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疊兒連忙回答。
“前輩,盜門雖然在天下口碑不算好,但在門内卻特别講究傳承和規矩,我師父既然傳位與我,其餘長老也都沒有反對,我就能坐穩。”
“而且,我雖然看着小一點,可年齡也有二十三馬上二十四了,算不上是小孩子。”
方澤聽了後,略有驚訝。
他倒不是對前一個回答意外。
有些門派就是如此,本身做的行業就不太得天下人贊譽,于是内部反而會更強調一些傳統,規矩或者道德,天洲界一些左道門派就是如此。
而長老之間互相制衡,最後僵持不下推一個小姑娘上位,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的讓方澤略有驚訝的是,這燕疊兒有二十三四?
怎麽看,都是隻有十六七歲的模樣。
方澤仔細看了看,發現還是如此,真是看不出來實際年齡。
似乎感覺到方澤懷疑,燕疊兒也略顯委屈,說道:“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啊,但是我天生就是長的小,我也沒有辦法……”
方澤差點失笑。
他知道燕疊兒可能真的被這困擾,可也知道多少女性要是知道有燕疊兒這樣的人,會嫉妒的發狂啊……
方澤微微點頭。
“對了,忘記感謝前輩,剛才若不是您,今天我的下場不堪設想,燕疊兒謝過前輩。”燕疊兒說道,說真就躬身施禮。
隻是,她似乎忘記還中着解離散的毒,這一躬身不要緊,忽然感覺胸前一沉,結果跌跌撞撞兩步,撞向了方澤。
方澤擡手,扶住了燕疊兒身體,然後左手伸出一挑,瞬間地上一個瓷瓶被真氣卷動飛入手中。
“剛才那趙康留下的解藥。”
他将藥瓶遞給燕疊兒。
燕疊兒鬧了一個大紅臉,她點頭接過瓷瓶,打開瓶子,倒出一顆黑色有些異臭的藥丸。
燕疊兒嗅了一下,似乎在确定藥性,确認好後,一口吞服之下。
片刻之後,燕疊兒覺得身上酸軟的感覺消退不少。
“多謝前輩。”燕疊兒說道。
方澤點了點頭。
燕疊兒從解離散影響之中恢複正常,思路也重新開始變得敏銳起來。
她看向方澤,覺得這位袁峰前輩确是一位好人,又對自己有恩,絕不能讓一些小人蒙蔽欺騙。
燕疊兒想到這裏,忍不住說道:“袁前輩,剛才那個趙康實在并非是什麽好人!”
“他身爲龍康人,卻投奔了兀博蠻,偏偏還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這種人爲了一己之私,卻全然不顧天下百姓,也不考慮自身作爲給龍康百姓造成多少痛苦和傷害。”
“如此之人,越有能力就越是危險,越是禍害,他如今形勢所迫對前輩低頭,可是轉身之後就不知道會怎麽想,前輩萬不可信任那人啊!”
“這人狼子野心,信任他,前輩日後必會被他所害啊!”
方澤聽了後,看了看燕疊兒。
這女孩說的話情真意切,感覺的出來是發自内心爲方澤考慮才說了這番話。
方澤淡淡笑了笑。
這女孩子雖然出身不太好,但似乎有其可愛之處。
見方澤面帶笑意看着,燕疊兒一時間不知道繼續說什麽,不過她片刻之後,似乎有所領悟。
她心中想道:
“這樣的事,我都能看出來,前輩可能看不出來麽?”
“莫非,袁前輩留下趙康,是另有用處?”
燕疊兒一下産生了自我懷疑。
此時,方澤平靜開口:“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你看到,你聽到的也未必是伱聽到,你以爲的,也不一定是你以爲的。”
“此人我留着有用,你不必太過擔心。”
聽了這話,燕疊兒頓時感覺,似乎她剛才猜想沒錯。
袁前輩留着趙康,似乎另有打算。
至于是何打算,燕疊兒雖然好奇,卻也知道不該問,而且問了袁前輩也不會說。
燕疊兒好不容易壓下好奇之心,點了點頭。
方澤此時說道:“剛才趙康提議讓你歸順于我,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除了懲戒一些人外,不喜逼迫他人,你是盜門掌門,怎麽安排盜門未來是你的事,我不會強迫你,除非你自己真有如此想法。”
“趙康自己願意,他自己選的我也不會拒絕。”
燕疊兒聽了,心中一松。
她還這怕前輩逼迫,要盜門歸順。
雖然燕疊兒很想回報這位袁前輩,但畢竟盜門是門派,她雖然是掌門,可門派不是私産,不可以那麽兒戲的做主。
方澤此刻忽然話題一轉。
“好了,說說你另外一個身份吧。”
“你是文牧之的情報案首,說說,在你眼中,文牧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燕疊兒聽提到文牧之,瞬間眼眶一下就有些發紅。
她說道:“文帥,乃是我畢生見過的最特别的人。”
“兀博蠻軍中,将文帥傳說成赤發惡鬼,身高九尺,氣勢奪人,可現實中的文帥其實并不威武,他身材不過中等,不懂武功,甚至還有些瘦弱,相貌與其說是一位将軍,倒不如說像是一位書生。”
“然而,我在認識文帥之前,根本無法想象,一個文弱書生一般的人,竟然能有如此的精神力量!”
“我四年前聽江湖中人說,文帥發江湖英雄帖,爲收服燕離十六州,不計前嫌,不問過往,廣招天下江湖奇人,心中有些好奇,便去了。”
“去之前,我本是不信傳說中文帥的爲人的……在我眼中,天下人都是一副模樣,口中仁義道德,爲的不過是一己私利,可當我見到文帥,接觸下來,才發現,天下竟然真有這樣的人?”
“文帥,他精神所在之地,已經非是我能觸碰的到的。”
方澤點頭。
“文牧之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物。”他道。
燕疊兒點頭,繼續道:
“我從未見過文帥動怒,也未看過他嚴厲的訓斥過誰,在他身邊,所有人都是自動自發,爲文帥和他收服燕離十六州着想,文帥心中似乎記着每一個人,總是知道我們最缺少的是什麽。”
“軍中公務很重,文帥經常晝夜伏案批示,還要親自走到前線去勘查地形,并且收集情報,他無比珍惜時光,而且他也是我見過最自律之人,四年來每日睡眠不過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就是公務……四年我所見的文帥沒有任何怨言,沒任何私人享受,吃穿用度一如一個普通士卒。”
“他對身邊所有人都是同樣關照,偶爾片刻閑暇,文帥不是讀書,就是靜默的坐着……他坐在那裏的時候,眼中總是露出深邃的神光,而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深邃真實的悲天憫人……”
“有時候我在想,文帥這樣的人,怕是天上的神來到凡間,我不知道怎麽形容他,隻能說他是文家軍的龍魂,我承認自己無比崇拜文帥,甚至會不時幻想,如果,如果……文帥是我的父親,那會多好。”
“隻是,文帥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竟然會死在宵小手中,想到這裏,我就撕心裂肺,恨不得代他去死……上天何其不公?”
燕疊兒說的激動,眼眶發紅,随時似乎要有淚珠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