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85 府裏今年少了超過十萬兩
很久以後,鳳姐院兒。
“奶奶!”目送面色紅潤、嘴角上翹的某小寡婦離開,平兒表情古怪的扶起大床之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某辣子,猶豫半晌才說道,“就是琏二爺有日子不在,你也不至于.”
“扯你母親的騷,就算是琏二在家,老娘會在乎他?”王熙鳳哼了一聲,她總不能說被人家按住了,剛上手兒就軟的沒了反擊能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那假正經所說,空的太久碰上什麽都想填上。
“奴婢也不過是白說一句,就惹你這一籃子話。”平兒氣的一把将她扔回大床,隻端了杯熱茶放下,“真沒想到,奶奶竟也有被珠大少奶奶欺負的一天,若是今日之前有人這麽告訴我,看我不打她的嘴!”
“那不過是.老娘讓着她!”王熙鳳從來都不是喜歡讓人的性子,隻是面對現實,也隻能瞪着自家丫鬟放嘴炮,“晚上伱去哪假正經院子,看到什麽想吃的就端回來;嘶——還真沒冤枉她,男人死了這麽久,下手都這麽狠,真難爲素雲那丫頭了。”
“是是是,奶奶最厲害!”深知自家奶奶“面子大于天”的性格,平兒扶着王熙鳳到旁邊洗澡房,一邊服侍她擦洗一邊說道,“也不知永昌殿下究竟看上了哪一點,竟然把這麽大的恩典給她——嗯?”
不隻是平兒僵住,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王熙鳳也蒙了,半天,兩人對望一眼,齊齊看出了對方的懷疑。
“你說的不會是.”這是王熙鳳。
“不,奴婢什麽都沒說!”這是平兒。
兩人互相望着對方,半天沒說一句話,隻是默默洗漱,直到出了洗澡房都沒再多說一句。
“不可能。”終于回到卧房,王熙鳳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選擇先把正确答案踢出去,“也就是那姓周的不在京中,若不然你說她偷偷找男人,都比永昌殿下找她靠譜——行了,别扯這些有的沒的,這次府裏過年的賬目不是算完了嗎?到底怎麽樣?
“奶奶——”猶豫了一下,平兒苦笑着說道,“先不說比去年多花了将近兩成,那賬目表面看起來确實沒問題,稍一比對就能找出許多對不上賬;但最主要的,是這次足足有超過三千兩的虧空,我們該怎麽補上?”
“三千兩?這幫不知死的狗東西,真當老娘是開善堂的啊!”一談到銀子,王熙鳳徹底爆發,完全忘了剛才的羞恥,“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哪個狗奴才,竟敢做的這麽過分!”
“奶奶,讓誰查?”平兒一臉哭笑不得,“先不說賬目上最明顯的幾處虧空,就是出在賴總管、白管事(周瑞死後的王夫人心腹,金钏兒、玉钏兒父親)身上,奶奶手下最得用的來旺,其實也不幹淨;真要讓他去查,人家隻要反咬幾句,到時候奶奶自己怕是要臉上挂不住。”
就像是原著中的抄檢大觀園一般,其實一開始翻遍各院兒,也沒查出什麽真正的問題,偏偏抄檢總負責人王善保家的非要拿着雞毛當令箭,最後時刻又發現司棋與表哥之間的關系,也就是沒發現别的大事,自家外孫女卻幹出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以至于最終隻能自己一個勁兒扇自己的臉。
“那你說怎麽辦?三千兩啊,難不成要老娘自己補上?”王熙鳳氣的拍着床沿喊道,“這群不長眼的狗東西,随便動點兒也就罷了,隻當是賞下了;可是這麽大的虧空,老娘就是去老祖宗和太太那裏,也沒法子解釋啊!”
“奶奶.”平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着牙說道,“奴婢記得當初太太讓你安排過年過節的事情,可是把外庫的鑰匙留給你,暫時還沒還回去吧?”
“你——”王熙鳳氣的當場揚起了巴掌,半天卻又無力的放下,“外庫裏全是各種雜物,一次兩次的倒是不用擔心被看出來;隻是這些要想換成銀子,也需要得力的人手才行,如今那些個狗東西,你讓老娘放心哪個?”
“奶奶忘了?”平兒向西指了指,也讓王熙鳳瞬間目光大亮,“雪字号什麽人手沒有?外庫的位置白日裏倒是有人看着,晚上還不是鎖門了事?大少奶奶如今幫永昌殿下管着生意,雪字号什麽渠道沒有,人手更不缺!”
“隻要趁着晚上,堵住門不讓巡夜的看見,弄完了幹淨又省事兒。”王熙鳳滿意的點點頭,“反正外庫裏除了少部分不能動,大部分八輩子都不見得再出庫,正方便換成銀子,隻是,三千兩不算少,又該怎麽定價?”
