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紫衣老妪淩空而立,看着下方的流溪河,眉頭緊皺。
她就是邵紅衣的姥姥,極情宗葛秋蘭。
葛秋蘭來到楚庭,并非有意追蹤方澤,而是爲宗門做一些任務。
說是任務,其實就是除掉幾個肉身境的散修,這對極情宗來說不痛不癢,可将葛秋蘭派遣出來,殺幾個人,或許能平息一下她心中怒意。
葛秋蘭年輕時候爲了宗門受過重傷,武道已經沒有前途,在天人境一重天停留多年,而眼看着壽元也要到了,極情宗門内,也有點擔心她不受控制,真就出手殺了方澤。
那樣一來,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收拾。
派遣葛秋蘭來楚庭,也是爲了支開她,讓其别做傻事。
可萬萬沒想到,方澤爲了找黑域時沙,也來到了楚庭。
葛秋蘭和方澤,一個在南海郡,一個在番禺,相隔不到兩百裏。
今日,葛秋蘭就是從南海郡到番禺,路過流溪河,看到了方澤。
葛秋蘭并沒見過方澤。
能認出方澤是殺邵紅衣的人,是因爲當年葛秋蘭用過一個血脈方面的咒術。
邵紅衣血脈中,融入了咒術之力。
殺了邵紅衣的人,受咒術影響,這種咒術的能力并非詛咒,但和邵紅衣有親近血脈的人,距離殺人者在一段距離内,會直接感應到。
葛秋蘭就是憑借這個,認出方澤。
葛秋蘭看着下方的流溪河,眼神露出一抹狠色。
“方澤,無論如何,你都死定了。”她說道。
……
一抹紅光閃過。
方澤意識恢複。
他看向四周,乃是一處山谷。
天氣已有些寒冷,空中飄散細碎雪花,已經入冬了。
方澤卻沒有感覺到寒冷,身上的玄級青衣冬暖夏涼,加上真氣運轉,他已近乎寒暑不侵。
“到龍康界了。”方澤确認。
他剛才還在天洲界,楚庭的流溪河旁邊,莫名其妙的,就遇到了邵紅衣的姥姥葛姥姥。
還好破宇時間馬上就到,方澤選擇直接跳入流溪河,在河底穿梭。
此時,他身上還一身水氣。
真氣運轉,方澤身上水氣蒸騰,很快幹燥了下來。
“能遇到葛姥姥,算我倒黴。”
“不過運氣這東西,有壞事發生,就有好事發生。”
“壞運氣用光,好運就來了。”
“反正這次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隻是回到天洲界的之前,如果可能,在龍康這邊最好能弄到手一件足以威脅到天人境高手的東西,否則太被動。”
“哼,想殺我,總要讓她付出點代價。”
他想。
收回心思,方澤看向四周。
“此處是何地?”
“看起來像是個山谷,我離開龍康界的時候,是被謝炎打下懸崖,這是白雲山山腳?”方澤猜測。
正想的時候,他看到一名樵夫背着籮筐,進入視線。
方澤身形一動,來到了樵夫身前。
樵夫一驚,差點跪在地上。
“你不要怕,我不是強盜,隻是想問你一些消息。”方澤和聲安撫。
見方澤和顔悅色,樵夫驚恐少了不少,他露出笑臉,道:“您盡管問,一看您就是一位江湖上的高手,我所知有限,但您問什麽我就說什麽,絕不敢隐瞞。”
“此處是何地?現在又是什麽時候?”方澤問。
“這裏啊,是旬州白雲山地界,現在是元興二十三冬。”樵夫回答。
方澤心道果然如此。
地點沒怎麽變,時間過去了接近兩個月,已從深秋到入冬了。
方澤問了一下方向,然後給樵夫幾兩碎銀,在樵夫叩拜感激聲中,離開此處。
他要先去熟悉的地方,夏陽怒瀾江邊的觀瀾廬去。
…
夏陽。
觀瀾廬。
觀瀾廬内,華子榮和韓睿正烤着炭火。
龍康入冬後,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族,取暖多用炭火,炭盆。
隻是富貴之家,器具炭盆不僅精緻考究,而且分工也很明确。
與炭火盆配套使用的還有火盆架,豪富之家不惜用貴重的黃花梨來制作。
火盆可随時點燃和熄滅,自由控制“供暖”時間和熱度,快速高效。
觀瀾廬中炭火就是這種。
華子榮一邊烤火,一邊皺眉,好像在思索什麽。
韓瑞表情平靜一些。
“韓賢弟,伱說,袁前輩真的如傳言一般身死了?”華子榮忍不住,問道。
韓睿不置可否。
“一個多月前的消息,袁前輩前往白雲山,擊殺了‘東流客’寇無名,但寇無名最後拼死抱住了袁前輩,一起從流雲峰上摔下去了。”
“江湖這麽傳言,可疑點重重。”
“袁前輩爲什麽要殺寇無名?就算真有理由殺他,寇無名和他真的一起掉落流雲峰了麽?爲什麽至今沒發現遺體?”
“還有,這件事如此隐秘,又是誰傳出來的?”
