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一邊下棋，一邊回應說道：“以前我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
“但是今日聽聞這一席話，我覺得确實有相似之處。”
“本來天下若沒有神魔詛咒之類的事情存在，好像是萬物生長各用手段争取優越于他人的地位，或是繼續前行，前途看個人能力能走多遠。”
“可是有神魔詛咒，天洲武者就要和天庭鬥法，再加上天洲本身将要再一次的危險，其實絕大部分變化，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好像是圍棋中的可能性和繁複變成了象棋一般。”
“而這局限之内，殺伐之氣像現在一般濃郁了起來。”
姜廣白點頭道：“你能領悟這一點就好。”
兩人不斷地搏殺之下，棋盤中的棋子越來越少。
眼看着進入了殘局，姜廣白繼續說道：“這也就是天庭做的事情。”
“他将天下無窮無盡變化之事鎖死了部分，隻能向着他們期望的方向發展。”
“于是，将天下本有萬千種可能收縮成了僅有有限的一種選擇。”
“而這種限制，在天人境的時候，也隻是隐隐約約能感覺到。”
“真正登臨法相境界，才知道，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就被逼入了有限的選擇之中。”
方澤微微點頭。
他看向眼前的棋盤。
經過複雜的對弈之後，對子到現在局勢，又開始重新簡單了起來。
方澤是處于劣勢，但子力并不弱于對方。
姜廣白處在優勢狀态，不過領先優勢有限。
姜廣白繼續和方澤下着這盤棋。
他問道：“其實你我棋力相差并沒有那麽遙遠。”
“爲何我現在是處于優勢，而你在防守呢？”
方澤回答道：“是因爲規則如此。”
“圍棋也好，象棋也好，執先手的人就會搶得一絲先機。”
“而後手的人，即便是沒有失誤也會出現一定的劣勢。”
姜廣白微微一笑道：“伱果然懂棋，這也正是你和天庭之間的局勢。”
“不管你如何行動，或者有何奇遇，其實都落了後手。”
“落入被動和劣勢，并非你人不可以，而是執先手的人就是占據一定優勢。”
方澤此時說到：“但我未必會輸。”
姜廣白微微點頭。
兩人繼續下棋，約摸一盞茶後。
随着方澤又和姜廣白兌掉了最後的兩個大棋子。
之後，兩人都停下了手。
方澤擡頭看向姜廣白道：“看來我們和棋了。”
姜廣白微微點頭道：“正是如此。”
兩人，似乎一時間都進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後，方澤說道：“姜家主，用這盤棋是想教我什麽道理嗎？”
姜廣白笑了笑道：“教你道理談不上，隻是我想說，你做的事就是跟天庭對弈。”
“而雖然你是有後手的劣勢存在，但未必會輸。”
“棋理之中，在象棋中，紅棋先手雖然是占據先機。”
“但，隻要後手的黑子從未出一步錯招，那黑子和紅子下到最後，最大的可能，便是和棋。”
“然而若你一開始，期望的就是赢過紅子，而對手又是一個高手呢？”
“你在這一盤棋中，就隻能在在棋局之中兵行險着了。”
“而明明可以和棋的一盤棋，會輸掉。”
方澤眼中神光一閃。
他看向姜廣白。
姜廣白臉上依舊是溫潤如玉，表情平靜從容。
方澤回想一下這盤棋。
姜廣白和他自己兩個人都沒有任何失誤。
在最後，果然是被逼平了。
姜廣白看向方澤，道：
“我小時候學棋，有一位高手告訴我，無論圍棋還是象棋，第一要訣都是不得貪勝。”
“當你貪的時候，你的行爲就會走樣，你就會做出一些激進的選擇。”
“而這些選擇看起來當時是絕妙無比。”
“可是過了三招，五招之後，你會發現那妙手，會變成漏洞百出的大俗手。”
“人生如棋，也是如此，方澤我也将這四個字送你，不得貪勝。”
“若是能做到如此，你還有逼平設局者的可能。”
“若是沒有做到這一點，怕是要留下遺憾和歎息，甚至是生死難料啊。”
方澤聞言心有感觸。
他緊緊盯着姜廣白。
而此時，姜廣白說道：“你的烙印，再有一個月即将成型。”
“若是謹慎起見，再等半個月，一個半月後也足以達到沖擊法相層次。”
“而我觀察你，已經解除心魔，明心見性。若再有神魔遺物，讓你感知到大道本源，你沖擊法相層次，不說十拿九穩，但也可以說有七八成的可能了。”
方澤聽了之後，看了看姜廣白。
而此時，一直在他身後撐傘的那女子開口說道。
“剛才你和家主對弈的時候，家主已經爲你算過命數了。”
方澤聽了這話，頗爲意外。
他再看去，卻隻見剛才的棋盤上，隐隐有一些圖形流轉。
而那象棋的棋盤，幻化成了一副玄妙圖案。
“這是神兵，還是其他什麽寶兵？”
方澤心中想道。
方澤看着桌面上的棋盤下放，似乎有複雜的星圖。
他看向姜廣白。這位姜家家主和方澤之前是素昧平生，如今也隻是一面之緣，但是看起來特别友善。
姜廣白繼續說道：“你若是想要成就法相，或許會有幾人會在你突破時候契機接近，至少在天州，其他的法相多少都會有所感應。”
“你突破的時候最好是選擇一個無人之地，在何處突破并不影響法相成就的高低，但是若有人從中作梗，對你就是十分不利了。”
“另外我聽說你得到了一個天神本源和魔神本源，這寰宇之中的兩種力量節點，你若是用這兩種力量互相參照，對你提升到法相境界都有助益，至少比别人能多五成的機會。”
方澤拱手道：“多謝姜先生爲我解惑。”
停頓了片刻，方澤又問道：“那我能爲姜先生做一些什麽，作爲今日這算命數的酬勞？”
姜廣白笑了笑道：“我曾經起過一卦，算出來的結果是姜家最近可能要有一場劫難，或許來的要比想象中還要早。”
“但是所謂危機或者劫難，是危也是機，有危必有機，每一次危機都是孕育着新的機會和新的秩序，當天洲劫難的時候，或許生靈很多會遭遇不幸，但是強者來說，這反而是萬年難遇的良機。”
說道這裏姜廣白看了看身邊持傘的女子道：“這是我的侄女，也算是我的弟子，她叫姜蘇葉，乃是天人境九重天巅峰，距離半步法相僅僅是一層窗戶紙。”
“我這侄女有可能一步邁出，也登臨法相。”
“到那個時候，我要請方澤你前來爲我這侄女護法，這就當是這次的交換吧。”
“你我了解這件事的因果，而我知你人品很好，便是先幫你了，到時候願不願意來，全憑你意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