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7薛寶钗:我們今後想開些吧
隆武五十一年大年初一,周府院子。
卧房中先是“嘭嘭”幾下,以及随後的“哎呦”聲,片刻後才見某人胡亂披了一件睡袍,笑容蕩漾的出來,原本已經在門口侍立的晴雯紅着臉迎上去,輕輕錘了自家少爺兩下,這才拉他到早已準備好的水盆前洗漱。
“你這丫頭,昨晚又和雲丫頭、琴丫頭、可卿鬧到幾點?”周陽先是簡單洗了把臉,拿起柳枝青鹽時才發現晴雯帶着黑眼圈,眼白更是血絲很多,“我記得昨晚可是有人嫌伺候的機會太少,後來卻不知道跑去什麽地方,真是太傷心了。”
“少爺——”晴雯調好皂角水,噘着嘴說道,“橫豎昨晚少了奴婢也無妨,薛姨娘本就面皮薄,你倒是好,淨喜歡作踐人,薛太太奴婢不敢耍嘴,可這等事情奴婢也知道不該;更何況,家裏人這麽多,甚至連林姑娘都知道了,你都沒個忌諱。”
“伱們呀——”周陽苦笑着搖搖頭,隻能繼續洗漱了,因爲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
王淑英的情況太特殊,兩人當初雖說各有心思,“互相利用”的成分更濃,那個時候周陽也沒信心讓薛家答應和薛寶钗的婚事,這才找了個“備胎”,兩人算是各取所需,但随着時間推延,哪怕是隻談“日久生情”,如今也該情比金堅了。
偏偏後來情況一變再變,薛寶钗也從正妻變成了妾室,或者說他和薛家的關系變化,從原本的“關系平等、互相扶持”,變成了“薛家附庸”,他既不可能當陳世美,又有“全都要”的心思,幹脆一咬牙自己背下了名聲,讓大家都習慣好了。
反正家裏的妹子情況特殊,姐妹、姑侄都有,再加上宮裏的元春、還在榮國府的探春、惜春,将來定然是一鍋端,再多個娘倆并非不可接受,或者說妹子們對他的“底線”一再降低,都已經基本麻木了。
“姐夫,我們什麽時候出發?”他這邊還沒洗漱完,門外就傳來了趙燕翎的聲音。
“早着呢,宮裏招待的是午宴,按照往年的習慣,巳時陸續入宮,越是小官去的越早,到達後自行結伴到太和殿拜望大殿下和皇後娘娘。”周陽笑着說道,“要到午時以後才輪到從四品以上實缺兒,這些也是有資格參加午宴的人選。
宴後不是直接走,官員大多數有幸能陪大殿下輪流交談問候,算是拉攏人心,内眷則要陪同皇後娘娘看戲說話,算是皇家的恩典,全程折騰下來基本上快到酉時,大部分官員各自歸家,少量核心要員還會得到留宿宮中的待遇,夠你們忙的。”
“周大哥,我們姐妹跟着真的合适嗎?”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趙麒英已經走了過來,語氣很是沒信心,“小妹雖說不懂這裏面的道道,可也知道今日跟着入宮的都是诰命夫人,我和燕翎再怎麽說都是妾室,哪怕讓寶妹妹過去.”
“放心吧,你可是璇兒的侍衛統領,燕翎前些日子也挂了三等侍衛名頭,還有我在後面呢,不會有什麽不長眼的亂說話。”周陽笑着說道,“寶钗雖說在内宅交流上确實比你們擅長,可也不要忘了,你們在皇後娘娘那裏也有不小的面子。”
其實,周陽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沒說,那就是他在故意“立人設”。
如今他掌着神機營,卻隻有二十來歲,就算暫時還是“權知”、拖上幾年才給“總兵”名頭,那也有些太過誇張,放到現代社會,等于是年齡不到三十就挂将軍軍銜,手裏還控制着國家最精銳的軍事單位,風頭實在太大,再不注意肯定要碰上“風必摧之”。
再一點,他如今從三品參将銜、兼領正三品官職确實不算太誇張,卻有着極爲恐怖的成長空間,就算是現在與皇家親近,将來的事情誰又敢保證?他和永靜公主的婚事才會如此順利,爲此甚至連他和永昌公主不清不楚的事情都忍了,但這是現在,今後呢?
