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洞穴都是金黃色的流沙,黃金一般,緩緩流動。
在見到生人進入洞穴之後,它們就開始緩慢聚集,朝着他們兩人而來。
這些金色粉末也是靈物,會束縛一切它們看到的活物。
九鼎除外。
金沙在宋遇面前止步,四處流散,有的甚至順着泥土的縫隙鑽的更深,開闊自己的靈巢。
宋遇蹲下身上,抓起一把在手裏,看着這些小東西一粒接一粒從自己指縫之間逃跑。
顧北奇看她蹲在那裏半天不說話,忍不住低聲問:“你有什麽想法嗎?”
宋遇沖他樂呵:“身上帶個鼎,真他娘的爽。”
顧北奇:“.”
感情你這老半天都在這裏回味了。
顧北奇不知道爲什麽,覺得自己手癢的厲害,想揍她。
宋遇收了笑臉:“這也沒什麽好辦法啊。”
她身上就算是鼎,那也是個小鼎,還是鼎中的老弱病殘。
隻要她敢往壁畫上湊,那尊神都鼎就敢吃了她。
這真是個無解的局。
她想不出辦法,顧北奇就更想不出了,蹲在地上也抓了一把金沙,愁眉不展。
實在不行,隻能厚葬那二位了。
兩個人蹲到腿麻,宋遇抓着金沙玩個不停,忽然道:“老顧,這金沙會鑽洞啊。”
金沙總是在不斷流動,試圖擴大自己的靈巢,雖然力量微弱,可是架不住水滴石穿,确實往下挖出來不少。
宋遇将手裏的金沙一揚:“我們可以讓金沙從壁畫後面把蘇勉和賀神弄出來!到時候再把洞補上不就行了。”
顧北奇依舊不看好:“等它們打穿,那二位白骨都沒了。”
宋遇拍他一巴掌:“你忘記姑獲鳥了。”
姑獲鳥身上就有金沙,這裏的金沙是往下走的,隻有可能是壁畫上的金沙不斷繁衍流散,鑽了出去。
隻要能找到這個洞窟,就能順着這個洞開鑿進去,把人從壁畫背後帶出來。
顧北奇當即站起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這麽多的石窟,再耽擱下去就晚了。”
宋遇不急不慢的站起來:“你身上不是有銀子嗎,請人來找不就行了。”
兩人撤出洞穴,出口竟然不在石佛肚子裏,翻出去就直接到了石佛的頭頂。
看來這個洞因爲靈物的影響,已經徹底錯亂。
爲了避免蘇勉和賀神被餓死,兩人一路狂奔,出了石窟,然後出去找人。
隻要有錢,幹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千佛洞就沸反盈天,喧嚣不斷。
石窟裏的和尚被煩的直接去沙漠苦修去了。
宋遇深感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是靈物也會花錢,那可夠有趣。
想想一隻靈物綁架了一個人:“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人:“兄弟,我懼内,隻在鞋底下藏了三個銅闆,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花吧。”
然後脫鞋扣出三個銅闆,買自己一條命。
顧北奇看她一個人樂不可支,隻當她又在那裏美自己身上的鼎,也不管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什麽事了。
可是仔細一想,又似乎什麽事情都沒忘記。
算了,救人要緊,有什麽事救了人再想。
兩人聚精會神在這裏等,人多力量大,三個時辰過後,有人在石窟裏被金沙纏住,大喊救命。
這石窟十分寬闊,地上還雕刻着一尊卧佛。
佛祖對着身在苦海的衆人心懷憐憫,似乎随時能伸出手來,摩頂超度。
村民們對着這尊佛像再三跪拜,不斷祈求。
可是在宋遇和顧北奇眼中,這裏的石像如果進入迷津道,就是另外一種景象。
這世上,哪裏真有神佛。
金沙數量不多,束縛住一個人之後就不再流動,但是在宋遇走過去之後迅速消散。
隻在牆壁上留下一個小小洞口。
宋遇讓顧北奇結錢,自己将眼睛貼在洞口往裏面看。
裏面曲曲折折,全是金沙打出來的洞,有大有小,有寬有窄。
那壁畫,也不知道存在了多長時間,也許從九鼎成靈,靈物肆虐,那位能請動幽冥之主的人物,就已經将它們封印在此了。
時間化作一道掬不住的煙,鋪進山湖河海之中。
捕靈師,不過是這條路上的過路人罷了。
微不足道。
村民拿錢離開,整個千佛洞再次恢複安靜。
顧北奇留下兩把鐵鍬,開始按照宋遇的指揮動手往裏面挖。
一鏟子下去,裏面嘩啦一聲,原本就已經松動的泥沙迅速倒塌,露出一個大洞。
金沙在裏面盤踞,面對宋遇,立刻往回跑去。
他們隻要沿着金沙的痕迹往裏挖,就能找到壁畫。
顧北奇使勁賣力,挖出一身臭汗,總算在累死之前聽到了宋遇叫停。
這時候,他們已經地龍似的挖出一條狹窄而且彎曲的地洞來了。
就連宋遇都沒辦法站起來,隻能爬行。
宋遇頂着滿身塵土拍打牆壁,不太确定現在是在什麽位置。
金沙可以從壁畫的任何一個地方鑽出來,再繁衍流散。
除了九鼎,這些小家夥不懼怕任何靈物,見面就要相纏,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要是一鏟子挖到鼎上,那鐵定完犢子。
“盡量往上吧,到時候再讓王占用瞳人出去王占呢?”
顧北奇一拍腦袋,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麽了。
竟然把王占給忘的一幹二淨!
兩人面面相觑,都對自己的記性感到不可思議。
也許這事不能怪他們,隻能怪王占自己太不引人注目。
宋遇撓頭:“那往上挖出一個洞口來吧。”
顧北奇累的跟牛一樣,一鏟子下去,隻聽“砰”的一聲,一塊石壁就這麽松動,往下一落,就沒了動靜。
連同這一塊石壁上的靈物,徹底被神都鼎吞沒。
“呼”
一道陰冷之風從石窟中鑽出,夾帶着死氣,撲的人動彈不得。
很快,金沙傾巢而動,似乎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所拉動,填補住了這個洞口。
宋遇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
還好剛才這一下掉下去的不是蘇勉。
她思索片刻,身上忽然也變得死氣沉沉起來,原本曬的漆黑的皮膚忽然成了慘白的顔色,死氣沖擊着她,也沖擊着金沙。
是九鼎的死氣。
顧北奇隻覺得自己身上的飛蝗迅速安靜,忍不住整個人往後退去。
死氣在宋遇身上遊動,不斷吞噬着什麽,就連她的眼睛都失去了光彩,成了兩塊墓碑。
(本章完)