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母,這個稱呼加在準提的身上沒有誰比之夠合适的了。
準提在笑,很多的生靈對于準提的笑都是很熟悉的,因爲準提一直在笑着。
可接引知道,準提的笑有着很多不同,最初爲了理想的笑容,灑脫理解的笑容,到現在盡然釋懷的笑容。
忽地,接引的嘴角也微微向上揚起,本是平淡的神色之上加賦了一層不同于其平常時期的靈動。
他的眼神之中有着光,不爲了洪荒西方,隻爲了那身處無數金光的身影,或許在搖曳的菩提樹葉緩緩飄落在他面前的時候。
他的命運就已經在暗地裏标注着,标注着自己歸屬于這片土地,與那道身影同伴而行。
準提轉頭看向了接引,接引不會躲閃着準提投過來的目光,釋然的笑容成了一種屬于接引身上獨特的靈動。
無數閃爍着虛彩色的泡泡忽地以着接引爲中心點,緩緩充斥在西方之地,就像是深埋在土地之中,等到了合适時機之後,瘋狂生長蔓延着的藤蔓一般,東方、南方、北方,乃至于不周山所在之處,也盡皆逃脫不掉這無數閃爍着虛彩的泡沫。
泡沫是虛幻的,可如果有生靈好奇的接觸着那些泡沫,他們甚至能夠從泡沫之中看到一個個不同于現在洪荒道紀的虛影世界飄蕩在其中,所有虛幻的世界之中最爲顯明的當屬正中心所在,總是有一棵搖曳着簌簌葉聲的菩提古樹,閃爍着璀璨奪目的金光,成爲所有虛幻世界之中最爲出彩的存在。
下一刻,泡沫之中的菩提古樹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層層剝離着,于虛空之中,碎片不斷旋轉着,就像是掀卷起來的旋風一樣。
璀璨的金光依然存在,如同煙花一般,在短瞬的時間之中迸發着一生難忘的美麗。
于金光之中一道卧睡着的身影,面容肅穆帶着光芒,任何的生靈無法窺伺着其真實的容顔。
似乎在所有虛幻的泡沫世界之中,隻有着這道卧睡的身影是真實的。
生靈們無法知道着那道身影的名字,可心中卻不自覺地覺得這道身影是有着屬于自己名字的,那個名字應該叫作接引。
漫天虛幻泡沫飄飄揚揚在了整個洪荒道紀之上,所有的生靈似乎都在美夢之中,緊閉着的雙眼,嘴角之上自發勾勒起的上升弧度。
“因果?”因果老祖看着這一切發生的場景,心中先是一種疑惑,可随即緊皺的眉頭忽地松散開來了。
因爲他突然發現着這似乎不是因果,而是……
“現實和虛幻,矛盾的事物,這就是我的道路,矛盾……”接引的喃喃自語,準提能夠聽得很清楚,可洪荒大陸之上的其他生靈卻不可能聽到,因爲對于準提來說,接引說的話是真實存在的,而生靈們會覺得接引現在說的話卻是一種謊言,一瞬間的功夫就會把接引的話忘卻掉。
這就是矛盾,屬于接引所修行的矛盾。
“我言,九幽惡鬼盡消,生靈各得其所!”就像是一柄巨大的錘子直直地擊打在了屬于洪荒天道的規則鎖鏈之上。
他言爲真,規則的力量層疊鋪散開來,恍惚的片刻,惡鬼又是什麽東西呢?
九幽紀之中有這樣的東西嗎,似乎好像沒有吧。
撬動洪荒道紀規則的力量,也是一種對于接引所修行大道的考驗。
規則的鎖鏈啪地一下擊打在了接引的道體之上,這是一種對于接引撬動因果改變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代表着洪荒道紀懲罰的規則鎖鏈,又怎麽可能是那麽好承受的呢?
