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87今天的親朋好友真不少啊
足足鬧到了将近子時,不論是玩的開心也好,其他原因也罷,周陽總算是帶着妹子們高興一晚,待她們下船之時,原本熱鬧非凡的秦淮河上已經燈火漸熄,慢慢進入了靜夜,幸好岸邊早已安排了車馬,倒也不至于麻煩。
“多謝周大哥,小妹今日很開心。”薛寶琴輕盈的一記萬福禮,完事兒了就跳到堂姐懷裏,還不忘開口安慰,“好了姐姐,這種熱鬧一年才幾次?幸好今日裏沒有宵禁,城防也會留下小門,若不然玩的這麽晚,怕是連回家都沒辦法。”
“你這丫頭——”這麽長時間,周陽自然不可能一直拉着妹子鍛煉,一番風雨過後休息時間充足,薛寶钗早從自家丫鬟那裏知道了堂妹的心思,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面對,以至于半個晚上過去,她都沒再和人家說過話。
“姐夫,快些走吧,明日裏還有其他事情,睡得太晚可就耽誤了。”薛寶琴卻像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從堂姐懷裏探出小腦袋,笑着向周陽擺擺手,緊接着就幹脆的跳進了後面的馬車,還沒忘拉着薛寶钗主仆一起。
周陽眼見如此,也就沒再多問,扶着趙麒英和晴雯上了前一輛馬車,這才翻身上馬,招呼手下人出發;至于河對岸的另外兩個總旗,自會按照一開始的安排繼續前行,待機會合适再彙合,他也不再過問。
“琴丫頭”薛寶钗表情複雜的看着懷裏笑嘻嘻的堂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怎麽,姐姐将來連個小院都舍不得?”薛寶琴笑嘻嘻的說着,仿佛真就在談論無關緊要的小事,“若是實在沒地方,小妹就和莺兒姐姐擠一擠,住在外間如何?橫豎都是自家姐妹,總不至于讓我沒了去處吧?”
“琴丫頭,真到了如此地步?”薛寶钗難以置信的說道。
“我的傻姐姐,難不成你還想有什麽退路?”薛寶琴随便一句話就讓堂姐勃然色變,“且不提名聲如何,如今的薛家哪裏還能和周大哥分開?京畿那邊靠着各路幫襯,愣是将一堆豪門府邸圈在了一起,又豈是簡單的生意所能盡述?”
“死丫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薛寶钗氣的拍了她一下說道,“梅家那邊.”
“人家是清貴的翰林大人,又豈會接一個商戶之女、還隻是二房的姑娘入門,作爲宗族大婦?”薛寶琴不屑的撇了撇嘴,“堂姐可能沒見過某些人的嘴臉,仿佛當初那個幾乎全靠薛家幫扶,要不然早就餓死的窮書生從不存在。”
“二叔.也是這麽想的?”薛寶钗心疼的摟緊妹妹問道。
“就算是血脈至親,可有過年把女兒扔在别家的道理?更何況小妹身邊連個丫頭都沒帶。”薛寶琴“噗嗤”笑了出來,“爹爹有什麽不知道的?别忘了他和大哥上船的時候,我那丫頭可一直站在一台空轎子外面,伴着進了船艙方罷。
姐姐,周大哥不過上任區區數月,就做出了好大一番聲勢,又豈會困在區區四五品的位置上?伱沒去過北地,不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雪字号京畿分号每年都要散出去近半受益、上百萬銀子的‘買路錢’,天下有幾人這般大方?
你且看看,最多一兩年的功夫,周大哥必是要繼續上進的,偏你如今又有重孝在身,許多事情很難說将來如何,隻把當下好好管住,還怕沒了結果?周大哥身邊本就群芳環繞,幸好如今并無對姐姐威脅的。”
“死丫頭,你說些什麽!”薛寶钗登時面頰绯紅。
“姐姐還是聽聽的好!”薛寶琴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麒英姐姐你見過了,怕是忘了還有一位燕翎姐姐,幸好她兩人并不能如何,隻當自家姐妹便罷;京城那位東方姐姐,小妹也是拜訪過的,可惜了困于出身,若不然怕是很難應對。
隻這些還是小妹知道的,但就算隻是她們,哪個真的就比姐姐差了,你隻聽小妹一句,想開一些,看遠幾分,一些沒什麽影響的東西就别再揪着不放,周大哥再是如何開明,也架不住天天被你煩着,萬一到了那時候,姐姐又該如何?”
“你也這麽說嗎?”薛寶钗面露苦笑。
“也這麽說?”薛寶琴表情一動,“可是伯娘勸過?”
“娘親她——”薛寶钗猶豫半晌,目光慢慢沒了焦距,顯然是有心事,但最終還是無奈歎口氣,選擇不再多說。
“好姐姐,你看開些吧。”薛寶琴表情一僵,片刻後才接着說話,隻是聲音軟了不少,“世家大族,哪裏都如我們家中這般人丁簡單?”
“嗯?”薛寶钗回神之後微微一愣,“琴丫頭,你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奇怪車子怎麽停了。”薛寶琴輕輕轉過臉去讓開了目光,将前車窗簾撩開少許,借着窄窄的縫隙看去,立時露出擔心的神色。
卻見一隊超過二十個人,個個手持單手短棍,就堵在了車隊前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打頭站着一個身量中等、面容還算俊朗、偏偏表情猙獰猥瑣的青年,此時也正揮着一根短棍,帶人慢慢壓上來。
“王仁?有日子沒見了。”周陽向後擺擺手,示意車隊停下,這才笑着向對面說道,“怎麽,今天膽子不錯,敢過來找揍了?”
