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人心戚戚,京城風雨飄搖。
接下來的三天裏,忠順親王親自率領大軍對皇城進行了數輪進攻。
然而,所有的守城将士皆臨危不懼,奮力死戰。
幾輪進攻下來,雖然雙方互有死傷,但皇城依舊穩固如磐。
就這樣,雙方的僵持之勢依舊保持着。
第四天的黎明時分,天空中天色昏暗,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忠順親王再次親自督戰,下令大軍繼續進攻皇城。
因爲他的心裏很清楚,攻防之戰,攻的一方必須速戰速決,要不然不僅容易讓士氣低落,糧草補給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破開皇城,即便死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
而就在此時,蘇然正騎着一匹棗色快馬,疾馳在一條山間小路上。
隻要再有半日的時間,他就可以抵達京城了。
自從接到盧百川的情報,他便日夜兼程往京城趕,期間從未停下一刻。
原本近二十天的路程,蘇然硬生生縮短到了不足七日。
在這期間,他已經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馬。
甚至有時候沒有換到馬匹,他就在山野之間徒步飛奔。
那樣的運動強度,如果不是體格足夠強悍,估計早就累死了。
而發生在皇後範雨婷鍾粹宮中的那一切,蘇然也盡數知悉。
雖然對于那種有點兒像神魂虛影的顯化感到有些好奇,但他還是暗暗慶幸,這世間竟有這般神奇的手段。
要不然,不等自己趕回京城,範雨婷肯定已經香消玉殒了。
忠順親王大軍進攻的号角,在黎明時分吹響了。
無數身穿铠甲的士兵,向着皇城開始沖鋒。
就在昨天,身後的大人物已經給他們做出了鄭重其事的許諾,隻要攻下皇城,所有人官升三級,俸祿加倍。
在金錢利益的驅使下,這些士兵再次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不顧生死的奮力向前沖殺。
而守城的一方,上任沒多久的京營節度使晁橫已經寐不卸甲了不知道多少個夜晚。
當忠順親王的大軍接近皇城腳下,他大手一揮,無數箭羽射下了城樓。
一時間,敵人倒下了一片,雨水混着血水在眼前橫流。
然而,前面的倒下後,後面的兵馬依舊如密密麻麻的飛蝗一般沖了上來。
面對這樣的情形,晁橫隻得再度讓弓箭手們準備。
不過,此時的他心裏卻很是擔憂。
連日的守城作戰,已經将庫裏的箭消耗殆盡了。
即便這幾日加緊制造,但由于材料短缺,加之消耗巨大,現在能夠使用的箭也隻能堅持所有的弓箭手三四輪齊射了。
一旦這些箭被全部射光,那麽,守城将士将不可避免的要跟敵人進行近戰。
而近距離肉搏意味着什麽,所有人的心裏都很清楚。
晁橫在心裏默默祈禱,祈禱自己的頭頭能夠快點兒趕回來。
他感覺自己承受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他的心裏很清楚,如果能守住皇城,那麽,自己就是功臣。
可是,萬一守不住了呢?
那個時候,自己将會成爲罪人。
看着眼前蜂擁而至的敵人,晁橫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将擡起的手臂狠狠的揮了下去。
下一刻,箭雨如蝗,向城樓下的敵軍疾射了出去。
慘叫聲,倒地聲,喊殺聲再度在耳邊響起。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空中依舊陰雲密布,雨仍然不停的下着。
而此時的榮甯街賈家,也是氣氛凝重。
賈母的住處,賈赦,邢夫人,王夫人,以及甯國府的賈珍都聚集到了這裏。
他們的臉上,也都寫滿了愁容。
他們将所有的寶,都押在了攝政王蘇然的身上。
不僅元春,迎春兩姐妹都嫁了過去,甚至就連賈琏都送到了軍中。
雖然聽聞賈琏從西北活着回來了,但直至此時,賈家人誰也沒有見着他。
賈琏到底去了哪裏,他們的心裏很清楚。
如今大軍壓境,兵臨城下,你身在行伍之中,哪有可能放你回家待着。
所以,現在的賈琏,很可能就在皇城的某個地方正與敵人厮殺着呢。
不過,這一切是他應該做的,即便身爲賈家的中流砥柱賈母,心裏也是這般認爲的。
但在賈赦的心裏,他卻不是這麽想的,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讓老婆邢夫人去爲兒子賈琏求這個差事。
盡管如此,現如今情況不明朗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每日焚香祈禱,祈禱皇城不會被破,祈禱蘇然能夠盡快趕回京城力挽狂瀾。
而身爲榮國府的管事人,女兒賈元春和侄女王熙鳳都嫁了過去,王夫人的心裏也很忐忑。
如果說在整個賈家,跟蘇然關系最密切的,可能除了元春迎春兩姐妹,就是自己了。
自己的下半生,幾乎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下,王夫人自然希望蘇然能夠趕緊回來收拾這個亂局。
當然,賈家心憂如焚的不止這麽幾個人。
此刻的李纨,正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窗外的雨順着屋檐流下。
她的一顆心,揪得緊緊的,原本婆婆王夫人那邊已經松口了,隻要外面的房子準備好,自己就可以搬出去了。
可是,就在這節骨眼上,卻發生了皇城被圍這樣的事情。
偏偏那個人,現如今又不在京城,這讓李纨的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
但縱然如此,她卻心裏半分後悔都沒有,即便算起來跟那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也隻有那麽兩回。
可就是那麽兩回,卻讓李纨的心徹底被他給征服了。
雖然距離上次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她的心裏依舊能夠回味起那讓人欲仙欲死的感覺。
每每想到那場景,李纨的臉頰就有些發燙,眼裏濕潤。
除了李纨之外,此刻的賈家還有一個人也對蘇然牽心挂肚。
當然,這個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是賈家的人,隻是暫居在這裏。
這個人便是原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
自從上一次父親林如海中毒之後,林黛玉便一直和父親待在了賈家。
而林如海偏偏又是個很糾結的人,他的巡鹽禦史是慶雍帝給封的。
不過,現如今慶雍帝被趕出了京城,其子弘琰成爲了新皇帝,而促成這件事的蘇然,則成爲了攝政王。
這樣的情形下,林如海的心裏一直在糾結,到底自己該效忠于誰。
關于這件事,他問過自己的女兒林黛玉。
林黛玉的想法,可就沒那麽複雜了。
在她的心目中,蘇然救了你的命,所以,你肯定得支持他。
關鍵是,林黛玉對那個什麽慶雍帝實在也沒什麽好感。
一個皇帝,居然不分清紅皂白就将自己的得力幹将給投入了死囚牢,而且還要将他給砍了。
這樣昏聩的皇帝,還要效忠他幹嘛。
對于女兒的觀點,林如海雖然覺得也有道理,但畢竟慶雍帝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自從蘇然攻入皇城之後,他便一直待在賈家韬光養晦,擺出一副兩不相幫的姿态。
但這樣的狀态,林黛玉肯定不願意看到,她感覺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待久了,也就廢掉了。
因此,她一直盼着蘇然能夠早日回來,如果父親不願意開口,那她就親自去找蘇然說這件事。
在林黛玉的眼裏,蘇然雖然是攝政王,但她卻絲毫不怕這個人。
相反,她感覺蘇然很好相處,至少他不做作,是個敢作敢爲的漢子。
至于眼下的局面,林黛玉覺得,蘇然完全能夠擺平,所以,她心裏一點兒也不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