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淩道:“你想問爲什麽,爲什麽,天人境九重天的高手,總會遇到一層無法突破的恐怖?”“就是因爲他本能的察覺到自身已經被道痕侵襲,在天州突破天人鏡就會有此限制。”
“而一旦從天人境九重天突破到法相的時候,沒有清楚看到這一切,本能就會産生無盡的恐怖。”
“因爲提升到法相之後,那就不是簡簡單單死去就可以了。”
方澤心頭巨震。
他沒有想到原來天州的這些僵屍一樣的法則力量是有如此侵害威力。
同時,他也認識到,武道淩和洞玄真君可能并不認識,但他們都是走到了這個地步的人,看清楚了這一切。
之前方則對洞玄真君所說的話還有一些懷疑,但如今和武道淩互相印證,這兩個可能完全不認識的天人境九重天和法相高手共同認識到同一個事實,那麽這件事得到确認,幾乎就是真的。
武道淩繼續說道:“我提升到法相境界之後才發現前路已經沒有了,我想去找當代法相境界高手去溝通,卻發現無一人可相信。”
“我根本确認不了哪個法相,他是已經當成了神魔走狗,有哪些是自保其身,還有一些人去和我一樣想做點什麽,對抗這不公。”
“但我想把這一切說出來之後才發現,之前印象之中那些法相高人,都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德高望重的未必會公布真相,他們隻想維持現狀,誰都不想讓我再開口,不想讓我說真話。”
“也我清楚了,曆代成就法相之人,大概都明白這個陷阱,隻不過他們選擇了沉默,少數想要說真話的人則是被掩滅掉了存在痕迹。”
“正如同現在的我。”
方澤點頭,武道淩說的沒錯。
他就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位法相高人,死的無聲無息。
武道淩的身影眼中閃過淩厲神色。
“我具體經曆什麽,不必細說,你已經聽不到我相關的傳說了,大概已經被抹去大多數存在痕迹。”
“你隻要知道我最後的選擇是舍了這壽命肉身。”
“我也不想死,但是再走下去沒法回頭,我也不想變成神魔的玩物,或者是他們口中的丹藥。”
“但是我不甘心,不服氣!”
“既然我知道必死,于是用最後的一絲精氣做了一件事,就是将這柄葬龍劍,提升爲神兵。”
聽到提到葬龍劍,方澤眼神不由看向光柱之中的那柄龍案爲丙的寶劍。
那柄寶劍似乎有所感應,劍身散發豪光。
武道淩的虛影道:“葬龍劍跟我一世,但我去世之前,僅是九品寶兵。”
“我所做最後一件事,知道這天洲不容我,便是将要舍去的肉身作爲煉器之引,這柄葬龍劍提升爲神兵。”
方澤心中一動。
“早就聽說過類似的傳言,一口利器煉制成寶兵有三個途徑,一是像是天血劍那樣的魔兵,進行獻祭。”
“另外一種方式就是用時間,養上兩代三代人,逐漸提升本質。”
“還有一種傳說中的方法,就是将巅峰利器熔煉的時候,加入一具天人境武者的屍體……最好是這件兵器原本主人屍體,去煉化寶兵。”
“煉制寶兵如此,那九品巅峰的寶兵進階爲神兵大概也是相同。”
“隻不過法相高人就是這世界的頂峰力量,誰敢把他們的身體用來煉制神兵呢?而且即便如此,煉制神兵成功可能也不太高。”他想。
武道淩看向空中,他好像能看到葬龍劍一樣。
他道:“葬龍劍跟我一世,此時用我肉身熔煉,必然成就爲神兵。”
“而我走出了半條道路,以我殘軀熔煉此神兵,其針對的就是神魔詛咒留下的暗門。”
“我恨天洲法相,在關鍵之時,無一人相幫,甚至有人,做了神魔走狗。”
“我對當同時代那些法相徹底失望,衆人皆敵,未有一友。”
“這柄葬龍劍升爲神兵之後,其特性随着我對天洲界神魔詛咒的認識,可以侵入那些武者體内道痕暗門,哪怕是法相高人,隻要是在天州成就天人境,身體之中必有暗門詛咒。”
“隻要有這詛咒,這一把葬龍劍都能對其造成威脅。”
“伱能來到此處,至少是天人境界,隻要稍微提升自身境界,再用葬龍劍,在天州界你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世人皆可殺!但有兩種人例外。”