明顯的傷痕之上屬于道的痕迹不斷侵蝕着接引的身體,屬于接引所修行的道正在不斷抵抗着這些痕迹的侵蝕,他的身體,已經屬于聖人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裂紋。
慈航或許是所有的洪荒神魔在這一刻都陷入了沉默,就算神念一直遊離在洪荒道紀之外的女娲這個時候目光也投向了接引。
與前世記憶之中那場屬于佛教的立教不同,前世發的是大宏願,是成立這個教派所需要做到的目标,現在不是目标而是實際要做到的事情,洪荒道紀的世界很大,就算有慈航引領着,整個洪荒道紀不斷向上發展着。
可時間積累下來的不僅僅有着屬于釀造出的底蘊,也有着積落的塵土灰燼。
這些塵土灰燼都需要去打掃,這是所有洪荒道紀的生靈應該去做的,可現在,一道身影第一個站了出來。
以自身的規則更改着那些塵埃。
四十八大宏願,是不是會有四十八大實現呢?
慈航不知道,可他能夠理解着接引的心情,現在,似乎所有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燈一般聚集在了接引的身上。
接引似乎也是知道着,自己在被所謂的同僚暗中觀察着,他沒去管着那些目光,也不會在意着那些目光之中有着什麽樣的思想存在。
他的目光始終和着以前一樣,看着準提。
準提也在看着他,準提是洪荒神魔,所謂的悲傷哭泣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他的眼神之中隻有着一種堅定。
對于接引即将想要走的道路,一種始終堅持着支持着的堅定!
同行了已經不知道有了多少元會的兩者之間,似乎已經不用着一句言論,就能夠理解明白着對方眼神之中所吐露出來的意思。
我相信你,正如你當初也是這樣相信着我心中的夢想一樣………………
“吾言!”這一聲仿若一聲敲碎所有沉睡生靈的鍾聲,聲音在洪荒道紀的天穹之上回蕩着。
“生靈無惡性!”一聲嘶吼,似乎不複着接引往常的淡然,可一句話牽扯到所有的生靈,這麽大的因果又有幾個生靈敢涉及呢?
無數的規則鎖鏈憑空出現,向着接引的道體抽打了過去。
道體之上越來越多的裂紋出現,可屬于着接引自身所修行的道在這一刻也像是煙花一般,綻放着屬于自身的璀璨。
這是屬于洪荒生靈和洪荒規則之間的一次戰鬥。
接引似乎沒有因爲着道軀的破碎,規則的抽打,道理的碾壓放棄着。
他所言越來越快了,似乎規則鎖鏈的不斷抽打也是虛假的一樣,來自于洪荒道紀本源規則所衍生出來的鎖鏈,再如何用着矛盾的力量去更改,可也做不到直接将其轉換爲虛假的。
接引以前是修行因果的,可因果之道有着太多他不能理解的地方,所以在成爲聖人之後,他的道路就變了。
爲了自身,也是爲了站在其身後的無數西方衆生,在接引看來這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現在,他依然認爲着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沒有錯。
是的,看着接引那雙堅毅的眼睛,哪個生靈會有着勇氣說着接引的想法是錯誤的呢?
準提的道踐行在整個洪荒道紀的西方,那麽他接引的道就是踐行在整個洪荒道紀之中,就算是洪荒道紀之外的附屬衍生諸天世界同樣屬于着接引踐行自身大道的範圍。
接引說,光明無限,慈悲無量。
遙遙地,慈航從通明殿的寶座之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似乎跨過了空間的阻礙,與着接引的目光互相交彙。
沒有言語,可真正的緣分就是這樣,不用什麽言語,二者之間就能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機緣。
接引說,那棵菩提樹就是他的機緣,因爲他才會有了現在今天的接引。
碎片剝離的聲音或許在這個時候不該那麽明顯着,可準提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
連鎖反應之下,裂紋飛速地蔓延在接引的道體之上,接引的嘴不停的述說,他沒有停止,哪怕是屬于死亡的刀鋒慢慢逼進着他。
可他依舊沒有停止着自己的行爲,似乎道軀碎紋之上傳來的痛苦他感受不到一樣。
那是一種大道的侵蝕,是所有洪荒生靈避之不及的存在。
現在,無數的侵蝕奇迹般的坐落在了同一道身影的身上,那道身影卻更加奇迹。
他的神色似乎在無盡的侵蝕痛苦之中沒有着一點點變化,依舊那麽平靜,可侵蝕蔓延的速度就在接引不斷說出自己的目标時候,飛速蔓延着,易碎的瓷器也沒有現在的接引還要易碎着。
準提站在一旁,他是可以阻止着這一切發生的。
可他沒有阻止着接引的行爲,就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件事情的發生。
因爲準提知道,這是屬于接引自身所要走的路,是自己不能夠阻止的,因爲這是接引的道路。
“願天下生靈人人皆覺者,處處生佛!”
