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55 賈府如今并不是個靠得住的
“打壓還是支持,其實也不隻是看這位老祖宗,她畢竟隻是内宅婦人,賈府真正的情分,永遠到不了她手上。”薛途幽幽一歎,“若是赦大哥立得起來,她又能打壓哪個?可惜當初他早就被養廢了,哪怕是代善公專門安排了他跟着義忠親王做伴讀,也沒能真正培養出來,反倒是在‘兵谏’事後害了他。”
“原來如此!”周陽點了點頭,“打鐵還需自身硬”這句話,放在哪個時代都是鐵律,賈赦如果真的行,隻要他站出來,就能自動繼承榮國府資源,賈母的所謂“打壓”就是純粹的狗屁,“薛公見諒,晚輩不贊同讓夫人進京的做法,因爲賈府如今并不是個靠得住的。”
“怎麽,還有其他問題——咳咳!”薛途一下子急的臉色漲紅,“按理說哪怕是敬大哥想要讓出位置、赦大哥扶不起來,隻要王子騰上去,就憑賈府剩下的資源,也足以庇護他們一世不衰,最少三十年時間,賈家無論如何也該.”
“讓薛公失望了,賈府恐怕什麽都培養不出來。”哪怕是心有不忍,周陽還是苦笑着搖搖頭,将他從李纨那裏聽說的消息結合原著賈府男丁的表現,一股腦灌輸給了薛途,“如今的賈府,不論是榮國府還是甯國府,男丁就沒有一個哪怕是有點兒培養價值的,更别說是立起來了。
更何況,夫人那位姐姐、或者整個賈府的女眷高層,同樣在京城‘名聲在外’,王夫人放印子錢、包攬訴訟的事情,基本上京城稍大點兒的家世都知道,很多人故意把一些不好解決的事情‘轉包’過去,竟讓這位榮國府二房夫人還以爲自家真的家世繁盛,以至于求她辦事的人很多。
賈府那位老夫人同樣不堪,爲了打壓大房、他的嫡長子,她甚至故意放出去了很多關于大房陰私的消息,連帶着将整個榮國府的名聲弄到稀巴爛,若不然堂堂榮國府正統傳人、琏二哥的婚事也不至于如此艱難,最後娶了個京營千戶的侄女做正房。”
“已經.這樣了嗎?”本就非常無力的薛途幹脆癱在了靠枕上,“當初赦大哥的正室,可是北地大儒張家的嫡長女,也是琏侄兒的親生母親,他難道就不知道,聯系一下自己的外家嗎?”
“這個.”周陽想起了當初與李纨的信息交流,“張家早已和榮國府完全斷了聯系,甚至當初張夫人去世時,張家的年輕一代還在葬禮上大鬧一場,将賈将軍打的頭破血流,事情轟動了整個京城,那時候琏二哥還小,估計都不一定知道自己還有這樣家世的外祖。”
“嗯?”這次輪到薛途很奇怪,“你對榮國府的消息知道不少?”
“額——”周陽頓了一下,肯定不能說是睡服了人家少奶奶之後了解的,“晚輩中了武舉之後,房師正是八公之一的齊國公府承爵人、三等威震将軍、神機營總兵陳瑞文,跟着恩師長子陳師兄玩過幾次,這些在各家并不算什麽秘密。”
“原來如此!”薛途點點頭,認可了他的回答,“你的意思呢?既然賈府不可靠,我又該如何安排?”
“晚輩提意見之前,還是要了解一些信息。”周陽略一沉思就開口問道,“剛才薛公說,薛家的生意中有另外三家的份子,平日裏又是如何分配的?”
“談不上什麽分配。”薛途搖了搖頭,沒太當回事,“史家那邊情況特殊,多年來早已停了;王家隻是稍有供奉,一年不過是兩三萬兩罷了,這還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大頭隻有賈家,一般是每年送三成過去。”
“賈家?”周陽還是決定問的更深一點兒,“東府還是西府?”
“自然是東府敬大哥那裏。”薛途的回答很幹脆,顯然是一直沒變,“就是代善公在的時候,先父也是與東府聯系,甯榮二府,甯府爲長,薛家聯絡的是賈家家主,和榮國府雖有交情,但大事上不能糊塗。”
“那就好說了。”周陽點了點頭,“明年賈将軍必是要讓出京營節度使職務的,接任者八成就是王子騰,他肯定不會再滿足于每年不足兩三萬的供奉;甯國府既然沒了身份,也不可能再繼續享受三成幹股,薛公準備如何安排?”