“一種是意志強橫之人,他們已經意識到什麽詛咒的存在,但是用自己意志進行超脫。”
“另外一種就是心細如發,才情橫溢,雖然在成就天人境時出現依然被神魔詛咒影響,但是通過後期修行一步步磨滅掉那些印記,步步爲營,天人境道路上從未出一絲纰漏之人。”
“唯有此兩種人可以爲友。”
方澤聽了後面的話,腦海裏不由浮現了師父吳道子的形象。
武道淩繼續道:
“之所以将葬龍劍留下來,就是我心有不甘,雖然我是隻能走到這裏,但我期待後來人能走下,沿着我走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其實我已經看到後面的路了,神魔并不可怕,隻是我們天洲界的法相高手少了一些核心東西,但究竟是什麽,我已經沒有機會探知了。”
“葬龍劍留給你,今日所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把劍你拿也好,不拿也好,是你個人的選擇。”
“但是我告知你,隻要此劍認主,那你未來的人生已經不再限于所謂好與壞,善和惡。”
“你眼中,應該也隻應該存在強弱,這唯一一種關系。”
“這也是我挑選繼承葬龍劍的标準。”
“能進入此地之人,有善有惡有正有邪,但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這個人是否符合我認爲的強,也就是能沿着我走過的道路走下去的能力!”
“能接觸此劍之人,必然是體内絕少神魔詛咒留下的痕迹,唯有不受控制之人才有機會斬殺神魔。”
“這把劍拿不拿看你,但我隻把它留給能揮動的人。”
“得此劍者,不用葬龍劍殺死幾個神魔,我實在是不甘心。”
武道淩說到這裏發出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在發洩胸中塊壘。
随着這聲長呼,他的身影逐漸淡化消失。
而空中的那柄葬龍劍輕微顫抖。
武道淩身影消散。
方澤沉默片刻。
最終,他選擇伸手去摸那劍匣。
在他的手接觸到劍匣的時候,隻見把劍匣放光。
劍匣是紫色,主材看起來像是一種如玉似木的材質,是長方體。
劍匣周身,有銀白色金屬紋路,仿佛流雲又仿佛金箍印刻在劍匣上。
在插入寶劍的接口處,有一個巨大的橢圓銀色構造,上面有一顆一拳大小的紫色寶石。
紫色寶石光澤内斂,僅僅是此物給人感覺就遠超過三品寶兵。
方則接觸到劍匣的一瞬間,劍匣爆發出七彩之光,天地之間法則引動無數鮮活的天地能量湧入,而空中的那柄葬龍劍似乎受到召喚,發出一聲振動劍長鳴,聲音凜冽,迅速落下,瞬間葬龍劍插入劍匣之中。
方則觸碰劍匣一種和真實存在的人類溝通的感覺。
神兵雖然沒有語言,但是有其性格,有類似人格的劍靈。
而這把葬龍劍是武道淩生前最後布置,用他自身肉身遺蛻煉制而成,多是一定沾染了武道淩的性格特征。
其狀态就不是寬厚溫和,而是帶着鋒銳,凜冽,以及一往無前的氣勢磅礴卻又鋒銳無匹的氣勢。
方澤一瞬間神魂全被吸入劍匣。
劍匣中央的那一塊紫色寶石之中,瞬間他的神魂和保持激蕩,一種強烈深沉的聯系,将它和劍匣以及葬龍劍連在一起。
方則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葬龍劍就好像是和他産生了一種精神上的共鳴和聯系,就好像一個一生摯友,雖然不發一言,但兩人坐在房間裏,你在看書,我在擦拭寶劍一般。
方則深深的感覺到這種聯系,同時也感覺到這把劍的威力。
這時候這把神兵太強橫。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精神上的特殊聯系,他是無法揮動如此神兵。
現在以他的實力,僅僅能發揮神兵一成,甚至隻是一成中的三五分。
但僅僅是這種力量就足夠了。
哪怕是這把葬龍劍逸散出去的劍氣都可以一擊瞬間擊殺天人境二重天以上的武者。
現在放則全力施展,究竟能達到什麽地步?
