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3.66 陛下拿得出手的成績太少了
“在回答之前,小侄有兩件事需要了解。”略一考慮之後,周陽舒了口氣,文官趁機打壓武将罷了,曆史上很常見,後世也不知道被扒了多少遍,應該能有正合适的方法,“第一個,這次除了劉倫這個老窮酸之外,還有誰支持?”
“禦史台、督察院基本上都上了折子,這些小窮酸且不提。”說話的正是周陽座師陳瑞文,“劉倫牽頭、禮部左右侍郎王傑、孫浩自然不缺,除此之外支持力度最大的是吏部左侍郎吳英,但吏部尚書于充和右侍郎何平并未說話,隻是态度暧昧。
工部和刑部在這方面一向不怎麽說話,這次且不提;戶部尚書溫福并未支持,甚至一開始還開口反對,隻是在事情敞開後放棄了;這也不奇怪,猛虎幫的繳獲超過三百萬兩财貨,陛下内帑和戶部算是對半分,他肯定不會反對。”
“嗯?”周陽馬上看出裏面至少沒了兩百萬兩,但現在沒工夫搭理這些,以上反對勢力基本上算是二皇子郭愉的基本盤,“各位叔伯平日裏與二皇子殿下如何?”
“這也是我們不解的地方。”裘良真的很奇怪,“雖說家裏的年輕人更多與大皇子親近一些,但也從來沒和二皇子沖突過,平日裏一些事情,我這裏能照顧的也都照顧着,就好比看在他的面子上,吳侍郎的家事可是被我按住了不少。”
“那就先跳過去。”周陽皺了皺眉,按理說郭愉隻是和文官親近,但并不是所有文官都公開支持他,武勳雖說偏向于郭恺,但也沒有和郭愉公開沖突過,雙方就算不對付,也不該公開死磕,最主要是還不到時候,“第二個問題,各位叔伯原本準備怎麽解決?”
“母親(北靜王妃)的意思,她到宮中走一走,拜見一下皇後娘娘,并不是想要做什麽,隻是希望表明一下态度,待消息傳開之後,可以省掉不必要的誤會。”水溶緩緩說道,“如果隻是那群窮酸,北靜王府也不是吃幹飯的。”
“嗯?”擡眼看了看水溶又讓開了眼神,周陽第一反應不是這次的結果如何,而是不對勁兒,因爲他知道“結局”。
原著中北靜王府的結局——賈府被抄家的時候,來的竟然是已經接任的北靜王水溶,還直說四王隻有水家依然繼承王爵,看來他們一直不老實,很難說究竟是直接勾搭上的,還是慢慢“入港”,這次的事情也說不清到底如何。
“怎麽,周兄弟覺得不合适?”水溶敏銳的看出了周陽的意思。
“無論水大哥如何表态,這次的戰事都已經發生了,結果無非就是一個減少損失。”周陽冷靜的說道,“這裏小弟要多問一句,此次出兵,可有兵部調令,或是陛下聖旨?”
“這個自然是沒有的!”水溶無奈點頭說道,“所以.”
“那幫窮酸就抓住了這一點,隻要他們死咬着不放,北靜王府恐怕很難完全撇清,畢竟這是一次超過三萬精兵的大規模戰事,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話”周陽歎了口氣打斷他,“水家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也是家母想要入宮的原因。”水溶無奈說道,“必須要避開最大的罪名,也就是擅動大軍、擅開邊釁,隻要沒了這兩條,其他的無非就是有些損失,水家也不是輸不起。”
“水大哥,小弟不太明白,按理說這麽大的事情,鞑子那邊的行爲習慣也不是秘密,隻要随便一封公文,牛伯父這邊自然可以幫忙解決掉手續問題。”周陽不解的問道,“爲何王爺一定要如此倉促的發動了戰事?”
“往年還真沒關注過這方面。”水溶有些尴尬的說道,很顯然是太平日子過久了,“直到上個月中旬,父王的一位謀士發現了這一現象,就建議動手,因爲機會稍縱即逝,父王決定邊動手邊申請,可沒想到鞑子兵力如此不經打,還沒等——嗯?”
“看來,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輕輕舒了口氣,看向一衆武勳核心難看的臉色說道,“那位謀士,如今還能找到嗎?”
“不知,爲兄也是今日才聽說了那幫窮酸上折子參奏的事情,去大同的信使剛剛出發。”水溶陰着臉說道,“隻是,那謀士我也認識,他已經跟随父王多年,怎麽會.”
“暗子!”周陽無奈搖頭,“不重要了,以後防着點兒就是,現在我們先分析一下問題,平北軍私自動兵的名聲必須洗脫掉,牛伯父,你那裏再補一道手續應該是來不及了吧?”
