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到來,完全在蘇然的意料之中。
她進門之後,下面的丫鬟立馬就到書房這邊來禀報了。
不過,蘇然卻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沒了下文。
丫鬟見老爺沒有沒有讓王夫人進來的意思,也不好說什麽,隻好默默的朝他行了一禮,随即退了出來。
而王夫人從丫鬟的口中得知了這一情況後,心裏就更慌了。
如果蘇然真的閉門不見自己,那這件事還真是難辦。
這一刻,被晾在一邊的王夫人,感覺自己的一張臉都被兒子賈寶玉給丢盡了。
不過,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也隻能等待,等到蘇然願意見自己爲止。
她也想過先去女兒元春那裏,或者去侄女王熙鳳那邊暫時待一會兒。
但那樣一來的話,自己過來求人的誠意也就沒了。
所以,思來想去,王夫人還是決定就在蘇然的書房門口等着。
他總要出來的,到那個時候,自己往他面口一堵,即便他不想見自己也不行了。
這樣想着,王夫人獨自一人待在了書房的門口,雖然臉上挂着看似雲淡風輕的笑容,但心裏卻在暗暗滴血。
王夫人守在蘇然書房門口的這一幕,也被女兒賈元春透過窗戶看在了眼裏。
不過,她并沒有選擇露面,更沒有去把母親拉到自己的房間。
賈元春的心裏很清楚,如果沒有事的話,母親不可能來找蘇然。
之前來的幾次,蘇然每一次都很熱情相迎。
不過這一次,對方卻選擇了大門緊閉。
那麽,事情就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蘇然是故意這麽做的。
至于原因,賈元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爲她一直認爲,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包括當初被賈家送進宮裏,自己也隻是他們達到某種目的的一個工具而已。
如果不是幸運的遇到蘇然,估計這輩子隻能被幽禁在皇宮高牆裏,孤老一生。
好一點兒的話,歲數大了之後随便給打發出宮嫁人。
但那時已經人老珠黃,又有誰會正眼看你?
至于家人,自己在那個時候對他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其境遇可想而知。
所以,賈元春的心裏很清楚,有些事自己能管,有些事自己隻能當做沒看見。
當然,這不代表自己冷血無情,而是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所悟到的生存之道。
自己現在去插手這件事,不僅幫不了什麽忙,很可能還會招來蘇然的怨恨,那樣子隻會兩頭不是人。
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賈元春選擇了做一個旁觀者。
就這樣,王夫人在書房門口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一直等到接近正午的時候,蘇然才總算将書房的門打開了。
看到站在門口的王夫人,他眼神平靜的朝對方點了點頭,随後聲音淡然的開口道:“進來吧。”
王夫人聞言,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跟在蘇然的身後走了進去。
當書房的門關上,一直留意着這邊動靜的賈元春總算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說不能管,但終歸心裏還是揪着的。
母親進去了,賈元春那顆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而王夫人進入蘇然的書房之後,跟平日裏的閑庭信步,落落大方不同,整個人顯得局促無比。
她感覺自己的雙腳不知道該往哪兒站,一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蘇然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淡淡的開口道:“坐吧。”
王夫人聞言,應了一聲,随即将半個屁股搭在了椅子面兒的一個角上。
待王夫人坐下,蘇然輕輕歎了口氣道:“有什麽事就說吧,這裏也沒有别人。”
王夫人一聽這話,立馬将屁股從椅子上挪開了。
下一刻,她直接走到蘇然的面前跪了下來,拿着帕子就開始哭天抹淚。
蘇然見狀,趕忙彎下腰要将她扶起來。
然而,任憑他怎麽用力,王夫人卻始終不肯起身。
蘇然無奈,隻好伸手叉住了對方的胳膊。
可是,此時的王夫人卻似乎是鐵了心要跪在地上一般,不僅不起來,還直接抱住了蘇然的大腿。
蘇然一看這架勢,不由得腦袋一陣生疼。
兒子賈寶玉犯錯,你這般又是何苦。
光是你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又有什麽用,此事一過,他不還是一樣的逍遙自在?
說句實話,原本對于賈寶玉縱火這件事,蘇然的心裏是很憤怒的。
甚至,他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這一次一定要重重的治一治這個纨绔子弟的罪,讓他長長記性。
不過,此時看到王夫人這副模樣,蘇然的心一下子又軟了。
再看此時眼前的這個女人,頭發淩亂,眼圈通紅,臉上全是淚水,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高貴端莊的夫人樣子。
看到這一幕,蘇然緩緩蹲下了身子,目光無奈的看着王夫人。
“咱們還是先起來吧,你這樣抱着我的腿多不雅,怎麽說也是榮國府的太太,這要是讓外面的人看了去,豈不要笑話?”
王夫人聞言,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不過,當她一想到兒子寶玉犯下的那件混事,而蘇然到現在也沒有松口,立馬又變得淡定不了了。
下一刻,王夫人不僅沒有撒手,而且更進了一步,直接将身子趴在了蘇然的兩腿之間。
那模樣,就像是在跟對方磕頭一般。
蘇然一看這架勢,不由得臉色微微一紅。
這動作,實在太不雅觀了些,要是這個時候有不知情的外人闖進來,還以爲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眼看王夫人一點兒起來的意思也沒有,蘇然重重咳嗽了一聲道:“你是爲了賈寶玉的事情而來吧?”
王夫人聞言,立馬就擡起了頭,眼圈通紅的沖着蘇然點頭。
蘇然見狀,看着王夫人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跟你說了沒有,到底是爲何要燒翰林院的書庫?”
王夫人見蘇然兩句話就點到點子上了,知道肯定是有人向他禀報了此事,當即也不敢隐瞞,連忙開口道:“這個孽畜整天不幹人事,說是不想在那邊每天抄書,所以就……”
說到這裏,王夫人的眼睛裏又瞬間噙滿了淚水,那哭聲聽得人心酸無比。
蘇然見狀,輕輕點了點頭:“他能跟你說了實話,說明還不算無可救藥,不過,既然錯已經犯下,應該接受的懲罰肯定是少不了的,要不然我也堵不住悠悠衆口,無法服衆。”
王夫人聽到這裏,立馬就急了:“可是他還小,你若是不拉他一把,他這輩子可就真的毀了呀,算我求你了,一定要救她,我給您磕頭了,隻要你放他一馬,我給你做牛做馬,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啊。”
一邊說着,王夫人又開始滿臉淚水的抱着蘇然的兩條大腿,腦袋不停的上下起伏,當真磕起了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