方澤也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如果實力再次提升,比如達到天人境七重天以上,用這把劍倒不是不可能斬殺法相高人。
這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方則就是有這種強烈的信念和直覺,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武道淩的意志凝聚在劍身之中,帶來的意志。
方澤看向放着劍匣的石台。
除了葬龍劍外,此地還有一個護腕。
這是件儲物異寶。
儲物異寶相當稀有,護腕内空間差不多相當于一間屋子大小,看來這是武道陵留下來給方澤容納葬龍劍用的。
方澤手持劍俠擡起。
劍匣立起後,他的精神跟裏面的葬龍劍保持着共鳴。
葬龍劍有一種奇特的能力,方澤還沒有出劍,就能感覺到死在廣場之中的王宇和呂艾兩人屍身。
雖然是死了肉身,但體内還有道痕,那道痕中有某種雜質,特别吸引葬龍劍的劍氣。
隻是此時兩人沒有生命,沒有惹到葬龍劍的攻擊。
但其他人等隻要體内内化了那種天洲界蘊藏僵化法則,内化爲道痕痕迹,就會成爲葬龍劍攻擊的目标。
而那劍匣則是讓葬龍劍不會時時刻刻的攻擊那些被天洲僵化法則污染的人。
方澤将葬龍劍的劍匣存入了儲物護腕之中。
此護腕是黑色,上面鑲嵌了7塊寶石,似乎構成了一個星象或者陣法,真正的儲物空間在其中最大的那塊黑色寶石。
方則将劍俠收入儲物是護腕後。
他靜立思考了片刻。
武道淩所說大概是真的。
因爲洞玄真君的話可以合武道淩的話互相印證。
但裏面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武道淩這位前輩看起來性格相當的偏激,他對當時江湖的認識未必就是完全正确的。
雖然洞玄真君也說過類似的事,但是正如其所說,權威未必可信。
真正的真相還是要探究一番。
但是方向已經有了。
方澤一方面感覺到有些沉重,另外一方面又覺得距離真相又近了,一分有一種隐隐約約的激動興奮的感覺。
方澤回頭看向王宇和呂艾的屍體,他大概明白事情是如何發生。
呂艾通過某些原因在天瘋子那裏獲得了消息,知道葬龍灘的存在,也知道這裏可能存在着一把絕世寶兵乃至神兵,于是想來之類探險。
而她覺得自己一個人無法完成這件事,所以找了情人王宇一起前來。
王宇雖然是聖魔門在西域中的暗子,但是沒有逃過情之一字。
于是跟呂艾來到此處。
他們雖然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進入了前兩層考驗,可是,此處真正的考驗卻是,那葬龍劍不斷散發的。可以逸散入虛空中的劍氣。
專斬那些體内有神魔詛咒痕迹之人。
王宇和呂艾雖然見到了這把神兵,可全都是距離最後一步送了性命。
至于葬龍劍禁地如此設計,也不能說武道淩是錯的。
武道淩選擇傳承神兵的人,就是特殊的一類人,比如方澤這種特殊,沒在天洲成就天人境的人。
其他人的,不管善惡,不分男女老幼,想觸碰武道淩的神兵,一概都會被擊殺。
方澤輕輕歎了一口氣,此事可以算一個了結。
将他走過去,看着王宇和呂艾的屍體。
方澤看了一會,輕輕歎息。
“兩位雖然生前是愛侶,可是此時已死,我需要送王兄返回大周交還聖魔門,得罪了。”