最後的話語,接引已經不是嘶吼出來的,而是呐喊出來的。
痛苦就像是炙熱的火焰不斷纏繞在心髒之中,不斷折磨着接引,可接引的神色沒有變化。
夢中的他已經領會到了許多次,爲了洪荒道紀的發展總是會有所犧牲的存在,既然如此,爲什麽這個犧牲的存在不能夠是他接引呢?
他是洪荒道紀的聖人不假,可他也是屬于洪荒道紀的生靈啊!
天道不仁以萬物爲刍狗,在天道之下,凡俗生靈和着他這位聖人是站立在一個層次的,他們是平等的。
哪裏又有什麽真的高貴呢?
這條路終究會有生靈要去行走的,當年的慈航走過,今日,就由着他接引走過這條道路了。
接引相信着,他不會是整個洪荒道紀最後一個行走到這條道路的存在,他隻不過是這條道路之上最不起眼的一個存在罷了。
終于,一陣微風輕輕拂過着接引已經殘破的道軀。
片片碎片就像是虛幻泡沫之中那正中的菩提古樹一樣,碎片似極了被風掀卷起來的落花花瓣一般。
準提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他一言不發,隻嘴唇抖動得緊。
無數的話語哽塞在了嘴邊,可偏偏最柔軟的嘴唇在此時變得卻比之于城牆之流還要厚實,連得他半句話都不能夠吐露出來。
“準提。”
冥冥之中,似乎準提的耳邊出現了接引的聲音,腦海中有關着接引的一幕幕浮現演繹着。
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隻有失去了才懂得了失去東西的珍貴。
現在,準提懂得了這句話之中的意思是什麽了,因爲這個時候的準提,才愕然發現着,自己的記憶似乎從出生開始到現在,每一幕之中都有着接引的身影存在着的。
貫穿着一生的存在,準提猛然擡起了自己的頭。
耳邊屬于接引的聲音翩翩而來,“你瞧啊,這就是我的道…………”
冥冥中的聲音終于讓得準提的身子顫抖着,無量的金光在這一時刻,于準提的眼中是說不出的諷刺。
“什麽是大乘佛教?”
準提喃喃自問着自己,其實他的内心之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那個答案就是接引。
以己做舟,接引無數,這就是大乘佛教。
準提的眼中終究沁出了一滴淚水。
屬于着佛母的淚水還未落下的時候,無數的金光忽地強了不止一度。
漫天紛飛的天花,散發着陣陣使得生靈舒暢的氣息,飄飄揚揚的,就像是當初接引所引發出的虛幻泡沫一般,這些漫天飛舞的花瓣也散落在了屬于洪荒道紀之上的每一個角落。
花瓣很輕柔,在風的纏綿之下,輕輕刮着準提的臉頰,就像是撫摸着準提的臉頰一般。
那道身影,那道始終存在于準提一生的身影,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終于又一次出現了。
似乎一切都未發生一樣,接引依舊站在那裏,他依舊是對着準提微笑,就連微笑時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沒有發生着變化。
矛盾的力量和規則的偉力在這一刻,于接引的身上淋漓盡緻地體現了。
規則的力量似乎要他道化,可矛盾的規則卻以己之矛化作了盾。
對立統一的觀點也是矛盾的一個表現。
接引站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風聲裏,萬千金蓮緩緩飛舞在洪荒道紀的天穹之上,就算是屬于功德的金光也隻是修飾着接引身影的小小裝飾罷了,萬千佛光之中。
準提張開了嘴:“喜敬接引佛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