“姓周的,你先得意一會兒!”王仁顯然是被說到了痛處,“上次被你羞辱,老子本想找回去,不想你竟然很快就離了金陵,薛家院子又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上,薛蟠那小子也被你帶走,原以爲沒啥機會了。
多虧了下面人告訴我,薛家二房存在碼頭的那艘遊船動了,再加上你前些日子回來,小爺總算是找到了機會;不過,你要是願意跪下來,給小爺磕上十個八個響頭,說不定小爺高興,今天就先不打你了。”
“就這些?”周陽看了看前面不過二十來個人,無語的搖了搖頭,随意向身後一擺手,這才看着他們背後說道,“遊船寄存的碼頭在另一邊,你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吧?就沒注意自己過來的那座橋上,還有其他人跟着?”
王仁表情僵住,有些艱難的轉過頭去,就見原本在對岸的另外一個總旗已經集合過來,算是來了個兩邊包夾;話又說回來,就憑王仁帶的這點兒人手,光靠身邊的兩個總旗一樣可以輕松碾過,他們全都一身家丁打扮,不可能是差不多數量的精兵對手。
“周大哥?”身後馬車中傳來趙麒英的招呼聲,顯然是準備出手護住内眷。
“沒必要。”周陽淡淡的擺了擺手,這才指着王仁一夥人說道,“都上去,随便打上半柱香就夠了,千萬别死了人,今天的月亮實在不錯,不太方便直接扔河裏。”
兩邊四個總旗“嗷嗚”一聲就向已經發抖的王仁那邊沖了過去,必勝的仗誰都喜歡打;他們自然不可能如軍中那樣帶着火繩槍,甚至連兵器都沒帶,但個個都是内穿雙層皮甲外罩棉衣,防禦力如果是面對短棍,那還真就是撓癢癢一般。
不過是短短數十息的功夫,王仁的手下已經全部被打翻在地,雖說四個總旗的人大部分挨了幾下,但都憑借内甲扛過去了;對方卻沒這麽強的防護,更何況大部分都是臉上挨拳頭,哪裏扛得住如此傷害?
一幫護衛全都嚴格落實命令,打倒對手也不停手,真就準備打足了半柱香;特别是王仁被專門“照顧”,一個人踩在他臉上,還時不時碾幾下,另一個人正揮着繳獲的短棍,一下接一下抽在王仁屁股上,打得他不停慘叫。
“周大哥,差不多行了,再打就真的出人命了。”終于,馬車裏的趙麒英忍不住勸說,“如今這邊雖說人已經不多,但周圍還是有不少看熱鬧的;再就是他畢竟是王子騰的長子,和太太也是至親,多少還是要留些臉面才好。”
“行,就這樣。”周陽點點頭招呼一聲,反正現在也沒人再能爬起來,他擺手示意那兩個“照顧”的護衛把王仁拉起來,這才笑着說道,“看在親戚的面子上,今天饒了你的小命,要是再有下次,我就算不打死你,也保證你下半輩子拄拐杖——嗯?”
就見前方不遠處,一匹神駿的白色寶馬呼嘯而至,一身勁裝的騎手半身斜向内側,幹脆利索的一腳将右側護衛踹翻在地,同時伸手把王仁拽過去,橫在馬背上狂奔而出,混不理他的嚎叫,離開前還非常漂亮的躲開了周陽抽過去的馬鞭。
“有點兒意思,這手漂亮的騎術至少不比我差。”遠遠望着離去的背影,周陽笑着搖搖頭沒當回事,他又不能真的打死王仁,就這麽收場也算不錯。
“大人,這些人怎麽辦?”一名護衛上前問道。
“拖一個過來。”周陽擺了擺手随意問道,“你們今日鬧事,你們太太知道嗎?”
“大人,我們是伺候甄二爺的!”那家丁已經帶着哭腔,“原本跟着王少爺過來,不知道是對您動手啊!”
“甄家的人?”周陽微微一愣,按說以薛迅每月的鹽貨供應量,大家應該算“自己人”,看着家丁的意思,今天很可能真的是誤會,或者說,是王仁拿了雞毛當令箭,“這樣的話,明日怕是要去甄家一趟了。”
“周大哥,剛才那騎手”趙麒英已經下車過來,轉身望着剛才快馬離開的方向,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個姑娘,我聞到了殘留的脂粉味兒。”
“哦?這就有意思了!”周陽真有些蒙圈了,“姑娘?金陵城中能冒險就王仁的,應該不是别家人,再加上眼前這群理論上應該算自己人的東西,看來,今天的親朋好友真不少啊!”
同一時間,榮國府,賈母院。
“好了,燕翎丫頭也不要再一副着急的樣子,委屈你陪老婆子守夜,還能讓你半夜再回去嗎?隻管到二丫頭那裏鬧她就好,趙總镖頭那裏,老婆子已經派人通知了。”賈母一臉慈祥的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趙燕翎笑道,“你們姐妹本該多親近,隻是平日裏少了來往。
說起來,你家那小子也是個狠心的,連你都舍得扔在京城不管,和琏二那沒良心的一樣,怪不得他倆關系親近;他們爺們兒在外忙着前程,還不興我們娘們兒自己高樂嗎?”
“這——”趙燕翎看了看迎春,見她點頭後才躬身說道,“小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