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64 這樣的“親戚”哪個敢要啊
慢慢翻看着隻有兩頁紙的“絕筆信”,足足小半盞茶的功夫,王淑英連看數遍,直到淚水沿着面頰滑下,落在了信紙上打濕形成水點,她才無力的任憑兩張信紙滑落在地,木然的坐在床沿,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神采。
“淑英,其實薛公也是爲了”周陽心頭不忍的開口勸解,他之所以将這封信展示給眼前的美婦,也是覺得這種事情瞞着不好,畢竟她之所以委身,根本原因就是出于對這個的擔心,本來也就是擔心罷了,兩人其實都沒想到,薛途竟然真的如此幹脆。
“爲了薛家。”王淑英語氣木然的說道,“正如他當初選擇迎娶我,就是爲了與王家聯姻,還有通過我和姐姐的聯系,能夠與榮國府親近,如今爲了防止王家插手,自然也可以把我這個多餘之人清理掉。”
“這裏面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其實薛公并不是真的想要如何,而是王家那邊太過分。”周陽隻好繼續開口,充當“靈魂導師”,“他又是中了王子勝的算計才沒了性命,對王家有所防備也并非不可接受,隻是有些事情”
“他隻記得保住薛家,卻沒考慮過,我對王家來說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輕輕舒了口氣,王淑英明顯恢複了不少,“我在家中關系最好的,其實一直都是大哥,自從他死的不明不白開始,難不成我還看不出二哥和三哥的成色?”
“一直聽你們提到王家老大死的不明不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周陽隻好轉換話題,“我隻聽說琏二哥定親的那位王家姑娘,是王子騰已故兄長的女兒,還真不知道這位王家長子的情況。”
“說起來,我大哥才是家主的繼承人。”王淑英輕歎一聲說道,“小時後,我和大哥最親,姐姐更偏向二哥一些,當初父親求了賈府,其實送去軍中的是大哥,他也很争氣,跟着甯國府的敬大哥,很快就升到了千戶的位置。
原本我們都覺得,他最終能帶着王家擺脫原本的困局,因爲隻要他能向上再進一步,随便外放一個總兵的位置,就能爲王家徹底打開局面,當時賈府也很看好他,就安排他跟着北靜王府的平北軍出擊鞑子。”
“然後就打了敗仗?”周陽皺了皺眉,并未看出這裏面有什麽問題,無論是當年的賈府還是北靜王府,安排一個千戶蹭功勞升遷,按理說都不算什麽大事。
“這一仗大勝,妾身到現在都清楚記得,”王淑英幽幽說道,“那次掃北運氣很好,正撞上了一個有鞑子所謂‘黃金家族’血統的部落遊牧遷徙,斬首過萬繳獲巨大,陣斬千夫長以上鞑子将領十餘人,甚至還活捉了一個鞑子的王爺全家。
但是,這一仗對所有人都好,唯獨讓王家損失慘重,因爲大哥陣亡了,可是按照北靜王府給的消息,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實際參戰,隻跟着大軍最後總攻走了一趟,所部甚至都沒怎麽遇上鞑子,戰事就結束了,偏偏他就胸口中了兩支勁箭,當場陣亡!”
“這——”周陽就是沒上過古代戰場,也知道這裏面不對勁兒,就像是現實中美帝那種“後背中了八槍的自殺”一樣扯淡,“說不定是流矢.”
