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84 打着公主的旗号，偷偷沾點兒好處
“李小姐我也沒見過幾次。”哪怕是猜出了王夫人的心思，迎春還是沒膽子拒絕，“看她的做派，真真是書卷裏走出來的仕女一般，讓人見了就自慚形穢，不忍亵渎；舉手投足不錯絲毫禮儀，也就是皇後娘家能養出來。”
“這——”王夫人又看了看，賈寶玉，哪怕她再認爲自己兒子有福分有身份，如果按照迎春所說，那也絕對配不上。
“二姐姐，李小姐當真有你說的這麽好？”惜春臉上明顯帶着不服氣，“難不成還能比得上公主嗎？”
“這個.不好說。”迎春想了想，又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道，“嗯，兩人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公主就如那明月旭日般，照的人不敢睜眼；李小姐更像是春風，讓人不知不覺就吹在心裏。”
“大嫂子，小妹記得你這些日子也有好幾次被永昌殿下召見了吧？二姐姐說的對嗎？”惜春突然看向李纨問道。
“我？”這種場合從來都是透明人的李纨明顯沒反應過來，一聽惜春提到的永昌公主就面頰绯紅，隻好趕緊低下了頭，想辦法引開話題，“二妹妹說的還好吧？我能常被召見，還是沾了周大人的光。”
又是他？所有人齊齊發愣。
“怎麽，他還能讓公主答應什麽？”邢夫人不滿的說道。
“他在京城有不小的産業。”一開始被“突襲”，李纨沒反應過來，此時有了緩沖，自然不介意趁機解決些問題，“如今他到南邊去赴任，又沒有什麽可靠的人手接下，臨走前就交給了永昌殿下，隻說是随她安排。”
“珠兒家的，我記得他管着薛家在京畿的産業吧？”王夫人突然問道。
“這倒不至于，薛家又不是沒人。”李纨立刻否認，“但他的産業确實是靠着雪字号起來的；公主金枝玉葉，哪裏會搭理這點兒事情，正好他提過一句，媳婦在府裏無甚事情，公主就讓二妹妹招了媳婦過去，算是幫着看看。”
“怪不得這些日子，我看你這麽大方，竟然隔三差五就讓廚房裏送吃送喝。”王熙鳳“恍然大悟”，“那小子怕是沒想到，他托給公主的事情，竟然被伱占了便宜。”
“鳳辣子，你以爲哪個都和你一樣，手裏不老實！”李纨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又不需要偷偷來，想花直接拿就行，“我也不是一點兒東西都沒有，趁着機會搭上雪字号的商路總行吧？但凡是每月裏多個幾十上百兩，就盡夠我平日裏嚼果了。”
“大嫂子！”王熙鳳聲音一下子甜美了很多，讓客廳衆人全都笑了出來，“你可以調動雪字号.”
如今的雪字号，可不再是當初薛家單打獨鬥，隻靠賈史王三家的“道義支持”硬撐，京城中稍有路子的都知道，武勳各家能夠幾乎不限量供應南貨，全靠薛家的船隊；各種北地特産能夠換回大筆的銀子，同樣全靠薛家運輸。
甚至連周陽當初送荔枝、芒果等熱帶水果、特産的事情，也因爲收禮的人太多而被傳了出去，據說永昌公主爲此還專門被皇後娘娘召進宮裏，經受了各種“摧殘”，沒辦法，各宮主位全都被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如今的京城之中，招待客人要是不能擺上一盤兒時新的熱帶水果，說出去都沒面子。
如果說當初的“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還隻是被放在金陵當“護官符”的話，如今卻是得到了天下公認，幸好薛家當初就被某人牽線，與整個四王八公團體綁定，若不然就憑如此豪奢的名聲，簡直是分分鍾就要被當豬宰。
當然，要是一直按照這種态勢發展，遲早有一天會如揚州的鹽商一般，被人宰了肥豬，這不是針對薛家，而是整個封建社會一直這樣，太有錢卻沒實力的結果就是待宰的豬，比如曆史上的沈萬三，比如清末的胡雪岩。
幸好，如果到時候周陽還是沒能耐依靠自家勢力讓任何有想法的人閉嘴，那真的是活該被人當豬宰；這也是薛迅、王淑英全力支持周陽的客觀因素，隻有把家世從“商戶”變成“官宦”，才能真正保住家産。
“可又胡說，我哪裏管的動雪字号！”李纨毫不猶豫的打斷了王熙鳳的妄想，她管着北地雪字号的事情，連迎春都瞞着，整個京城也就張德輝、楊信兩個對外主管，再加上永昌公主、東方冰兩個自己人知道，“不過是的打着公主的旗号，偷偷沾點兒好處罷了。”
