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還沒有開始下,又有一個不好的消息送了過來。
就是鬼符咒出現了。
這個消息過于不吉利,以至于大家都不願意過來挨罵,最後他們一緻将這個重任交給了宋不到。
宋不到體會不到同胞們的邪惡用心,直愣愣的就過來了。
将這消息一說,他差點被萬瀾宗的怒氣沖擊,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
張湧讓宋不到趕緊滾蛋,又安撫萬瀾宗:“一張符咒也不算什麽大事,貼得了這個貼不了那個。”
萬瀾宗冷笑一聲:“那要是貼在神都鼎上呢?”
張湧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妙:“你的意思是宋遇會借着符咒去吞噬神都鼎?這不太可能吧。”
九鼎之中,最爲可怕的就是神都鼎。
其他的要麽被符咒封印,要麽不知下落,唯獨神都鼎,費盡心思,封印在壁畫之下,三張符咒都沒有讓它失去威力。
爲了以防萬一,甚至還用了金流沙做靈巢,堵死一切可能。
其他八個鼎,在神都鼎面前也隻能俯首稱臣。
張湧想了想,又道:“不至于如此緊張,一張符咒也沒辦法吞噬,宋遇做事,應該不至于如此魯莽。”
萬瀾宗猜不透宋遇會不會魯莽。
這個人就像是一場毫無預兆的狂風,你以爲她要往東,結果她偏要往西。
不僅猜不透,而且破壞力極大,能直接将一切努力化爲烏有。
既然猜不透宋遇,那就想想其他人。
比如鍾離清。
“鍾離清這個通靈之人,活的倒是挺長的。”
張湧聽了,腦子裏立刻轉過一個念頭:“你是說把鍾離清給殺了?”
沒了鍾離清,這符咒确實就畫不成了。
萬瀾宗點頭:“想要一個病秧子死,實在是太簡單了。”
張湧提醒他:“但是這世上一直都存在通靈之人,就像是溝通陰陽之間的一個媒介,沒了鍾離清,也會再冒出其他人來,萬一那個人是宋遇呢?”
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是誰。
甚至都有可能是萬瀾宗。
但是一旦落到宋遇頭上,那他們所有的計劃就都沒有用了。
宋遇一定會将鬼符咒畫的滿世界都是,搞不好上個茅廁都要在茅廁裏畫兩張。
張湧毫不懷疑這個人就是這麽手欠。
損人利己的事,她是一件也不會放過。
萬瀾宗此時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陷入了沉思。
他腦子裏的陰謀詭計咕咚咕咚冒泡,發酵似的往外湧,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我倒是有一個計劃,可以一舉兩得,不過需要你們配合。”
然後他趴在張湧耳邊,大說了一通。
張湧琢磨了一下這個一舉兩得是怎麽個得法,痛快的答應了。
汴京城内還是一片其樂融融,不管再苦再難,這個年總是要過的。
宋遇對一家團圓毫無感覺,但是對炮杖和吃的東西充滿熱情,尤其是吃。
她每天都把自己吃的滾圓,沒有一天閑着,還沒過年,就沒錢了。
此時在朱雀門外的小攤子上吃竹筍焖豬肉,不俗又不瘦,再加上渾酒一杯,就是最後一頓。
吃完這一頓,要麽去找鍾離清打秋風,要麽去找蘇夫人死皮賴臉。
宋遇滋滋的喝了杯熱酒,不停的罵蘇勉爛賭鬼。
蘇勉一概不還口,雖然他輸掉的銀子還不夠她去樊樓胡吃海塞一頓。
畢竟去打秋風,還得賣宋遇的面子。
他又燙了一壺酒,對眼下的日子十分滿意。
冬筍鍋子在火爐上汩汩的翻滾,熱氣騰騰,酒雖然是渾酒,但也醇香四溢,再加上一疊小鹹菜,一碗麥飯,便足以抵禦外面的風寒。
日色将沉,又是隆冬大雪,雪片翻飛,竟不知是往上還是往下。
和他一樣的普通人,有這樣一口熱飯,就足以散去所有煩惱。
他看宋遇埋頭苦吃,狼吞虎咽,心想這人雖然是個文盲,倒是一身的人間煙火氣。
眼看着宋遇将筷子使出了殘影,他猛的回過神來。
不行,得趕緊動筷子了,再不動,連口肉都留不下了。
在他們兩人悶頭吃飯的時候,又有人掀開簾子鑽了進來,帶進來一身的風雪和冷意。
進來的人随意找了個座位坐下,還沒有等上菜,就開始喋喋不休。
“我看皇上必定是受了什麽妖人蠱惑,不然不會突然說要建什麽摘星樓。”
“一定就是那個賊道士撺掇的,還說什麽樓越高越接近仙人,簡直是放他娘的狗屁。”
“正是冷的時候,又臨近過年,這個時候強征工匠,豈不是要民心不穩。”
“管他穩不穩,我們隻管招人就是了,給了銀子總有人幹吧。”
“這麽點銀子,都不夠買件棉衣的,誰給你幹?”
宋遇聽了個七七八八,邊吃邊想:“趙欽居然想着建高樓接近仙人,是不是吃補藥把腦子吃壞了,早就跟鍾離清說了,皇帝那個大體格子,吃點粗糧就差不多了。”
蘇勉聽在耳朵裏,也回頭看了一眼,這兩個人他倒是在賭場見過,不是什麽朝廷大官,工部的營繕使司。
兩人聽了都沒太放在心上,建高樓,頂多也就像樊樓一樣,建個五六層,随便去折騰。
等他們兩人吃得幹幹淨淨,冒着風雪跑到鍾離清家裏,卻正好碰到鍾離清要出門。
他裹的跟個粽子似的,剛坐上馬車,神情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宋遇叫了他三回才反應過來。
宋遇擠上去:“這麽大的雪,你不在家裏呆着,去哪裏?”
蘇勉也跟着上了馬車,左右夾擊,将鍾離清夾在了中間。
馬車咕噜噜滾動,載着他們在大雪中前行。
鍾離清挪動一下位置:“進宮去,皇帝突然說要建摘星樓,那些大臣說勸了也沒用,讓我也再去勸一勸。”
宋遇很是不解:“不就是幾層樓嗎?”
鍾離清搖頭:“皇帝要建造的,是可以伸手摘星的摘星樓,自然是越高越好,幾層樓可不夠,而且現在就要開建,這麽勞民傷财,就是爲了一個破道士的無稽之談,簡直可笑。”
“就是閑的,”宋遇悄悄捏了一下鍾離清腰間的荷包,“等你出來了,我們一起吃飯去啊。”
借錢是要還的,所以她從來不借錢。
鍾離清完全沒注意到她在打什麽主意,思緒又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宋遇和蘇勉看着鍾離清慢吞吞的進去,很快就被雪花遮住了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