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像平常般地坐在一棵柳樹下，忽然，她猛地擡頭，一時間呆滞住了。
綠蔭外，和煦的暖陽襯托着一襲青衣，他仍舊如數十年前那般，容貌始終未變，反而越顯年少。
柳一白微笑，卻并不開口。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前時，淚水已濕潤了眼眶。
故人相見，盡在不言中。
……
離開靈虛洞天，柳一白前往了下一個故地——南嶺。
再臨深山古林，當年許多回憶不禁浮上心頭。
他重遊了一遍故地，不過可惜的是，并未見到姚曦。
聽吉氏族長說，姚曦早在兩年前就離去了，似乎是前往了中州，至于現在身在何方，就沒有人清楚了。
未曾見到想見之人，柳一白臉上多了些許落寞，但他并未就此止步，而是立即去到了妖皇殿。
這座古老且恢宏的宮殿，亦承載了他一年多的回憶。
妖皇殿殿主及一衆宿老皆出來迎接了他，陣勢無比隆重。
畢竟，他柳一白是聖人的消息已經五域共知，不再是一個秘密。
“喜迎柳首席回歸！”一名太上長老喊道，其他宿老當即附和着開口。
柳一白輕輕點頭，擡眼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過來。
“柳兄，瑤池一别，又見面了。”南妖齊麟比起曾經更加沉穩了，整個人看上去，也愈發英武，有争雄天下之姿。
随後，二人談笑着走入殿内。
夜月降臨，妖皇殿爲他起了宴席，全宗上下歡慶。
酒宴上，一襲倩影映入他的眼簾，柳一白喝得有些微醉了，當然，這得是他願意醉才行，若是不願，哪怕喝盡天下之酒，也不能将其灌醉。
“你是齊麟的妹妹……齊禍水？”柳一白半睜着眼，打量了片刻，問道。
“是我，想不到柳聖人還能記得我的名字。”齊禍水嫣笑一聲。
她的容貌可以說得上是禍國殃民，身姿放眼五域，都找不出幾個女子可以相比較，哪怕是姚曦，也與其相差了一大截。
但，印象中卻有一人，毫不遜色于眼前的齊禍水，那個人便是他當初在中州秦嶺時見到的九黎公主。
不過自打離開秦嶺，他就再也沒見到過對方了。
“我哥哥他正在找你。”
“他在哪？”
齊禍水莞爾道：“他來了。”
“柳兄怎麽一個人獨自在這邊喝酒，倒是讓我一通好找。”南妖一身黑色長袍，向這邊走了過來。
“習慣了清淨，一時間适應不了喧鬧。”柳一白淡笑。
“原來是這樣。”南妖點了點頭，随即臉色認真地說道：“我找你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什麽事，但說無妨。”柳一白道。
“現如今，柳兄已經走到聖人這一步了，放眼全天下，說句實話，柳兄是走在最前列的，無論是才情還是天賦亦都是頂尖的，将來必定是要走上證道之路。”
“比起你們，我算個老人了。”柳一白笑道。
“這話不對，都是出生在這一世，我們都該歸結到年輕一輩，将來在證道路上争雄是必然的。”說到這裏，南妖頓了頓，道：“古往今來，證道路上多枯骨，真正能夠觸及到那個層次的，寥寥無幾。”
“認識這麽多年了，你我之間，有什麽直說便可。”柳一白直白道，看出了對方藏着話，說這些都是爲了鋪墊。
南妖微愣，随即笑道：“其實，我是想邀請柳兄随我前往中州奇士府。”
“以柳一白這個修爲和實力，應該用不着去奇士府吧。”齊禍水插嘴道。
柳一白道：“我想，齊麟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讓我去走星空古路吧。”
“你怎麽知道？”南妖詫異道。
“離開瑤池時，奇士府的老府主曾與我說過，近幾年将有一條通往域外的路開啓，想來你剛才說那麽多，便是爲了拉上我一起走那條星空古路。”柳一白道。
“難怪，以柳兄展現出來的天賦，老府主的确會找上你。”南妖自顧自地點頭。
“那明天，我們三個正好可以一同前往中州。”一直偷偷打量着柳一白的齊禍水，突然湊上前。
南妖緊接着問道：“柳兄意下如何？”
“好。”
翌日，黎明初升，三人踏過域門，白光交映，再睜眼，他們已經來到中州地域。
望着萬裏晴空，柳一白道：“在踏上星空古路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了結，先在這裏别過吧。”
南妖點頭：“那就奇士府再會了。”
告别南妖兄妹，柳一白一個人踏上旅程，他在重走舊地，斬卻内心深處的那些牽絲。
循着記憶，他沿一條河流往上走，終于，在三天後，一片桃林入目。
穿過這片桃林，一個村莊出現在不遠處，他跨過河岸，進入了村莊。
“十多年了，不知道老人還在世否？”村莊小路上，他緩緩前進，過往的村民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外來者，皆抛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是哪家的娃子，長得這麽俊朗。”一個老婆子坐在屋檐下，盡力睜開眼，打量着這個外來者。
十多年過去，村子比起原來，擴大了不少，有些路已經變了，尋找許久，他到底是找到了那個房子。
隻不過，此刻房門緊閉着，外面的屋檐亦是蛛網成片。
柳一白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一步一步走到那扇老掉漆的破舊大門前。
“年輕人，我怎麽沒見過你，你是這兒的人嗎？”一個婦女抱着孩子路過，好奇地問道。
柳一白搖頭，卻又點了點頭，輕聲回道：“算是吧。”
“我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婦女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思慮了一會兒，突然叫道：“你是不是來找黃老伯的？”
“黃老伯他在哪裏，還有，你認識我？”柳一白點頭，臉上有些詫異，一個村莊裏的凡人怎麽會認識他？
“那時候，父親拉着我去黃老伯家相親，和你見過。”這時，孩子忽然啼哭了起來，婦女隻得先把孩子哄好。
居然是當年相親過的對象……
想不到這會兒連孩子都有了。
柳一白内心微起波瀾，但臉上仍舊平靜。
等到孩子在婦女懷裏沉睡過去，她才繼續道：“黃老伯以前住這裏，但現在搬到村莊南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