這就夠了，其他人全都露出羨慕的神色，一個月幾十上百、一年輕松上千兩入賬，這樣的收入哪怕是王夫人都眼紅，她“辛辛苦苦”放印子錢，一年也就不到五千兩的收入；王熙鳳更慘，一年能不能過三千都難說。
不隻是如此，真正知道内情的賈母和王夫人對望一眼，齊齊心頭暗歎，她們可是知道，當初薛家也要給賈府送銀子的，雖說大頭在甯國府，可榮國府哪怕占個小頭，一年也有兩三萬兩，可惜因爲護不住人家，如今已經斷了；薛家今年的節禮，也是完全按照親戚标準，不足往年的一半兒。
李纨之所以這麽“痛快”的“承認”，其實是故意掩飾，她可以把自己管着雪字号的事情保密，卻沒辦法掩蓋日常開銷，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傻子都知道她有了新的财源，真到那時候，想掩飾就沒這麽簡單了。
别忘了，按照封建禮教，父母在、不分家，子女也不能置私産，否則就是不孝；當然，實際上肯定不可能，但要是賈母、王夫人真拿這個說事兒，李纨無論如何也抗不過去，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省得以後麻煩。
反正她自己也說了，是打着永昌公主的名義，給自己嫁妝内的店鋪蹭渠道，總數不算多不算少，也沒法子複制或是奪取，以後花錢自然不用再藏着掖着；正好還能趁機拉攏人心，雖說她現在一點兒都不在乎在榮國府當透明人，但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人情來往還是要有的。
受到銀子的影響，本來還算熱烈的氣氛慢慢有些冷清，賈母又交代了幾句，短短不到盞茶功夫後，賈府内眷“聚會”正式散場，不過，有人明顯不死心。
“大嫂子——”本就住在隔壁，王熙鳳帶上平兒，緊跟着李纨出門離開，直到自家院門口，才快走幾步将李纨一把拉進了自家院子，說話那叫一個親近，“你如今寬裕了，總不能看着自家姐妹手頭緊張吧？”
“府裏姐妹多了，我也不能一個個全照顧着；再說這些日子，我也沒少了找她們小聚，好歹說得過去吧？”李纨表情寡淡的從平兒手裏接過茶杯，卻故意沒提，她招待的姐妹中包括三春、史湘雲甚至是鴛鴦、襲人乃至平兒這樣的體面丫鬟，唯獨沒找過就在隔壁的王熙鳳，“嗯，不錯，現如今喝的總算不是涼茶。”
“大嫂子——”王熙鳳一臉堆笑坐到了李纨身邊，順便給上完了茶的平兒使眼色，示意她帶着素雲出去，直到院子裏再無外人之後，她才繼續說道，“這雪字号的生意，可是天下皆知，隻要指頭縫裏漏出一點兒，也不至于每年隻有千兩收成吧？”
“這話别和我說，你可以試試找永昌殿下商量。”李纨輕輕放下茶碗，斜了她一眼就怼回去，“還有，我這假正經把着銀子，平日裏一毛不拔不是很正常嗎？怎麽可能會讓給外人？”
“大嫂子，你擔心什麽呢？”王熙鳳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沒當場發火兒，“蘭兒将來自有份例，還能少了他的”
“你說的份例，可是一處小莊子、一套小院子，再加上三五千的銀子，說不定還能得些額外加賞，多個八百一千的。”李纨沒好氣的打斷了她，“那我可是真要謝謝你，能夠如此上心——環哥兒拿這些不算少，蘭兒可不是那般身份！”
“李宮裁！”這下子王熙鳳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李纨狠狠地說道，“蘭哥兒才多大，你就這般不放松？你攢上這麽多年，就不怕銀子太多了，鋪床上硌得慌嗎？總不會是閑着無聊，”
“你要是想用，我那裏倒是有幾個。”李纨面頰微紅，當初沒被某人“受用”時，她确實在卧房藏過，後來肯定用不到，因此很硬氣的加速撞回，“橫豎琏兄弟遠在千裏之外，”
“你留着自己用吧，”老司姬飚起車，一般人還真擋不住，幸好王熙鳳也不是省油的燈，“老娘手裏也有幾處門面，跟着你一起蹭點兒胭脂水粉不過分吧？我也不讓你白忙，給你兩成可好？”
“是嗎？”李纨作爲雪字号北地生意主管，哪裏還不知道實際情況，“這樣的話，前門後街、翰林街南端街口、靠内城東門口這三處門面，我是不是要請公主先别管？那裏的南貨可是賣的挺好。”
“你這假正經！”王熙鳳被氣樂了，指着李纨半天說不出話，“你還真沒白幫着永昌殿下忙活——那好，我不要你幫忙掙銀子，這些日子你院裏可沒少嶺南的好東西，分點兒給我總行吧？老和幾個丫頭偷着吃，就不怕吃壞了肚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