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鹿耳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季星河還在睡着,呼吸均勻。她習慣性的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一看有沒有未回的消息。
收到鹿禹那條讓她請吃大餐的微信,她回過去一個“好”。
鹿禹那邊很快就顯示“正在輸入”,然後給她發到:姐,你現在才醒啊?
鹿耳正想回他個什麽,他接着又發來一條:年輕人,注意節制
鹿耳:
附上一張鐵錘砸頭的表情包給他。
鹿禹的話是真的有點多,微信“咻咻”的連響記道提示音,是他發過來的照片和語音。
“姐,下雪了,快起來看雪!”鹿禹聲音愉悅。
這鹿耳可就坐不住了,一下子從仰躺的姿勢坐起來,鞋也沒穿,踮着腳踩着地毯跑到窗邊上,她輕輕掀開窗簾的一角。
銀裝素裹的景色,在她眼前展開,對面的房頂上鋪滿了一層厚雪,樓下的枯樹上,枝桠托着晶瑩的雪花給自己換上了新裝,今年的冬天終于不負南方人的期待,還給了他們銀白的雪之國。
鹿耳興奮的跳起來,跑回床邊去騷擾睡夢中的男人,“季星河,季星河,你醒醒下雪了!”
男人閉着眼睛,蹙緊眉頭,伸出右手環住她的脖頸,将人壓到他胸前,聲音夾雜着慵懶,“别鬧。”
被興奮充斥的鹿耳,哪還管得上這些,根本不聽他的,繼續在他旁邊鬧騰。
季星河有起床氣,幾時被人在早上這樣折騰過,如是換了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好幾回了,可惜這是鹿耳。
他仍舊閉着眼睛,卻準确的捏住她的手腕,聲音低低的說:“好了乖,再讓我睡會兒。”
說完,季星河拉住被子的邊緣,覆過腦袋,将整個人掩在被褥之下,隻露出毛茸茸的黑色短發。
鹿耳癟了癟嘴,直起身,不玩算了,她自己下去。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鹿耳穿上厚厚的白色棉衣,還帶了一頂米白色的毛線帽,将自己從頭裹到腳。
屋外冷風呼呼吹着,天空上不斷飄下白色的雪花,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出來賞雪,難得見到的左鄰右舍都在戶外歡呼玩鬧。
“哇。”鹿耳伸着手去接,小小一粒的雪花,落在她指尖上,手輕輕一捏,就化成了水。
柏油的路面上濕濕的,積不起雪,但門前不遠處的寬大草坪上,健身設施上全都是堆滿了雪花。
鹿耳在門口找了個位置準備堆雪人,她回屋裏找了一個大的塑料盆,然後跑到草坪上去挖雪。欄杆上的雪被她一次掃落掉進盆裏,她用手抓起一把,蓬松軟綿,像棉花糖一樣。
很快有幾個小朋友跑過來,圍着她,“姐姐,你在做什麽?”
“接雪,堆雪人。”鹿耳回答道。
“我們幫你,我們幫你!”
孩子們高興的跳起來,自發地從各處捧來雪倒進她的大盆裏,不一會兒盆子就被裝滿了,雪花冒出尖尖的角。
她和小朋友們一起端着雪走回到門前,幾個人分工開始做雪人的頭和身體,不一會兒大家的手就被凍得通紅,雙手合十放在嘴巴,哈着熱氣。
做出來的雪人形狀倒是有模有樣,隻不過缺了最重要的眼睛和鼻子。
鹿耳站起來,抖了抖身上落滿的雪花,告訴小朋友們她回家裏找點材料。剛走到門前,門從裏面打開了,露出男人白皙的臉龐。
“你終于起來了。”
季星河笑了笑,擡手捏了捏她被凍得泛紅的臉頰,“被某人鬧的。”
“在堆雪人?”季星河稍稍偏頭看見了那幾個蹲在家門口的孩子,圍着一個雪人。
“你又不陪我,我就和小朋友一起了,”鹿耳表示對他的不滿,指使他道,“你進去幫我找下有沒有可以做眼睛和鼻子的材料。”
這會兒,季星河倒是言聽計從,轉身去了廚房。
小朋友們正抓着雪,吵吵鬧鬧的打雪仗,一個雪球砸在鹿耳背上,鹿耳回頭小男生正朝着他笑,“姐姐,來打雪仗。”
“好。”鹿耳小跑過去加入他們的遊戲。
帽子上,厚衣領裏,睫毛上全都粘上了雪花。
季星河拿着小半個胡蘿蔔和幾片菜葉走出進來,正好看到這幅歡樂的場景,他走下台階,蹲在小雪人面前,給它按上綠眼睛和紅鼻子,順手還找了兩截枝桠當他的手臂。
鹿耳正背對着他,小男生朝她扔來一個雪球,她立刻蹲下躲避,雪球從她頭上飛了過去。
“啪。”
身後傳來輕微的雪球散落的聲音,鹿耳回頭,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
一向矜貴清冷的電競貴公子,被小孩子的雪球砸中,雪花灑了他滿臉,落在他眉間、眼睫、嘴上,真真算得上狼狽。
季星河摸了一把臉,雪簌簌的掉下來,嘴裏嘗到了冰涼的味道,他眼神微冷的望着遠處還在發愣的小男孩,然後又挪回鹿耳的臉上。
鹿耳幾步走過去,抱着他,然後擡頭說:“你好啊,雪人。”
而她放在背後的手,對着小男孩做了一個“快走”的動作,小男孩心領神會,撒腿就往草坪上跑去,很快便看不見蹤影。
季星河怎會不知道她的小動作,單手圈着她的腰身,低頭問她:“好玩嗎?”
鹿耳心虛的沖他笑了笑,“還好,還好”
說完轉身就準備跑。
然後逃跑未遂,她被季星河撈了回來,接着一坨冰涼的雪花拍到她的臉上。
“啊!”
鹿耳被冷得一激靈。
“季星河,你個大壞蛋!”
兩個人間的雪球大戰正式展開,一直從家門口鬧到了大草坪上。
等鹿耳精疲力竭的靠在雙杠上喘氣,而季星河卻仍然精力十足的堆起一個大雪球時,她終于感受到了兩人實力上的差距。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立刻舉白旗認輸,“不來了”
“不是好玩嗎?”季星河笑容抵達眼底,走進問她。
鹿耳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幾乎是挂在雙杠杆上,“太累了,不好玩”
季星河将手裏的雪球扔到遠處,把她拉進懷裏打橫抱起,“回家。”
鹿耳任由他抱着,往家裏走去。
漫天的大雪落在他和她頭上,很快便白了頭。
鹿耳很少矯情,但卻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詩。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不過,詩句裏有淡淡的遺憾,而他們卻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