“兵部雖然以老夫爲主,窮酸也不少。”牛繼宗語氣沉重的說道,言外之意就是根本瞞不住,補手續也沒意義。
“那麽唯一能洗脫的辦法,就隻剩下了一種。”周陽其實也早就想到了兵部的問題,因此并沒有報什麽希望,“陛下曾經給北靜王府下過密旨,命令水王爺出兵!”
“這怎麽可能”水溶喃喃說道,不隻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同樣的表情,因爲他們是臣子,不可能操縱的了皇帝的心思,永和帝本身能力、智商都很高,而且以冷面冷心、刻薄寡恩著名,讓他給水家背書,這難度有些偏高。
“周賢侄有把握?”牛繼宗急切的說道,北靜王府的平北軍是全天下公認的精銳,掌握在水家手裏對整個武勳陣營都有巨大的好處,北靜王府要是因此丢了兵權,那損失也太大了。
“同意與否,無非就是一個利益對比問題。”周陽笑着說道,“陛下登基多年,朝廷也好,整個天下也好,整體上都是趨于穩定的,這固然是好事,但對這位剛剛登基第四年、還是雄心壯志的年輕帝王來說,陛下拿得出手的成績太少了——水大哥,這次掃北确實是大勝對吧?”
“這是自然!”水溶傲然說道,“平北軍四萬精銳足額足饷,這次出動了全部的騎兵,也就是兩萬精騎、一萬遊騎,又豈是一盤散沙的鞑子能比?剛才爲兄說的戰果,可沒帶一點兒水分,全都是可以查驗的實打實功勞!”
“少了。”周陽笑着搖了搖頭,在其他人不解的眼神中說道,“若是一場殲敵五萬、橫掃五百裏的大勝,無論那幫窮酸如何叫喚,也沒人能夠拿水家怎麽樣,所以,此戰不僅要繼續打,還要打的更大更猛;戰事結束前,沒人敢動水王爺,大勝之後,沒人動得了!”
“嗯?”所有人眼睛放光,作爲武勳,他們太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軍功、軍權就是一切!
“周賢侄所言不差!”牛繼宗毫不猶豫的點頭認可,“隻是這有些太困難了,拓地五百裏可不是區區三萬精騎能夠辦到的,可要是繼續增兵,無論如何在内閣也過不去”
“那就換個方式。”周陽笑了笑,繼續補充道,“殲敵五萬應該不算什麽大事,湊一湊怎麽着也夠了;五百裏做不到,兩三百裏還是沒問題的;既然是酣暢淋漓的大勝,想來繳獲衆多,什麽牛羊牲口送來京城就是;一場宏大的獻俘儀式也是必須的,比如,一位、甚至多位鞑子的王爺世子之類獻舞如何?”
“周兄弟今日的人情,水家記下了!”水溶猛地站起來,極爲客氣的抱拳一禮,“剩下的事情如何,還請周兄弟明示!”
他的反應也讓周陽松了口氣,他算是看出來了,原著中的北靜王府應該是從這次之後就投靠、或者是逐步投靠了二皇子郭愉陣營,以此換取了以劉倫爲首的文官方面不再死咬——現在問題還是一樣,大皇子究竟怎麽了?
“平北軍的戰況,還沒有軍報傳過來,僅僅是自家的信息傳遞對吧?”周陽笑着問道。
“沒有!”牛繼宗眼神微動,片刻後痛快的說道,“不過是下面的人從北地傳來的消息,真假無從分辨,自然不能采信!”
“那就好,大朝會是逢五舉行,也就是後天,這麽長時間足夠讓各位叔伯向陛下陳述!”周陽看到牛繼宗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才接着說道,“陛下明察秋毫,定會理解各位叔伯的苦心,也會理解水王爺的難處!”
“柳兄弟、水賢侄,宴後你們就随我入宮求見陛下。”牛繼宗毫不猶豫的說道,“如此大勝隻能是在陛下的統領下完成,如今是四月下旬,想必五月初就該有确切的戰報傳回來,向陛下奉上一場大勝,對吧水賢侄?”
“自然如此!”水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順便把開戰的罪責推了出去,“鞑子背信棄義,竟然想要趁着春耕時節入寇,我平北軍自然不會坐視,定會讓這些不知禮儀的蠻夷之輩頭破血流,更何況還有陛下金口玉言,将士必然更爲用命,戰果自然更加龐大!”
“哈哈哈哈!”整個榮禧堂被笑聲填滿——嗯?也不全是,還有位“心理讀書人”賈政,此時臉色很是複雜。
當然,衆人其實都回避了一個問題,萬一戰敗了呢?那自然也無所謂,因爲死人、哪怕是死了一個王爺,無非就是更加光鮮亮麗的屍體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