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頭發男人聽了，看了半晌，然後又看了看空文，空見道：“好吧，看在這幾位上師的面子上，我信你。”
說着他對空文施了一禮，倒是佛門中的禮儀。
這人施禮的時候很虔誠，不單純是禮儀，而是很有信徒的感覺。
方澤不禁感慨：“看來這個琉璃法界确實被佛道影響的很厲害，連和尚的身份都是官府和叛軍兩面通吃的。”
方澤道：“我也做做誠意，先把這個屍身交給你。”
說着他控制着那具罪民的屍體走了過去，同時他儲物護腕光華一閃，一口棺材出現。
方澤控制着此人邁入了棺材之中，然後斷掉了天傀指的聯系，那個人失去了聯系之後就躺在棺材之中，又是一具屍體了。
見到這一幕，那花白頭發的人一方面心驚，一方面又放下了心來。
方澤看着他問道：“我算是完成了這件事，将你要的苦主屍首送回，是否可以将此事了結了？”
花白頭發男人也不知道方澤這麽問的意義是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的點頭說道：“算是吧。”
就在他同意的一瞬間，方澤精神一片刻恍惚，一瞬間離開了此處，進入了苦主屍體的精神世界之中。
他，是出生在琉璃國邊陲的一名罪民之子。
最早的記憶是他好像在外面跟其他的孩子玩，本來玩的很開心，忽然來了一個大人，見到兒子跟他在一起玩兒，突然間那個大人就發火了。
“過來！不許跟他們一起玩，這是罪民的兒子，他們都是有罪的。”
他的小夥伴被直接被帶走，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帶着很有些複雜的神光，很難想象一個小孩子的眼神也能會閃現出如此神光。
而他這感覺到了一種自卑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受。
到了少年時代他本來很聰明，想要去上學，别人怎麽記不住的内容，他聽一遍就會了，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私塾或者義學收他。
“罪民之子，還是罪民，至少三代都是。”
“而且三代之後，伱等也是最底層之人，想要往上爬，至少需要七八代才能達到普通人的水平，而且你得首先要找到媳婦才可以。”
“就你還想通過求學這條路才能改變命運？不可能的，死了這條心吧。”私塾中官宦人家的子弟冷嘲熱諷的對他說道。
他心中不由産生了一股強烈的憤怒。
可是他也知道形勢比人強，沒有辦法。
轉眼間，他已經二十多歲了。
别的人早就已經娶妻生子，甚至十六七歲就有了孩子，可他已經二十六歲，卻還沒有結婚呢，更沒有孩子，甚至女人都不願意正眼看她一眼。
“這個人是罪民呐，罪民隻能娶罪民的女兒，跟着他沒有任何前途，死了這條心吧，而且罪民能幹的活兒，隻有報酬最少的體力活，平時還要完成勞役，比别人的勞役要多三倍以上，不許擔任公職，呵呵，誰會嫁給他呢？”
這樣的話語不管當面背後他都聽得到，他默默無言就是承受。
然而就有一天，他幾乎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一天他走在街上，正想找到一個幹活的地方，他也不想能賺到多少錢，管一碗飯就可以了。
而此時他求到的那家東家少爺正在出門，身邊跟了一條狗，那條狗似乎并不害怕這個罪民，圍了過來繞着他轉圈，似乎還想跟他玩一玩。
他小的時候還是喜歡養狗的，養的是一條土狗，那條土狗賴賴唧唧，一身賴皮，可是至少不會嘲笑他，然而在他十六歲這年，這條土狗死去了。
然而就這個時候，那個富人家的少爺吼了一聲：“回來！”
那條狗被吓了一跳，然後看了看主人，連忙跑回來了。
那富人家的公子抱起了狗，對狗說道：“你居然去找他轉圈兒，知道那個是什麽人嗎？他是罪民，在琉璃國罪民的地位都不如狗，你的地位都比他高，何苦去讨他歡心？”
這個少爺說話的時候真把那小狗當成人一樣，卻不拿正眼看他一眼。
他終于憤怒了：“我竟然不如一條狗？”
這樣的想法一直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我做錯了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錯！我隻不過是天生運氣不太好，投胎投到了罪民之家，難道我就該死，我就不是人？我就該一輩子被你們壓迫？”
憤怒充斥着他的腦海，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勞苦一生。
他回憶起，少年時期就凄慘離世的父親，還有沒有吃過什麽好東西，才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臉色蠟黃蒼老如同五十歲，撒手而去的母親。
一瞬間，他終于被憤怒占滿了心神，這天晚上他潛入了這家富人家中。
