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師兄當真有急智!”
商鍾林臉色發紅,有些興奮。
他解釋說道:“剛才小玉子問的事十分麻煩,我們還這赤紅珠或者不還,都很難做。”
“還珠子,容易惹禍上身,不還珠子,我們又似乎失了立場,損失門派信譽,若是之後我們宗門和玄霧宮起争執,我們也似乎沒有道理。”
“實際上,這其實隻是一個誤會,但又解釋不清。”
“而師兄剛才,就是直接快刀斬亂麻,将這珠子毀了!”
“毀了珠子,我們就跳出還還是不還珠子的窠臼,而是根本沒珠子可還,也就不用還了。”
“同時也跳出了我等貪欲心魔擺布,畢竟玄霧宮如此看中此物,怕是件重寶,沒用倒還罷了,若是有用,留還是不留,又都是麻煩。”
“直接毀掉,就是絕了一個麻煩根源。”
“而且重寶已毀,玄霧宮若是有理智,就不會對我們下殺手,畢竟除了洩憤沒有好處了,而且還會得罪死我們宗門。”
“雖然事情還沒完全解決,但這樣一來,我們幾個倒是不用糾結于還還是不還,也沒有生死危機,而是可以直接将精力放在如何應對上!”
“師兄果然高明,更讓人佩服的是,如此短時間竟然如此果斷,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毀掉珠子,算是毀……毀珠滅迹,絲毫不被貪欲影響。”
“大師兄的心性修爲,實在讓我佩服!”
商鍾林說道。
傅慧玲和傅慧玉聽了,消化了片刻,才有所領悟。
傅慧玉忍不住驚歎說:“原來是這樣……想來确實如此,剛才我聽大師兄的話,考慮的都是還回去還是不還,正在糾結,結果大師兄一下将珠子毀掉,我就一點不糾結了。”
“大師兄果然厲害!”
“三師兄也厲害,他不解釋,我也沒看懂。”傅慧玲也忍不住說道。
方澤聽師弟,師妹如此說,差點失笑。
他哪裏想那麽多。
剛才完全就是一個意外突發情況,誰能想到那顆赤紅珠子竟然被方澤吸收了呢?
方澤自身是完全沒想到。
赤紅珠碎掉,那完全是自動反應,不是方澤運功震碎的。
商鍾林的解讀完全是想出來的,和事實完全不一樣。
卻看起來嚴絲合縫。
主要是方澤平時在師弟師妹眼中形象太好了,加上方澤這幾年見慣生死,無論什麽情緒,從外表看起來都是面如平湖,波瀾不驚,才讓他們如此誤會。
不過,還是别解釋了吧。
方澤略過解釋,道:“珠子已毀,不用考慮還的事了。”
“不過玄霧宮那邊,事情還沒解決。”
“此地距離玄霧宮勢力範圍太近,不可久留,鍾林,你帶着慧玲慧玉,迅速離開禹州,前往蒼州。”
“蒼州是我宗門所在之地,回去後馬上回宗門,或者是聯絡門内長輩,然後等我返回。”
“大師兄,那你呢?”商鍾林看向方澤。
方澤道:“我留在這裏,看看後續發展。”
“大師兄,你跟我們一起走吧!留在這裏太危險,若是玄霧宮真的發瘋,伱雙拳難第四手啊!”傅慧玉有些焦急的說道。
方澤搖了搖頭,道:“未必。”
“首先,之前我所說都隻是推測,玄霧宮未必會察覺到是慧玉拿了那赤紅珠,我等若是都走了,玄霧宮的人反而可能會有所察覺。”
“我留在這裏,一來能穩住玄霧宮的人,讓他們對自身判斷将信将疑,二來,如果玄霧宮真的要動手,我也能爲你們拖延一下時間。”
“你們能回到蒼州,本身就能爲我更加安全,畢竟他們無法封鎖消息了。”
“可他們若是不講道理,直接派遣天人境界長老來怎麽辦?”傅慧玲擔心說道。
方澤淡淡笑笑,道:“哪怕最差的情況發生,玄霧宮真的和我們撕破臉,以大欺小派遣天人境界的長老來,我也不是很擔心。”
“雖然天人境可以禦空飛行,我等跑不過他,但他們也不能如何。”
“畢竟赤紅珠子已經毀了,玄霧宮稍微有點理智,就知道殺人洩憤根本不劃算,并且我們宗門實力并不弱于玄霧宮,論底蘊……呵呵,玄霧宮還不夠看,沒有極大利益驅使,他們不會,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無論發生哪種情況,我都有應對之法,你們不用替我擔心。”
聽了方澤的話,商鍾林幾人忽然生出一種感覺。
此事雖然還是兇險,可方澤針對每種可能性都想到應對之法,這樣一來,本來沒有頭緒焦灼之事,雖然還是危險,卻似乎清晰很多。
确定的危險,比不确定的危險似乎容易應對很多。
總而言之,方澤在這裏,讓傅慧玉幾人心中如同有定海神針,傅慧玉心中雖然還是有很慌,可聽大師兄這麽理清頭緒,卻是已經雖慌不亂了。
傅慧玉眼中有懊惱神色,他一跺腳,說道:“大師兄,讓我跟你一起留在這裏吧!”
