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世身體戰栗。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那柄黑色長槍，似乎在猶豫，是刺還是不刺。
片刻之後，久世握槍的手緩緩的松了下來。
他放棄了。
說到底，久世性子雖然相對比較直，可骨子裏也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
方澤的實力，現在已經不是久世能觸摸到的地步了。
剛才方澤肉身升華的時候，就已經超越了神君層次，而現在，已經無限接近曾經的天帝。
這樣的實力對比下，方澤的實力讓久世産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強行對抗，沒有任何意義。
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久世很快就想清楚了。
漸漸的，方澤身上的七彩火焰，逐漸收斂。
他浴火重生，肉身再次凝聚。
隻是，在方澤身後，似乎充斥着七彩霞光，肉身也再也看不到任何瑕疵，完美無暇。
久世看了半晌，最後默然無語。
他單膝跪倒，将黑色長槍放在左側地上，雙手拱手。
雖然沒有言語，可方澤知道，他降服了。
“可以，這很理性。”方澤說道。
久世道：“我願追随您，奉您爲新的天帝。”
“之前我從未對您有過真正的惡意，隻是事情到此處，不得已而爲之。”
“您爲天帝，我願爲您如臂驅使。”
方澤點頭，道：“好。”
說完，方澤轉頭看向了臨淵。
“久世已經表态了，你呢？”
臨淵的神色極度複雜，連連變幻。
最後，他的神色之中，還有一絲不甘。
“這一切，都是計算好的？”
“在什麽時候，你就開始籌劃這一切了？”
臨淵問道。
“在天洲得姜家曆代先祖筆記的時候。”方澤說道。
臨淵問道：“你就那麽确定能斬殺天帝？”
方澤點了點頭。
“最後，伱的那些說辭，都是陷阱，對麽？”臨淵再問。
方澤微微點頭。
實際上，方澤有些話沒有說。
方澤在一開始就算好了一切。
因爲方澤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天庭的任何人。
給臨淵給的許諾也好，還是秋木神君等人的說辭也好，方澤都要再思考一次邏輯，并且找到證據驗證，才确定。
方澤确認自己能殺死天帝，其實是在對戰權天神的時候。
權天神給了方澤一個明确的信号，就是大道的反噬真的存在，且權天神都積累這麽多大道反噬，天帝一定反噬更厲害。
方澤的回歸，平衡法則，本身未必有多大殺傷，接近于合道狀态的人，方澤的法則力量幾乎等于沒有，但特别克制偏離大道的天帝。
所以，在臨淵眼中，方澤刺殺天帝成功的可能性不過一成五，而方澤實質上的把握，卻超過六成。
這些誤判積累起來，促成了臨淵最後的失算。
後面的事，确實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臨淵不知道的消息幾個。
比如，他不知道方澤曾經吸納了魔神本源，并且身有不死骨，方澤的境界之前雖然隻是法相巅峰，可肉身強度，堪比魔神。
所以，方澤能承受更多殺死天帝後的大道反饋力量。
即便如此，方澤計劃完全成功的可能性，也不過是六成多一些。
在肉身将要升華還沒升華的時候，将大道反饋力量分流給還活着的天洲法相武者之前，是方澤最脆弱的時候。
談條件，是要讓臨淵和久世的注意力轉移到别的地方。
在方澤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涅槃重生的時候，久世和臨淵還在和方澤談條件，互相戒備。
方澤在這個機會之下，在他們眼皮底下，完成了最危險的一躍，重塑了肉身。
而方澤永遠不會對臨淵說的是，哪怕一切順利，他的成功機會，也隻有六成。
方澤是有賭的成分。
賭他的肉身強度能承受大道的絕大部分反饋之力，賭天洲法相能成功作爲他分流力量容器，賭臨淵和久世能被騙過去，沒有發現方澤真實的意圖。
方澤赢了。
方澤不會告訴臨淵和久世，其實方澤在和他們談條件的時候，是有真實成分在裏面的。
一旦方澤失敗了，真的肉身升華，合道，那麽就沒現在的事了。
臨淵和久世就永遠不會知道他真正的計劃，而是以爲方澤确實是用最後的條件和他們做了交易。
這樣，即便方澤失敗了，藍瑛，他們的孩子方易，都還有一個好結局。
而方澤帶來的天洲法相，最起碼留下了種子，有一條生路。
方澤即便死了，最後也對的起妻兒，對得起宗門，師父，對的起跟随一起前來挑戰天庭的天洲法相。
現在。
方澤赢了。
方澤用勝利者的姿态，看着臨淵，等待着他的選擇。
方澤并不想殺死臨淵和久世。
以前的天帝知道他們有二心，可還是留着，不是因爲他們的感情。
到這這個位置，沒那麽多感情可以用來奢侈。
真正的原因，是天帝不管具體的事情，天庭的運轉，還要依靠臨淵和久世去操控，去做具體的事。
方澤也一樣。
不是方澤有這個力量，就無所不能的。
無論是解除煉化天洲的禁制，還是真正控制整個天庭，或者是對抗未來可能入侵天洲寰宇的蛇神世界的異族，方澤都需要臨淵和久世。
當然，如果臨淵執意不肯降服，方澤也沒辦法，隻能殺了他，畢竟還有一個久世可以用。
臨淵表情極度糾結。
他不甘心。
可是，他又輸的很徹底。
無論是現實的力量，還是臨淵引以爲豪的智慧，在方澤面前都完敗了。
這樣的挫折，讓臨淵一時間無法接受。
然而，臨淵看着方澤逐漸銳利起來的眼神，他的手在劍柄上攥緊了幾次再松開，最終還是沒有拔劍。
是啊，他再如何不甘心，可骨子裏，還是一個理性的人。
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理性的人。
他拔劍，對抗方澤，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同對曾經的天帝，他也沒勇氣拔劍。
實力懸殊到了抵抗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死了，什麽都不會改變，方澤成了最大的赢家，而他的對頭久世則跟着方澤笑到了最後。
這樣的不理智，是臨淵更加無法接受的。
臨淵掙紮了幾次後，逐漸的，上頭的熱血也逐漸的退了下去。
理智重新占據上風。
他十分不甘，卻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他無奈的歎息一聲，單膝跪下。
“臨淵，願奉您爲主，入主天庭。”臨淵垂首拱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