那條狗發現了他，卻還是沒有叫，不知道爲何很喜歡他跑過來轉圈。
然而他卻沒有去照顧這條狗，而是摸進了這家大戶的富家公子父親房間用鐵錘砸死了那睡夢中的大戶。
殺那大戶人家的老爺，是因爲此人年老體衰，富戶公子年輕力壯，他打不過。
“便宜那人了。”他想。
殺人之後他十分慌亂，但還是将富戶家裏卧室之中翻了一番，找到了一些财物，然後落荒而逃。
殺人逃走之後，他的憤怒稍微平息一些，感覺到的卻是絕望。
“我有錢又有什麽用？我臉上有這個紋上去的标記，走到哪裏他們都能認出我是罪民，認出我的身份，有錢又能怎麽用？”
“金子不能花，銀子不能花，就一些珠寶寶石一樣不能花，都是低價賣給别人換成銅錢，才符合我能花的身份。”
“我怎麽了？我不就是運氣不好出身差嗎？難道我就一輩子被這麽注定了嗎？”這種絕望的情緒充斥着他的心神。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腦海響起：“你沒做錯什麽，是這個天道不公，是這個朝廷對不起你，你如果說真的有錯的話，那你的錯在于沒有權，而你沒有權，在于你沒有力量。”這個聲音陰森而且低沉。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他被吓壞了，看向四周卻不見任何人，最終他确定這個聲音是發自他的心底的。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你怎麽在我的腦子裏？”他驚恐的問道。
“你不用管我是誰，隻知道我不會害你就罷了，我告訴你了，你缺少的是權力，你缺少的是力量，然而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會掌握力量也不會擁有權力，可是上天給你個機會，讓我出現在你的心裏，我有辦法讓你獲得力量，但是你可能需要跟我訂一份契約，付出一定的代價。”那個陰森低沉的聲音在他心中響道。
“你是魔頭嗎？你到底想要什麽？”他問。
“哦，别誤會我，你可以叫我魔頭，是的，我确實就是一個魔，但是魔比所謂的神更講究公平和契約，隻要你心甘情願的付出一些代價，那麽我就可以借給你力量，你見過武者吧？那種飛天遁地的天人境武者，隻要你願意，我就可以把這個力量借給你，讓你短時間内也能有飛天遁地的能力。”
他聽了這話之後，心中将信将疑，雖然很恐懼，可是卻依然生出了一絲欲望，他是知道那些天人境武者，即便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學武，但是他還是見過，至少是聽說過的。
天人境武者可以禦空而行，壽命長達百歲以上，傳說中琉璃國的國主笃信的佛道其中有一個神聖的寺院叫做少林，那裏面的長老，上師大多數都是這種天人境武者，乃是這個琉璃國國度之中最受尊敬之人。
他雖然恐懼，可是身爲這個社會最下層的人，聽到有人告訴他可以不費多少努力就可以成爲最頂尖，最受尊敬的人，這樣的誘惑，是他無法拒絕的。
但是他多少還有一些理性存在：“你給我這麽多，那我要付出什麽呢？”
他對那個頭腦中的聲音問道。
“很簡單，在你死去之後，你的身體我要使用，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在這之前我要害你，在這之前，你我會盡量的讓你的身體越來越強大，達到你能達到的極限，這樣對我也有好處，相信這個時間至少要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你這個過程之中，僅僅享受我借給你的力量就行了。”那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說道。
他想了好久，其實他也不是傻，當然會懷疑這種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頭腦中的人，而且這個明顯不是一個很好東西。
可是更多的是恨，恨，貪婪，欲望，想想他這一生，除了現在腦子裏這個機會之外，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似乎感應到他的想法，那個腦海中的聲音繼續說道：“你已經在絕路上了，不和我合作你也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人抓住，當成豬狗一樣宰殺，就因爲你出身低賤而已，而我呢隻是給你個機會，不要覺得我在索取或者騙你，我是在給你提供真正的價值和力量。”
“當然隻要是正常人就應該想到這種好東西應該付出代價的，這隻是一場公平的交易，而我也不會強迫你，是否願意交易，全看你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