“你們生前,已經互知心意,比起很多人來已經幸運。”方澤說道。
他拱了拱手,對王宇施展天傀指。
方澤将呂艾的屍體留在了這個禁地之中,帶着王宇的屍身返回。
他回去的時候那些傳送陣法,在他獲得葬龍劍後全部開啓,好像等着送他出去。
方澤回到了禁地的第一層,看到于忠的屍體。
他沒有動這屍體。
畢竟他的任務,隻是帶回王宇屍身沒有,不包括于忠。
他通過傳送陣,走出了這個禁地,王宇的屍身跟在身邊。
走出禁地之後,還是在葬龍灘戈壁之中。
方澤時刻感應着王宇的屍身。
他其實可以帶着這個天人境武者的屍體一起禦空而行,快速的返回大周内地。
正在此時。他忽然神色一動,看向天邊。
隻見此處東南,有三個黑點,懸浮在空中。
方澤出現那三個黑點,快速的向這邊移動。
“呵呵,是沙神教的人,他們居然又來了,而且還多了一個人。”方澤心想。
他無所畏懼,讓王宇屍身脫離天傀指的控制,倒在了石台邊緣而方。
方澤則縱身而起,迎向那三人飛過去。
他帶着王宇屍身沒辦法爆發速度,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面對。
很快,方澤和那三個沙神教的高手照面了。
除了之前見到的餘自通之外,還有那個曾經追逐方澤但沒有成功的天人境三重天長老。
生死真瞳下,他們的大概實力無所遁形。
另外還有一個天人境三重天的高手。
此人乃是一名黑臉漢子,大概四十五六歲,面容很黑,沒有束發而是短發,頭發像是被電了一樣,根根樹立像是刺猬,硬的不得了。
“就是你在康湖綠洲打傷了我們沙神教的人?倒是沒有想到你會來這個地方。”開口說話的正是那個黑臉漢子。
“閣下是誰?”方澤問。
“我是沙神教的長老雷豹。”
“本來還想問你名字,不過,也沒什麽用處了,反正今天你不是要死在這裏,就是進我的沙神教沙獄。”雷豹說道。
方澤看了看這幾人,道:“我有一事不明,你們這三人是怎麽追到這兒來的?”
餘自通臉上露出了恨恨的神色。
“你在康湖綠洲留下了痕迹,詢問過很多人尋找一個地形,我找到了給你地圖的商人,得知你要來到此處。”
“哦,忘記告訴你了那個商人,我已經送他歸西。”
方澤皺了皺眉頭。
他道:“這件事是我們之間的事,人家一個跑商的你對付他幹什麽?”
“呵呵,在康湖綠洲我們就是王法,他串通你這等人,不管因爲什麽原因,都該死。”
餘自通說道。
方澤心中不喜。
雷豹活動了一下手腕。
“不用再廢話了。”
“抓住他,看看這個人是什麽來曆,如果不行,直接殺死。”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三重天沙神教長老,忽然一揚手,抛出一道黑紗。
頓時一片天空變得灰暗,仿佛有何東西,壓制住方澤,讓他在禦空的時候,晦澀無比,短暫的時間無法飛行。
雷豹低吼一聲,和餘自通就要一起出手。
方澤絲毫不懼,也不說話,左手食指和中指擡起,向前一點。
手指指向了那個用黑紗異寶的沙神教長老。
他正用封鎖空間,想要鎖住方澤逃遁之力,卻見到一道高度凝練的灰色,手指粗細的光柱出現。
幾乎沒有任何前兆,光柱出現如同一把無比鋒銳的利劍,刺穿刺中沙神教長老額頭正中心,從眉心透入後腦射出。
這位天人境三重天的長老帶着錯愕神色,斃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