人,自己可以說是忍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今日擊敗跛足道人,總算是赢得了美人的真心相托。
蘇然聽罷這番話,内心的激動可想而知。
下一刻,他哪裏還顧及得到弘儋在,直接一把就将範雨婷再度擁入了懷裏。
第一次,蘇然親吻了這個女人帶着芬芳味道的瑩潤紅唇。
這一刻,兩個人感覺如同觸電一般,瞬間攀上了雲端。
不過,蘇然的心裏很清楚,由于有個拖油瓶在,自己不可能真對這個女人做什麽。
而範雨婷被這般對待,整個人頓時渾身顫抖酥軟。
她很想叫出聲來,以宣洩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壓抑。
但是,她知道自己萬萬不能。
因爲自己的身後,還有兒子弘儋站在那裏。
良久之後,唇分。
蘇然帶着範雨婷母子二人走出了密道。
而此時,鍾粹宮中的血腥味依舊濃得化不開。
剛剛走出密道的範雨婷,差點兒沒被直接幹吐了。
而弘儋的小臉上,此時也寫滿了血腥味帶來的難受表情。
見此情形,蘇然低聲喃喃道:“這裏果然不适合再住下去了。”
念及此處,他拉住了範雨婷的手,步伐堅定的向鍾粹宮外走去。
自這一刻起,鍾粹宮便被塵封了。
而曾經大慶朝的皇後範雨婷,也迎來了她嶄新的生活。
從今往後,她的生命之中有了一個她無法抗拒,也不想再抗拒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