“這次本來可以沒事的,都是我手欠多事,才有現在危機,我惹出的禍,卻讓大師兄替我承擔,無論如何我都覺得心中不安!”
“大師兄你在門派之中就教導過我,人要學會承擔責任,這件事是我闖的禍,我要是走了,讓大師兄代我承擔,我算是什麽了?”
“讓我也留下吧!”
傅慧玉說道這裏,眼眶微紅,看起來很激動。
方澤淡淡一笑。
他說道:“慧玉,你想負責,這很好。”
“不過這件事,不是你這個負責法。”
方澤環顧一下,見商鍾林和傅慧玲也看向他,于是說道:
“門内傳功的時候,慧玉慧玲都問過我,爲何外門弟子年齡大的都有五六十歲,卻要對你們十幾歲的少年稱呼師兄師姐,你們覺得不好意思,也會覺得有些怪異,不自然。”
“我當時說是門内規矩,但并沒給你們詳細解釋。”
“今日我就告訴你們,這是爲何。”
傅慧玉和傅慧玲聽了,頓時十分認真,聽着方澤講話。
方澤道:
“我萬裏歸宗派,核心弟子爲尊,内門外門弟子見到都要稱呼你們師兄師姐。”
“外門弟子,或者因爲入門年齡過晚,錯過習武年紀,或是天資不足,或是其他種種,一生都沒有窺見武道真意。”
“而核心弟子則是極爲幸運,神魂天授,天資卓越。”
“但外門弟子尊重我等,并不是僅僅因爲規矩,也不是我們天生尊貴,天然如此,是因爲責任。”
“世道一向艱難,從未容易,外門弟子之中大多都是平凡之人,加入門派也不過是爲了更好的生計,養家糊口,不被人掠奪欺辱。”
見傅慧玉和傅慧玲聽的認真,方澤微微點頭,繼續道:
“外門弟子實力有限,而江湖從來就很兇險,時常會遇到事情,他們武功雖然低微,卻也有尊嚴,不想被掠奪,也不想受辱。”
“而既然他們入我萬裏歸宗派,若是遇到不平之事,他們實力不足,就向宗門求援。”
“外門弟子遇到不公無法處理,那就内門弟子去,内門弟子處理不了,那就核心弟子去!”
“核心弟子若是處理不了,那就長老去,長老還不行,那就掌門去,太上長老去!”
“外門弟子實力低微,那就貢獻勞力,打聽情報,做一些世俗瑣碎俗務,動手的事交給内門,内門弟子天資有限,無法面對強勢外敵,那就負責門内一般事務,承擔中堅,強敵由核心弟子和長老們攔下來。”
“我萬裏歸宗派自中古之前一直傳續至今,靠的不是死規矩,而是門内規矩責任分明,分工有序。”
“外門内門弟子以核心弟子爲尊,平時尊敬你們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需要你們站出來的關鍵時刻,能站出來即可。”
聽了方澤說道此處,傅慧玉表情十分震撼。
在一旁的商鍾林,也是臉上動容。
方澤說道這裏,呵呵笑笑,道:“我說這個,就是告訴你們,核心和内門外門是如此關系,我和你們也是如此關系。”
“這次的事,是慧玉有地方做錯了,錯了就要負責,但不是要你強行承擔你承擔不起的責任。”
“你錯了,回到宗門自己領責罰,但這裏的事,有我這大師兄在,還用不着你來扛。”
“不然,平時你們叫我大師兄,是白叫的嘛?”
“若是真愧疚,那就練好武功,以後有外門内門師弟師妹需要你站出來的時候,你有能力站出來就可以了。”
傅慧玉聽了,久久不能言語。
方澤的話,讓傅慧玉心中湧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激烈激蕩。
旁邊傅慧玲,此時也感覺一股熱血在心中回蕩。
她看向方澤,覺得大師兄剛才明明也沒用多大聲音,怎麽就覺得他的話還是振聾發聩,甚至大師兄的身形都更加偉岸了。
商鍾林此時長長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傅慧玉的肩膀說道:“小玉,大師兄說的對,你别意氣用事,反而誤了事。”
“聽大師兄的,我們先走,别給師兄添不必要的麻煩。”
傅慧玉點頭,他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神情卻是仿佛被洗禮一般,看面容神色好像一下成長了好幾歲一樣。
商鍾林見傅慧玉被說服,馬上準備離開。
他帶着二小,打開房門,商鍾林回頭,看向方澤,隻是簡單一句:“師兄小心。”方澤微微點頭。
商鍾林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方澤一眼,然後轉身帶傅慧玉和傅慧玲離開。
方澤笑笑。
他剛才倒是感慨了。
他聽着商鍾林三人腳步聲漸遠,于是就坐在院落内石桌旁的凳子上。
桌上有一壺燒酒,兩個小菜,可能是商鍾林要的,酒還溫熱,并麽有喝。
方澤倒了一杯酒,在月下獨酌。
他也想看看,玄霧宮的人會不會追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