“奶奶管這麽多呢!”平兒輕聲說道,“大少奶奶也管過家,對這些事情還不清楚?隻要她留下三千銀子,剩下的事情奶奶隻安排讓人過去就好,一應搬運處置随她不就得了?橫豎也不會讓她白忙活一場,分些好處給她,以後不至于沒法說話。”
“不錯!”王熙鳳徹底放心了,“這樣好了,你晚上過去拿東西的時候,記得告訴那假正經,讓她留下三千兩——不,五千兩的銀子,剩下的就照剛才說的做!”
“奶奶!”平兒當場氣了個倒仰。
同一時間段兒,賈母院,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客廳裏,如今隻剩下賈母和王夫人兩個主子,再加上唯一身旁侍奉的丫頭鴛鴦,連賈寶玉都被打發了出去。
“薛家那邊怎麽回複的?”賈母淡淡的問道。
“二哥已經傳來了消息,薛家全都拒絕了。”王夫人恨恨的說道,“真是養不住的,當初要不是王家和賈家護着,他薛家能有這樣的家業?現如今翅膀硬了攀上高枝兒,回頭就不認人!”
“王家當初倒是出了不少力。”賈母表情淡漠的斜了王夫人一眼,一句話怼的她說不出話來,現如今王子騰确實是名義上的金陵四家第一人,但是當初甯榮二府鼎盛的時候,薛家全靠賈家幫襯,那時候的王家算什麽牛馬,“剛才珠兒媳婦說的你也聽見了,告訴你那邊兒,該收手就收手吧。
如今,江南部分鞭長莫及,老婆子從甄家得來消息,那位薛家二爺很是個不讓人的,手裏掌着好大的生意,愣是全都護住了;京畿這邊既然有了永昌殿下的恩典,其他人再是如何也無用,就像我剛才說的,再大的面子,還能大過天家不成?”
“可是,大丫頭在宮裏無親無故,可全仗着自家幫襯”王夫人一下子急了,“宮裏又不是外面能夠伸手的,裏面那些個東西,可全都是習慣了捧高踩低的,要是沒了銀子幫着疏通,大丫頭怎麽撐得下去!”
“這點兒道理還用你說?”賈母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鳳丫頭那邊的賬目雖說還沒傳來,可大緻的情況你也已經知道了吧?京營裏原本的收成進了王家,薛家也斷了供奉,兩府裏今年少了超過十萬兩的進賬,有多少虧空你不知道?
還有,大丫頭在宮裏,靠的不是銀子,而是甄貴太妃的恩典情誼,隻要老婆子還在一天,甄家無論如何也會給些面子,這就已經夠了,因爲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如今府裏是鳳丫頭在管,你也不用太擔心,隻把事情交下去便可。”
王夫人從榮國府弄銀子,整個府裏稍有臉面的都知道,而且也同樣知道,這些銀子不光是爲了元春,還有王家;偏偏她又不能明說,王子騰當了京營節度使不僅沒有進賬,爲了拉攏手下人,還要不停的貼銀子。
“媳婦明白!”哪怕是再咬牙切齒,王夫人也沒能耐與賈母硬抗,隻能恨恨的低頭認栽,“老祖宗,二哥他如今擔着京營的差事,不少人情來往都要從頭開始,太過費時費力了,是不是府裏幫忙遞個話,好歹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嗯”賈母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點頭,“如今西府裏敬哥兒已經退下來,當初的情分好歹不至于這麽快就沒了,到時候你讓珍哥兒安排一下,以西府的名義請營中各位吃個東道,至于能落下多少,就看那邊的能耐了。”
“到時候,是不是讓大伯也過去坐坐?”王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說出來。
“他那上不了台面的,過去丢人嗎?”賈母一口回絕。
如今,賈珍是甯國府承爵人、整個金陵賈氏的族長,賈敬剛剛下去,又是借着年節的時機,以他的情面召集京營中原本的将領吃個東道不難,安排現任京營節度使一起同樣說得過去,算是幫雙方牽了線,往大了說屬于“扶上馬送一程”,但這些都是東府的事情。
或者說,這是賈母在用甯國府的人情幫王子騰鋪路,自家卻基本沒伸手;但要是讓賈赦也過去,那就等于是整個賈家幫王子騰站台,不說消耗如何,也不說王家有沒有這麽大情面,賈家這位老太太又不傻,怎麽可能會如此大方。
“老祖宗.”王夫人急了。
“好了!”賈母淡淡的擺了擺手,沒興趣和她哔哔,“年後的事情太多,你記得幫幫鳳丫頭,特别是上元大宴,那個姓周的小子不是在京中有個小妾嗎?就以小輩的名義請來一起坐坐吧。”
“老祖宗,區區一個小妾,是不是太給她臉了?”王夫人至今沒忘,當初她的寶玉因爲某人的關系,究竟受了多少罪,“這要是傳出去,對咱們府裏也”
“到時候讓二丫頭下個帖子,隻說是小姐妹坐坐就好。”以迎春從五品贊善的官身,也有資格做“名帖”了,“來了之後也不用安排在正席,隻在花園暖房随她們鬧去。”
“媳婦明白了。”王夫人這才點了點頭,随即爲難的說道,“老祖宗,寶玉這些天實在是”
“那就.先歇幾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