“王家兩成,甯國府一成如何?”薛途略一沉思說道。
“王家多了。”周陽搖了搖頭,想起這位王家家主幾乎屁都沒保護好、給薛蟠擦屁股還留下一堆隐患的表現,“兩家各一成,另外準備兩成給齊國公府陳家,晚輩臨來時已經打過招呼,但那邊還沒回應,想來若是陳家願意,應該會派人上門。”
“多出一成倒也無妨。”薛途皺了皺眉,還是點頭認可,“隻是,薛家一向隻和賈府聯系,若是突然多了陳家,是不是有些”
“薛公,明年賈府就會失去所有能在朝堂上說話的權力,他們不可能繼續庇護薛家,給他們的那一成,也隻是權宜之計。”周陽好心勸道,“如今情況特殊,萬一薛公仙去,若是薛家其他幾房鬧事,甄家隻需要随意派出一名子侄,單純依靠賈府留在金陵的那十二房廢物,絕無可能扛得住。
這時候若是有陳家出面,事情就會方便很多,陳家畢竟也是八公之一,同樣算是‘自家人’,甄家不能在薛家主動投效後明着出手,至于以後的暗地手段,那就另當别論了;恩師目前身居要職,至少金陵當地無人能夠越過去,可以斷絕其他商家趁機出手。”
“難爲你了。”薛途勉強露出滿意的神色,“金陵商戶,無人能越過薛家,靠的主要是當初賈府庇護;金陵其他商家的後台我很清楚,确實沒有超過陳家的;我死之後若是有陳家出手,就算将來有所下滑,大面兒還是可以保住,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陳家究竟是否答應。”
“晚輩在得知薛公消息後就從京城出發,但在出發前還是分别給齊國公府和威遠侯府去信,後者暫時無需考慮。”周陽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齊國公府雖說也是老牌勳貴,但據晚輩所知,陳家并無大項收入,按理說薛家如果願意主動投效,應該沒問題才對。”
“威遠侯府東方家?”想不到薛途的關注點與周陽并不一樣,“據老夫所知,他們已經隻有一個女眷,托庇在永昌公主門下,想來伱是因爲永昌公主的關系,才與她搭上線的?爲何不直接投效公主殿下?”
“這個.情況有些複雜。”周陽表情略有尴尬,直接跳過了東方冰的話題,“永昌公主與大皇子乃至皇後娘娘的關系,在京城并不算秘密,薛家若是直接投靠過去,就等于是插入了高層沖突,很難說”
“不錯,是老夫妄想了。”薛途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當今陛下隻有兩位皇子,幸好陛下依然春秋鼎盛,兩位皇子年齡尚幼,才沒有出現大規模沖突;可要是薛家插進去,随便哪家想要動手,不比碾死一隻蝼蟻複雜。”
“晚輩也是如此考慮的。”周陽點了點頭,“若是真有不好解決的問題,需要更高層出手的話,晚輩也可以直接聯系東方千戶乃至永昌公主殿下,大不了多上些孝敬便是,這樣更容易解釋,總比直接投效安全的多。”
“很好!”薛途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這樣我們隻要等着陳家的回複便好,想來問題不大,就是老夫去後,也不用擔心薛家頂不住,真是——呼——呼——”
“薛公小心!”周陽趕緊拍拍薛途後背幫着順氣,半晌終于平靜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過去,就起身出了卧室。
内院中依然壓抑,二十多号保镖嚴陣以待,絲毫沒有松懈的意思,原本院中頗爲精緻的裝飾,如盆景、花架、綠植之類,此時早已沒了修剪,顯得很是紛亂,一衆人員見他出門,齊齊躬身行禮。
“周老爺,剛才夫人交代,若是您和老爺談完,可以先回上次的客房休息,一切都安排好了。”正猶豫時,張路上來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禮,順便說明情況,“您帶來的各位兄弟目前尚未安置,若有需要可以住在隔壁院。”
“如此也好,辛苦你了。”周陽點了點頭,他可不喜歡和一群大男人擠在一個小院,哪怕是自己的奴才也不行,“勞煩安排幾個人手,讓他們過去便是。”
“小的明白!”張路躬身答應後,周陽大踏步回了客房院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