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日之後。
西北邊疆,羅刹國東南三百餘裏處。
一個身穿銀色戰甲的将軍騎着一匹吐着白氣的棗馬,而他的身後則跟着不足千餘将士。
此時此刻,這位将軍的臉上滿是黑黢黢的塵沙,胸前的铠甲布滿了暗紅色的血迹。
不僅如此,他的胳膊上還纏着一條帶血的繃帶,一看就是受了傷。
這一位,便是大慶朝的大将軍,兼京營節度使,韓子敬。
二十多天前,他剛剛奉命率兩萬兵馬前往西北前線平叛。
不僅如此,韓子敬還帶着攝政王蘇然的調兵手谕。
他原本以爲即便不敵,自己也能夠帶兵安然退回京城。
然而,陝甘總督孟超他壓根就沒見着,便在半路上遭遇了西甯郡王部以及羅刹國軍隊的伏擊。
雖拼死殺出重圍,但所帶的精銳兵馬卻已經折損殆盡。
這些人,可都是從衛戍軍裏面抽調出來的精兵,攝政王蘇然将他們交給了自己。
可是現在,兩萬兵馬隻剩下身後的這不足千人了。
由此可見,當時的那場戰鬥是何等的慘烈。
甚至就連兵部派過來督戰的郎中,孫紹祖,也被敵人給枭首了,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賈家跟随大軍一起過來曆練的那個小子賈琏,靠着躲在死人堆裏裝死,死裏逃生逃過一劫。
要不然,這樣回去估計攝政王蘇然得把自己給活剮了。
想到這裏,韓子敬的内心不由得悲從中來。
望着身後的這些殘兵敗将,他不由得暗暗感歎,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而大軍遭遇伏擊的消息,六天之前也已經通過八百裏加急送往了京城。
此時此刻,已經擺到了南書房攝政王蘇然的書桌上。
看着這份加急軍情,蘇然忍不住拍案而起。
“豎子,竟敢伏擊我的人!”
不過,他也唯獨說了這麽一句粗口而已,并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一天,蘇然接連任命了四個人。
第一個,是讓健銳營統領晁橫調任京營節度使,負責京城的全部防務。
第二個,就是讓前鋒營統領多隆接替晁橫的位子,掌管健銳營。
至于多隆原先的位子,則安排原先從北疆回來的另一個兄弟,冷作成接替,目前他的官職就已經是前鋒營的副統領了。
最後一個,則是兌現了當初的諾言,将順天府尹趙文淵調任内閣學士,兼輔政大臣,和左相範庭玉一起輔佐新皇理政。
安排好了這些之後,蘇然又單獨把暗影衛的統領盧百川召了過來,叮囑了他一番。
其主要意思,就是要繼續加派人手緊盯江浙一帶駐軍的動向。
與此同時,要協助晁橫确保京城的防務萬無一失。
等安排完了這一切之後,蘇然回了自己的攝政王府。
這一刻,他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自己要親自去一趟西北邊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讓大慶朝的兩萬精銳損失殆盡。
而在離開京城之前,蘇然打算将這件事跟王熙鳳說一聲。
之所以要告訴她,那是因爲在自己的這些個夫人裏面,她無疑是最有主見的一位。
雖然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并不太精通,但在做決斷方面卻是一把好手。
蘇然交給她一塊自己的令牌,讓她隻要有事,就派人拿令牌去皇宮找晁橫或者盧百川。
當然,關于攝政王府的安全,蘇然也已經私下跟盧百川交待過了。
王熙鳳得知蘇然要離開京城,遠赴西北邊疆,自然是極爲不舍。
但她的心裏更清楚,隻要是蘇然決定了的事情,斷然沒有再更改的可能。
因此,王熙鳳也沒有勸阻,隻是反複叮囑他一定要小心,早些回來。
對此,蘇然自是滿口答應,并讓她經常去陪陪秦可卿,不要讓她太擔心自己。
等交待完這一切,蘇然便連夜離開了京城。
他的想法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然後再以極短的時間解決問題返京。
那樣一來,給潛伏在暗處的敵人的反應時間就會短一些,不至于給對手太多的可趁之機,留下太大的空子讓人可鑽。
而此時遠在西北的韓子敬,卻面臨着兩難的選擇。
眼下的他,第一種方案自然是繼續去聯絡陝甘總督孟超,引兵剿滅叛亂之敵。
不過,這個方案的問題在于,自己兩萬兵馬都打沒了,靠着這不足千人的隊伍,如何能尋到那孟超。
萬一這路上再遇上西甯郡王府的人,被一鍋端都有可能。
關鍵是,韓子敬也不知道,目前對手都在哪裏布下了伏兵。
即便僥幸突出重圍找到了陝甘總督孟超,那個時候僅憑自己手裏的這道手谕,對方會不會出兵也是個問題。
至于另一種方案,則是帶着剩餘的數百将士返回京城,向攝政王請罪。
不過,那樣一來的話,自己的臉面可就丢盡了。
不僅如此,估計大将軍一職都有可能不保。
甚至,還會牽連到自己的妹妹,蕭萱兒。
即便蘇然不怪罪,但朝臣衆口,也是很頭疼的事情。
想到這裏,韓子敬決定還是博一把,去向陝甘總督孟超尋求援助。
……
七日之後,蘇然一人一騎來到了陝西地界。
不過,到了陝西之後,他并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向西,又走了三四日,抵達了西甯。
之所以來這裏,那是因爲蘇然想到西甯郡王在西北的老巢走一趟。
他可以命人帶領兵馬伏擊韓子敬,但他本人大概不會親自上陣。
即便他親自上陣了,那麽,他的家眷老小不可能都一起随行。
所以,現在蘇然就想找幾個人唠唠嗑,最好是西甯郡王的家眷。
蘇然想問他們幾句話,爲何身爲大慶朝的一方諸侯,反也就反了,但爲何要跟外邦勾結。
如果有合适的理由,自己倒想聽一聽。
可是如果沒有,那麽隻能說一句抱歉了。
此時此刻,蘇然已經來到了西甯城,獨自一人站在了一大片恢宏的建築外面。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平日裏并不太張揚的西甯郡王,居然在這裏置下了如此的産業。
這建築規模,即便比之京城皇宮,也小不了多少。
此時的蘇然,正沐浴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晖之下。
一轉眼,他的身影就被無邊當然黑暗所吞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