“一個千戶近七百人,隻有他身邊的親兵百戶有人傷亡,其他人都說沒什麽戰鬥。”王淑英已經淚流滿面,“偏偏他這個千戶就帶着親兵與自己的部下走散,近百親兵隻有三個陣亡,唯獨最貼身的親兵小旗中,有兩個人找不到了。”
“這之後,王子騰就接下來家主之位,然後把你大哥的路線重新走一遍,以至于至今都還隻是個千戶?”這種事情換成周陽也會懷疑,“按照‘最終得利就是最大嫌疑’的推理慣例,伱二哥”
“之後,二哥與三哥争奪位置,甚至全不顧父親因爲大哥的陣亡而病倒。”王淑英表情諷刺,“隻是因爲三哥差的太多,最後在父親去世後,族裏長老一緻同意二哥繼位,三哥一怒之下離開京城回了金陵,兩人自那以後再也沒見過。”
“這事兒似乎你們四家都知道?”周陽愣了一下,瞬間理解了薛途的擔憂,“這樣一來的話,連我也對你那兩個哥哥放心不了。”
“那我呢?”王淑英再也忍不住,撲到床上哭了出來,“我爲他薛家生下一對兒女,平時理事管家,從沒問過他在外面的應酬交際,在刺殺之前,整個金陵哪個不說我是個賢内助?哪怕是他在我有了寶钗後再未與我我也從未想過其他。
别的且不說,就隻是這金陵城中,那些大家院子裏,哪個不是髒的臭的一大堆?光是當家太太養奴才的有多少?他那十幾個姨娘,我從未無故訓斥過任何一個,平日裏更沒短了誰的吃穿用度,甚至就連晨昏定省,我都是能免則免。”
“這個——”周陽有些尴尬,這類家長裏短他其實并不是完全不懂,别的不說,“十幾個”姨娘全都光杆,薛家隻有薛蟠和薛寶钗兩個年青一代還全是嫡出,這要是沒問題那都怪了,“薛公畢竟是薛家家主,他考慮的時候.”
“直到他背着我,和張德輝連日安排,我才有了擔心,帶着丫頭到花園找你,原也是我被自己的猜測吓住,這才舍了臉面,隻求個以防萬一罷了。”王淑英哭着說道,“可是之後呢?我知道的越多,也就越發确認了當初的猜測,這才不顧臉面送了自己伺候你,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
“好了好了!”周陽苦笑着把她扶起來抱住,輕聲開口安慰,“都過去了,你看我直接把這封信給你看,就是張德輝也知道這事兒不能辦,不就是因爲你是個合格的當家主母嗎?還得謝謝你告訴我王家的這些破事兒,以後我可要小心些了。”
怪不得原著中,哪怕是薛家敗落、薛夫人帶着全家入京,也是直接投靠了賈府,卻和自己的娘家以及親二哥沒有什麽實質性往來,甚至弄得三哥王子勝沒了“出場露臉”的機會,這樣的“親戚”哪個敢要啊!
“子陽,妾身如今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你了。”王淑英幽怨的擡起頭,看着周陽說道,“如今寶丫頭身上有重孝,自然沒辦法嫁入周家,若是你忍不住,就來找我這個可憐人便好,萬不可讓寶丫頭沒了臉面。”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周陽無語的給了她一頓PP,卻發現因爲用力不大,隻把懷中的美婦人打成了“面含秋水”,恨不得化在他身上,隻能趕緊開口補救,“好了,以後我自然不會辜負了寶妹妹,也不會忘了你這好姐姐,行了吧?”
“什麽姐姐妹妹!”王淑英被他三不着兩的稱呼羞的全沒了剛才的粉紅氣息,甚至揮起拳頭開始“正當防衛”,“妾身不指望你待我如何,隻要你能照顧好寶丫頭,也别忘了蟠兒,我就算是什麽臉面都不顧,也甘心讓你作踐!”
“嗯,薛蟠?”周陽心頭一動,想起了這位對自己兒子全程溺愛的“教育”方式,再考慮到同樣無底線“照顧”賈寶玉的王夫人以及完全沒有任何管控的王家“繼承人(王仁)”培養“方法”,看來這些是“一脈相承”的,“放心好了,我不會忘的。
雖然文龍兄弟的性格太直了些,可若是隻安排些頭銜或者名分,那還不是問題,正好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明年是太上皇的七十千秋,按慣例是要加恩科的,我應該不用等到後年才能春闱,明年年底應該能授官了。”
“當真?”王淑英眼睛大亮,一掃剛剛的低落氣場,“我記得陳公子提過願意幫忙,到時候隻要你再開口.”
“我手底下一個試百戶頭銜、挂個總旗職務還是沒問題的。”周陽笑着說道,别說是這個時代,就是現代社會,“吃空饷”問題也是屢禁不絕,“隻要我還能上去,就帶着他一起便是,雖說沒什麽實權,但隻要有身份,等文龍兄成家立業.”
“薛家第三代就能說是官宦子弟,徹底脫開現在的商戶身份。”王淑英一下子理解了,“子陽,謝謝你對薛家的照看,将來”
“你還是别想這麽遠了。”周陽笑着打斷她,“我又不是白白幫忙,隻說現在的話——哎,我說的不是這個,寶妹妹還在後面呢,不能讓她看到,不如今晚你還是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