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下,蘇然來到了那人口中所說的周營河。
周營河是一條内河,但寬度卻不小,足足有十來米寬。
也正因爲如此,在河上才能停下那麽大的一艘船。
蘇然看到船的那一刻,心裏不由得暗暗一喜。
這麽輕松就能找到船,是他之前沒有料到的。
船上沒有亮燈火,但走近了就能聽到上面有稀寥的人聲。
趁着夜色,蘇然飛身躍上了大船,但動靜立馬就驚動了船上的人。
蘇然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五六個漢子抽了明晃晃的刀将他給圍住了。
其中一人冷哼一聲:“你是道上的兄弟,還是官府的人?”
蘇然見狀,聲音平靜的道:“這有什麽區别嗎?總歸是來要這船上的東西的。”
“如果你是道上的兄弟,給我蔡某人一個面子,給你五十兩銀子喝個茶,但如果你是官府的人,那隻能對不住了。”
蘇然聞言,冷笑了一聲:“偏偏不巧,我就是後者,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對不住我的?”
“你别逼人太甚,如果有辦法我們兄弟也不會冒這個殺頭的險,但既然冒了這個險,那就沒把死當回事。”
蘇然一聽這話,有些不解的道:“你們有胳膊有腿,靠自己的力氣吃飯也餓不死,你這麽說,我就不太明白了,什麽叫沒辦法?”
那人聽了蘇然的話,沉默了好幾秒,随即重重的歎了口氣。
“慶雍爺做皇帝的時候,我們家每年隻要交五兩銀子的稅就行,可是現在,這個新皇帝登了基,我們家每年卻要交十兩銀子,而我們莊戶人家一年才掙幾個子兒,你說這日子還有活頭嗎?”
蘇然聽到這個,心中的疑惑更盛了:“你這話從何說起,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一直在推行減免稅負,要說稅負加重的,隻有那些富商,老百姓的稅應該減了兩成才對,怎麽可能像你說的那樣稅負加倍呢?”
“這個我不知道,交給京裏那些老爺的稅加沒加我不清楚,但是,官府管我們老百姓要的銀子确實翻了倍,這一點他們都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其餘幾個人都跟着附和了起來。
蘇然見狀,心道這裏面應該有文章,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把鹽船追回去,别的事隻能之後再說。
念及此處,他笑了笑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就是京城來的,你們縱然說出花來,也不該劫這鹽船,這可是要被殺頭的死罪!”
蘇然的這番話一出口,幾個漢子立馬就沉默了。
片刻之後,那爲首的漢子開口道:“既然這樣,那這事就沒得談了,今天要麽你殺了我們把鹽船追回去,要麽就是我們得罪你了。”
話音落下,蘇然就聽到耳邊有呼嘯的風聲,應該是刀兵揮舞的聲音。
雖然沒有燈火,隻有朦胧的月光,但對付這些人蘇然還是不在話下的。
但由于他們好像有難言的苦衷,蘇然也就沒有對他們下死手,而是制服了他們,讓他們負責開船。
除此之外,蘇然還告知他們,如果他們所說的是真的,而他們又配合調查真相的話,這件事可以從輕發落。
幾人明知犯了重罪,心裏也比較虛。
此時見有活命的機會,而且打又打不過,也隻好聽蘇然的。
……
天明的時候,蘇然将鹽船帶回了揚州渡。
林如海見丢失的鹽失而複得,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即就同意将今後的鹽運之事交給漕幫打理。
當然,該有的文書還是得有的,這一點林如海都懂。
蘇然拿了委托文書,也沒有多待,直接就帶着紅霜離開了揚州。
至于那些劫鹽船的,蘇然也沒有難爲他們,到渡口後跟林如海說了一下就把他們放了。
經過印證,這些人确實說的确實沒錯,江南百姓的稅負确實加重了。
不過,這些稅卻不是朝廷讓加的,而是地方官員的私自攤派。
而這些地方官員,基本上都是甄家的門生。
對此,蘇然暫時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将這件事帶回京裏讓慶雍帝定奪。
而冷行雲本身就對甄家很排斥,此時見蘇然帶着鹽運委托書回來,心情大好的她當即就命人擺酒慶賀。
蘇然盛情難卻之下,也隻好跟漕幫的人多喝了幾杯。
至此,這趟江南之行,算是比較圓滿了。
不過,之前在見晁橫的時候,有件事忘了問他了,那就是何媚兒的弟弟何三的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蘇然又找到了晁橫。
直至此時,蘇然才知道,何三在當初他姐姐離開金陵後就孤身一人去了京城。
不過,到目前爲止并沒有打聽到他的下落。
蘇然一看是這麽個情況,心道隻要知道人去了哪裏就有尋到的那一天,所以心裏也就不是很擔心了。
畢竟,何三是個大老爺們,也不擔心被人拐了去。
隻要沒有大病大災,估摸着也出不了什麽大事。
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之後,蘇然便帶着此行的收獲,一堆賬本,還有那一本百官行錄啓程回京了。
原本帶紅霜出來,就是想帶她來江南散散心,順便培養培養感情的。
可是這一路上,由于事情太多太雜,紅霜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客棧裏面呆着,這一點讓蘇然的心裏很過意不去。
因此,回京的路上蘇然并沒有着急趕路,而是一路帶着紅霜遊山玩水,遇到風景宜人之地就停下來遊覽一番。
就這樣,等蘇然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自離開金陵有了接近二十天的時間了。
當然,在這期間,兩個人的親密程度也在與日俱增。
等距離京城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兩個人總算水到渠成,在一處鮮花爛漫的野地裏,完成了一次親密關系的升華。
至此,陪在蘇然身邊走了一趟江南的紅霜總算心滿意足了,原本内心的那點兒莫名的擔憂也消失無影。
回京之後,蘇然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向慶雍帝複命。
不過,他的心裏很清楚,慶雍帝在獲悉江南之行的一些事後,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