“到處都是疑點,沒确切消息,最好還是謹慎點,證據确鑿再說信與不信。”
韓睿道。
“呵呵,正是如此。”一聲聲音,觀瀾廬外響起。
華子榮和韓睿頓時震驚。
華子榮一下跳起,韓睿也忘記手中正在給炭盆添炭,呆呆看向觀瀾廬門口。
方澤推開門,走了進來。
“袁前輩!”華子榮驚喜異常,忍不住失聲喊道。
華子榮最近在旬州江湖上地位提高很快,就是因爲他是‘天外神拳’袁峰信任的人,給了不少光環加成。
這一個多月來,袁峰生死不知,華子榮明顯感覺身邊朋友冷淡了不少,心中有些不滿,但又不能說。
如今,看到袁前輩毫發無傷,而且還換了一身華貴衣袍。
華子榮頓時大喜。
他抱的那條大腿,又回來了!
“袁師!”
韓睿站起,也是意外中帶着欣喜。
韓睿十分看好看好這位了天下第七神蘊,并已經進行了投資。
除了給出烈火真意功的觀想圖外,還購置了一份天材地寶,準備給這位袁前輩。
同時,韓睿已經改口,叫袁前輩爲‘袁師’。
這些舉動,都是投資。
隻是,袁峰一個多月前,去了白雲山,而後就傳出傳聞,袁峰本人消失不見。
韓家雖然賠得起一份烈火真意功,天材地寶也還沒送出手呢,但投資的人不見了,也頗爲打擊韓睿熱情。
自隻是他沒說而已。
現在,見‘天外神拳’袁峰重新出現,韓睿也很激動。
“袁師,您一個多月不見,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在流雲峰上,發生了什麽?”
“您當真殺了‘東流客’寇無名?”
韓睿滿腹疑問,問道。
方澤笑了笑。
“說來話長,我慢慢講。”
“還有這一個多月來,天下和江湖中發生了什麽事,你們也和我說一下。”
方澤道。
一刻之後,方澤将流雲峰上發生的事,告知華子榮和韓睿。
兩個人聽的驚呼連連。
聽方澤和邪帝謝炎交手,他們二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便是如此。”
“東流客寇無名,乃是邪帝謝炎的弟子,在龍康充當兀博蠻的江湖暗子。”
“我擊殺了寇無名,但謝炎也在那裏,我和謝炎動了一下手,有所感悟,這一個月來閉關參悟,如今才回來。”
方澤道。
他沒隐瞞什麽,不過将被謝炎擊落懸崖那裏一筆帶過,用閉關感悟做了這一個多月消失不見的理由。
華子榮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江湖上會有東流客寇無名和袁前輩您同歸于盡的傳言,看來是邪帝謝炎傳出。”
韓睿也聽得熱血沸騰,很有些激動。
“袁師您能當着邪帝的面擊殺他的弟子,真是令人驚歎!”
“此事傳出,江湖上定然對袁師的評價會更上一層樓。”
韓睿感慨。
方澤淡淡笑了笑。
他問道:“我閉關這一個多月,天下大勢和江湖中,有沒有什麽消息?”
“隻說大事便可。”
韓睿身爲世家子弟,能看到朝廷邸報,江湖上也有消息渠道,十分靈通。
他說道:“天下局勢,最大的,就是龍康和兀博蠻在燕離的沖突了。”
“朝廷派遣的上将軍韓雲廣已到燕離,接管軍權,燕離江湖人心重新凝聚,不少江湖人投到韓帥帳下。”
“韓将軍到了燕離後,馬上堅壁清野,驅離了雲中郡大半百姓,看似要打一場持久戰,可他的手段,卻更加狠辣。”
“兀博蠻趁着韓帥剛到燕離,進攻雲中郡城,韓帥佯敗,誘敵深入進入雲中郡郡城。”
“在兀博蠻人以爲大勝,想要屠城劫掠的時候,韓帥派遣屬下,點燃了雲中郡郡城内藏着的火油和幹柴,火燒郡城,并帶兵圍在城外。”
“此役,燒死兀博蠻兩萬七千大軍,韓帥方面死傷四千七百餘人,算是大勝……但雲中郡郡城燒毀,百姓也死了不下于兩萬。”
“如今韓雲廣口碑兩極分化,支持他的人,說他是文牧之第二,慈不掌兵,殺伐果斷,可以繼續重用。”
“另外一種觀點,則是覺得韓雲廣冷血殘酷,竟然以百姓爲餌,還火燒雲中郡城,是一個屠夫,應該盡早撤職。”
“兩種觀點,僵持不下,朝廷也很爲難。”
方澤聽了,不做評論。
這韓雲廣,看起來和文牧之很有不同,但肯定是一個狠角色。
“至于江湖中,袁師你擊殺東流客寇無名,就是近一個多月最大的消息。”韓睿道。
方澤點頭。
他看向華子榮和韓睿,道:“我重回觀瀾廬,不是無的放矢。”
“來找你們,是你二人幫我做事。”
“袁前輩盡管吩咐!我華子榮赴湯蹈火絕無二話。”華子榮當即表态。
“袁師請講,我能做的一定做到。”韓睿也道。
方澤一笑,道:“沒赴湯蹈火那麽嚴重。”
“事情有兩件。”
“一件,是将流雲峰發生的事真相,向江湖散播,并告知天下,我要挑戰邪帝謝炎,定勝負,也決生死。”
“另外,我要華子榮你去京城,以我的名義,見國師溫苑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