所以,周陽必須把某項“把柄”交到皇家手裏,讓皇家對他放心,自王莽以後,所謂的“完人”官員從來都不受歡迎,偏偏他到目前爲止真沒啥大毛病,那就隻能制造一個,或者說是“自污”。
問題是這類“把柄”也不能太誇張,真要是罪名過大被敵人抓住,鬧到場面上的時候,很難說皇後和郭恺會怎麽處置,商議的結果就是聽從永昌公主建議,給自己弄出個“貪花好美”的名聲出來,反正這在封建時代也不算大事兒,誰聽了也隻能一笑置之,趙家姐妹就是“标志”。
“隻是.”趙麒英依然不放心,她當然知道,自己和趙燕翎在皇後那裏所謂的“面子”,其實就是義忠郡王變亂時入宮護衛的功勞,但卻不足以讓她在一堆官員内眷、诰命中站穩,“我們姐妹畢竟沒多少學識,從小隻會習武練劍,萬一不小心.”
“不會。”這一點周陽早就安排好了,“我已經打過招呼,你們入宮後就有人領着,直接到鳳藻宮偏殿休息,那裏也就是皇家自己的内眷,又有瑢兒或是璇兒照應,沒人會閑得無聊爲難你們,宴會開始就到正殿入座,不用擔心有麻煩。”
“這——”趙麒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既然周大哥已經安排好,小妹就不再多言了。”
“走吧,先吃早飯,皇宮裏的宴席都是一個鳥樣,這麽冷的天根本保不住溫度,到時候不是已經涼透就是幹脆涼菜,别說是吃好吃飽,此類宴席的菜品普遍油大,吃完了能不鬧肚子都算走運。”周陽笑着拉起身邊三個妹子出門,“一定要提前吃飽,不放心就帶些點心,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直到四人出了門,裏間卧房才慢慢有了動靜,說是掩耳盜鈴也好、自欺欺人也罷,此時仍然沒有穿衣洗漱的娘倆對望一眼又齊齊讓開目光,哪怕是早已不知道有過多少次,每次清晨醒來依然少不了羞恥,隻能叫過莺兒幫着,匆匆洗漱完就各自分開,連同福都進不了内院。
“寶丫頭——”隻是這一次,王淑英再也不希望像以前那樣不尴不尬的卡着,匆忙攔住準備出門的薛寶钗,半強迫拉回卧房,“雖說娘親對不起你.”
“母親不用說什麽,女兒明白。”薛寶钗說着“明白”,美目卻不争氣的落下淚來。
“你呀,哪裏就真的明白了?”王淑英輕輕一歎,攬着女兒開始了解釋。
周陽對家裏妹子以及仕途之類的種種考量,并未對其他人全部解釋過,唯獨情況特殊的王淑英,他專門給了說明,就是爲了讓她有一天與薛寶钗說開,就算将來還有什麽隔閡,好歹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娘來除了“聯手抗敵”之外,平時幾乎無話可說。
“竟是如此?”薛寶钗再聰明,至今也是多在内宅,也就是近兩個月才跟着李纨學習管理雪字号,哪有這麽遠的見識,再看王淑英連講述都時不時卡一下,考慮片刻才能繼續說話,哪還不知道這些解釋究竟來自于誰人,這才幽幽說道,“母親以爲該如何?”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可如何的?”王淑英輕輕一歎,用力攬着女兒說道,“橫豎也分不開,不過是裝傻罷了,當初我就知道,子陽是個能爲的,這才沒了廉恥搭上,卻想不到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且不說家裏這些,外面就少了?”
“還有兩位殿下一位姐姐沒來,更有幾位沒辦法過明路的姐妹,真不知道将來如何。”薛寶钗輕輕一歎,臻首靠在母親胸口說道,“當初若是父親.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就按母親說的,不知廉恥就不知廉恥吧。”
“苦了你。”王淑英輕輕一歎,心中卻松了口氣,“子陽當初還答應,爲你哥哥說一門好親事,就是常來的那位李家奶奶族妹,哪怕是當初在金陵的時候,我也聽說過李家‘詩書世家’的名聲,若是真的能成,我們娘倆再是羞恥都值了。”
“當真?”薛寶钗目光一亮,猶豫片刻後緩緩點頭,“女兒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周大哥還說,要給二叔運作一下,若是成功了,就能将薛家徹底拉出‘商戶’的泥潭,有二叔那邊照應,想必這門親事能成。”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子陽當初提過,李家二房沒有子嗣傳承,隻有兩個姑娘,到時候你大哥還有二叔家的蝌兒正好一人一個,若是二叔當真能如子陽安排的那般,豈不是.豈不是.”王淑英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
“二叔哪怕是挂上蠻夷藩王,那也是一位王爺;大哥如今已經是從五品的副千戶名頭,再迎娶了詩書世家嫡女.”哪怕是以薛寶钗的涵養,此時也免不了激動的臉色發紅,“母親.”
“罷了,他要是喜歡,就随他吧。”王淑英咬了咬牙,半是羞澀半是激動的說道,“乖囡——”
“母親,我們今後想開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